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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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該怎么做??? 心肺間兩道聲音拉鋸, 將她的身體撕扯得四分五裂, 馮府仿佛變成了一口烹rou的大鍋,而她就是蒸煮間的一顆rou丸,身不由己又無力掙扎。綠鶯很迷茫,良心的譴責、燙手的富貴,讓她想躲避,終于,她決定,走罷,馮元、馮府,是你痛苦的源泉,他們是殺死菱兒的劊子手,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與他相親相愛,不能在馮府中,享受著這帶著血腥的榮華。 所以她逃了。 如今,遠離馮府,心上好過了,噩夢卻仍是源源不斷,夜里睡夢中折磨著她。綠鶯用兩指環住手腕掐了掐,兩指間相聚重合處更多,睡眠不足,瘦了。 哎,大約是又往汴京而來的原因罷,離這里近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待離開了,便好了罷。 說起來,自從那日在馬車中,回想了過往,與馮元的相遇相處和相離,感嘆唏噓的同時,也忽然后知后覺反應到他的精明與算無遺策。自己從孟縣走,便是狼前頭的羊,永遠都在被追趕的路途中,誰知會不會因著大雨或修路而被追上呢。故而才改變原來從孟縣到荊州的路線,轉而折返京城后,再從其他線路去往荊州。 黑暗中,綠鶯想到傍晚與馮元德冒的一場側面交鋒,雖成了虛驚一場,可此時想起來,也不免冷汗層層。她不禁大著膽子設想,若當時被認出來怎么辦呢,被綁、被抓回京是一定的,那之后呢,馮元會如何處置她?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感覺,無論如何,馮元都不會真的傷害她。忍不住自嘲一笑,可能是憑借這個,你才敢這般得有恃無恐、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做起了逃奴? 說不出是鄙視自己的不識好歹,還是看不起馮元的心口不一,總之都過去了,她只盼著早些到達目的地,翻過舊的篇章,開始新的人生。 心中無數種念頭正交錯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咯嗒咯嗒”的聲響,像腳步聲,很輕很慢,若不豎起耳朵聽的話,是根本聽不見的,更何況是在這夜深人皆睡的午夜。 綠鶯看不見更漏,不知此刻是甚么時辰,但她感覺自己雖是一直做惡夢,但也是睡了好久,再加上窗上投下的月光,正是月亮又大又圓光最盛的時候,應該是在午夜過后不久,子時到丑時之間罷。 是有人去外頭那大茅房如廁?怎么走路這么慢,想必是老嫗或是老漢,拄著拐一步一步挪。綠鶯聽著這咯嗒咯嗒聲,眼圈一燙,忍不住有些悲涼,待馮元將來白發古稀時,攙著他的又是誰呢,反正不是她,相隔千里,天涯永隔。 她下意識側過頭,往門那看去。她以為能看見一幅執子之手相攜的夫婦背影。 綠鶯住二樓,門外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墻上掛著油燈,夜里也亮著。 此時在昏黃的門紙上,一個個窗格組成的門窗中,漸漸浮現出一片陰影,如皮影戲一般清晰,一點一點透出一道擎著大刀的詭異人影,從一側向另一側緩緩飄過。 屋內漆黑,屋外打著燈,那人側面的輪廓如照在琉璃鏡上,看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眉毛、鼻子、下顎,那刀劍、刀刃,通過薄薄的一層紙,綠鶯臥在床上都能感覺到那肅殺冰冷之氣,涼風仿佛也詭異地吹向她的頸窩,激起她寒顫陣陣。 她愣愣地望著那道暗黑的頭頸,下意識覺得這是又被噩夢魘住了,狠下心掐了下大腿內側上的rou,緊接著鼻子一噤,嘶——疼! 她一驚,這絕不是夢。轉過目光,回頭再往門上望去,那里籠罩著一層暖暖絨光,哪里有人,仿佛剛才只是一場幻覺。 綠鶯閉上眼,決定睡覺,一定是看錯了,夜里最容易胡思亂想,膽子小怕鬼又怕賊。沉下氣,關上眼睛的窗,耳朵卻比往日機靈十倍,她又聽見外頭隱約傳來的怪異聲響,咯——嗒——咯——嗒—— 這是甚么聲呢?剛才聽時,覺得是老人家走路,可這時再聽,又覺得不是。她形容不出來,平生未曾聽聞過,真是腳步聲?可又不像,起碼不是一般的鞋子落在地上的聲音,是雨靴?也不對,窗戶寧靜,哪有雨水怕打聲。再說,這腳步聲慢得如老牛,夜里如廁的人,也不可能走這么慢悠悠啊,這可是深秋了,都有些凍手凍腳的了。 正不知是真是夢的當口,綠鶯忽然聽見一聲尖細的呻.吟,是男人,本該粗啞的嗓子像是遇到了難以想象的狀況,嗓子口在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時冒出的一句呻.吟,極尖極利,像是鳥兒的悲鳴,在空中被弓箭射到后吊直脖子緩緩下墜,那樣的凄厲、絕望和恐懼。 綠鶯蹭了蹭手臂,那里汗毛根根直立,忍不住又撓了撓頭頂,頭皮已經開始發麻,越想越毛骨悚然。 難道這是黑店?還是......遭了惡賊? 她仔細回想,剛才那聲呻.吟是受傷了么?是哪間房呢?像是離得不遠,可又仿佛不近,因為她隔壁的一間住的是單婆婆,劉伯睡在底樓的通鋪間。她另一間的隔壁不知住沒住人,即便住了,她也不認識,不過聽聲音,應該不是隔壁那間。 綠鶯腦子飛速旋轉起來,打是打不過,但她知道,若遇到特殊狀況,火災也好,遇劫也罷,最重要是逃命,首先就得知道所處的地形。 這間客棧是三層,底樓是飯堂和后廚,還有店里掌柜和伙計的臥房,再有就是兩大間大通鋪、柴房,外頭還有一欄馬圈,都住了人。二層是二十幾間人字號和幾間地字號,三層是頂層,應該是天字號,可能還有幾間地字號。 《水滸傳》里孫二娘開的人rou包鋪,當時她看了不覺得甚么,不過是話本子里虛構的趣聞罷了。 此時想想,若是自己的身子被一塊一塊rou割下來,再被搬到案板上用大菜刀猛剁,頓時一陣干嘔。 綠鶯分析,若是賊匪,尋的也應該是樓上那些富貴的,二樓這一側都是人字號房,全是老百姓罷了,有什么值得搶的呢。故而,極有可能不是匪,這里是黑店! 到底該如何逃呢,她急得不行,將牙咬得死緊。悄悄起身,將鞋穿好,也不去收拾包袱,跟命想比,身外之物不重要。她湊在門前,順著中間的小縫往外望去,眼前只有一根針樣的視線范圍,只能觀察到正前方——燈光下,對門的房門緊閉,沒任何異狀,左右兩側就一點也看不到了。 這時,綠鶯又聽見幾聲稀稀拉拉的呻.吟聲傳來,這回的聲音不那么尖銳,甚至有些甕聲甕氣,似乎是力氣殆盡了,有一朝沒一朝的哼哼著。這回她聽清了,是從她右手邊幾丈遠的地方傳來。她估么了一下,大約與自己隔著四五間的房響起的。 細細聽去,在那瘆人的聲音中,還摻雜著另外一道偶爾響起的一陣粗喘聲,像牛耕地的時候,很累,很費力。 綠鶯側著身子趴久了,大肚子壓得小腿肚兒直抽筋,她換了個姿勢,正當鼻尖擦過門縫時,一股血腥氣直竄心肺,她頓時感到氣血上涌,肚子里翻江倒海。 這個時候可不能出聲啊,她兩手抬起來,死死扣住口鼻,將泛嘔的嗚咽聲硬生生憋了回去。腹內的酸臭又從喉嚨口順了下去,酸臭氣卻蹭地竄起,熏得她鼻尖泛紅,眼眶淌淚,淚水不久就打濕了手背、灌進了衣袖。 手腕上沾著濡濕的衣袖,綠鶯忍著難受,鼻尖避過門縫,大著膽子又側耳聽去。 這回,安靜了許多,可卻更讓她驚駭了,那個痛苦呻.吟的聲音沒了,只能聞見剪刀剪東西的聲音??┲?咯吱,像是剪布匹,很厚的布,氈布、加厚的棉布,或是北方人穿的棉襖棉褲??傊?,很是難剪,她仿佛能聽見剪刀的兩翼被硬物硌到后鐵片翻卷的聲音。 不久,全都安靜了下來,甚么聲音也聽不見了。就這么靜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小聲的咒罵想起:“娘的,白折騰了!” 這是賊還是這店里的爪牙,白折騰了是甚么意思?若是賊,綠鶯知道,大約沒搶到值錢的。那若是黑店,為何這么說,要的不就是人rou么。難道還挑人,折騰完還覺得不滿意? 隨著吱嘎一聲門響,血腥氣忽然濃烈了些,綠鶯知道是有人出來了,她該躲,躲床下、桌底、柜里,再不濟奔回床上裝睡也行??刹恢獮楹?,是嚇傻了還是好奇心,她就那么靜靜地站在原地沒動。就這么的,她眼睜睜見到一道暗黑的身影從門前緩緩走過。 從那針樣細長的門縫中,綠鶯看見,那是個扛著大刀的壯漢,面容看不清,只知道衣著普通,沒有甚么異常,走在街上不過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不會惹人側目??墒悄堑渡系陌疾蹍s讓她忽視不了,她知道這叫血槽,此時更是名副其實,溢滿了血,那血還順著從上往下的方向,滴滴答答直砸到地上。 視線下移,她終于知道,開始聽見那咯嗒咯嗒是甚么聲了,就是眼前這雙雨靴子,幫子高到小腿,也是打漁的靴子。 這時,那人突然停住腳步,頓在綠鶯的視線里。 針樣的一道光束中,他極緩慢地動了動脖子,眼睛往她這看來。 隔著一扇薄薄的木門,綠鶯與他四目相對,那是張橫rou糾結的臉,嘴略微歪著,不知道天生這樣還是冷笑的關系,反正他此時是吊著一側的嘴角在詭異地笑著,眼睛里泛著兇殘的光,一頭的眉毛高高挑起,參差不齊的長牙仿佛是從狼狗中卸下來的,惹人生懼。 作者有話說: 蟹蟹秀兒的雷: 秀給我看灬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6-20 23:01:19 第101章 那人雖與自己視線交錯, 可眼珠里卻沒聚光,綠鶯以為自己被發現,不過是錯覺。 想必他也猜不到這時候還有人沒睡,只是隨意地往這里瞅了一眼, 又往他右手邊那間瞥了瞥, 見沒甚么異常,便目不斜視地緩緩下了臺階。 屋里有東和南兩道窗戶, 綠鶯快步走到朝南的那面, 這里也是正對客棧大門的一扇。輕輕拉開一道小縫, 她窺到那人出了大門, 解開系在木樁上的馬匹, 騎馬往遠駛去。她往那個方向看了看, 不知通往何方,萬幸不是京城。 對于之前傳出怪異聲響和血腥味的屋子, 她雖好奇, 卻不敢出門去探看,心知遠處那間房里的人兇多吉少,只能暗自祈禱他能挺過去,就這么半睜半闔著眼睛迷迷糊糊混到了天亮。 “殺人啦——” 天剛破曉, 一聲劃破天際的嚎叫響徹整座客棧。凌晨時的公雞打鳴都叫不起來渾身酸軟的趕路人,這破了嗓如裂鑼般的一聲卻讓眾人如詐尸般,一個個騰地挺起身,套上鞋就刷刷地竄出了門。 有看熱鬧的、駭怕的、奇怪的, 更多的是不以為然——以為人是雞鴨鵝么,說殺就殺, 誰信啊, 哪個龜兒子瞎嗷嗷。 綠鶯穿好衣裳理了理頭發, 都在看熱鬧,沒有一個伙計來送水,她便也顧不上洗漱,打開了房門,邁出一腳往右邊出聲處望去。撞見單婆婆也正好探出頭,見了她忙幾步湊過來,指了指一圈人圍著的那屋子,小聲跟她說道:“你看見沒,一堆人聚在那間,聽說死人了,挺慘的?!?/br> 見綠鶯要過去,單婆婆忙手快地攔下她:“小媳婦別看了,聽說腸子都被掏出來了,怪嚇人的?!?/br> 朝單婆婆勉強扯了個安撫的笑,綠鶯撥拉開她的手,朝人堆那里走去。 眾人雖看熱鬧并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地瞎猜,可誰也不敢離得太近,地上一片紅紅黃黃,被開膛破肚的人整個肚腹開了個臉盆樣的大洞,一堆大的小的雜碎撒了一地,一股酸氣充斥著整個屋子,味道重得直嗆眼睛。不遠處,地上躺著一枝被血染紅的白蓮花,看起來眼熟得很。 “白蓮教又殺人了。我在廣寧衛就聽說過一個被殺的,也是這樣被掏了肚子。要不是這整整齊齊的口子,還以為是狼掏的呢。嘖嘖,殘忍呶......” “當然不是狼啊,大門都關著,狼還能進來?那得成精了罷。再說這剪子狼會用?這是個甚么儀式,還是得罪人了???把人折騰成這樣,跟掘人祖墳也不差啥了,深仇大恨也不知怎么結下的?!?/br> ...... 三人成虎,誰知真假,真假也不重要,枯燥的旅途中這不過是一段談資解悶的罷了,唏噓一句便該干啥干啥,反而還慶幸自己不是那倒霉的。 那人破了的腰身一邊,瓢了的剪子上頭有干涸的血跡,時辰久了,呈現出一種深暗顏色。綠鶯看了一眼便趴到一旁樓梯口干嘔,她是連殺魚都沒見過的人,更別說此時這直白得不能再直白、清晰如雕刻的一攤陳尸。 離得不過幾丈遠,rou皮仿佛只是層輕易便能捅破的窗戶紙,而里頭的五臟六腑只是一場賞花會,如此輕易便可直觀! 綠鶯忽然有些茫然,她愣愣地望著面前的男男女女,他們嘴巴開闔,一個個面上表情各異,像在唱著一出精彩的大戲,鑼鼓喧天,讓她不知身處何方,此時又是真是幻。 她無力地癱下手,想問問老天爺,這就是人命么?人死如燈滅,那之前又算甚么,這么輕而易舉便收回去,之前的都白活了?反正早晚都有一死,活著到底有甚么意義?世間蕓蕓眾生,每個人到底是為誰活、為了甚么而活呢? 人的性命如葉般脆弱,卻能被輕易剝奪,愿死者能往生罷。 回房后,綠鶯一直在思索,那死尸旁留下的蓮花,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還有那些人嘴里的白蓮教,是□□么?說起來,這名字也耳熟得很。 總覺得漏下了甚么,她閉上眼,仿佛又回到了昨夜的那場驚悚中,她與那兇手隔著門一尺之距,她也將他外貌看了個徹底——那是個壯漢,滴答滴答的血將地面濺濕,一雙高幫水靴邁步間,留下幾對血腳色印。再往上看,是粗麻布的長褲,深藍色,很普通,腰間一個結扣,衣擺被撩起系在那里。繼續往上,肩膀扛著血染的大刀,手臂肌rou糾結,清清楚楚地浮現出一枝逼真的蓮花,沒有枝干,如觀音大士座下的那朵一般。 霍地睜開眼,綠鶯額上冒汗,如一口氣走了幾里路一般粗喘,可心內卻是喜悅不已。她總算想起來了,夜里驚懼之下,未將那兇手肩頭上的刺青當回事,當時那人身上一處一處的煞氣中,這溫柔的白蓮反而容易被人忽視。 此時一想,身上刺著花,殺了人后又留下花,確實詭異。 那么,這所謂的白蓮教,到底為何如此殘忍地取人性命呢?死的那個看起來也是個普通人,求財不對,難道是泄憤?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留下白蓮印記,是有恃無恐? 熱鬧再是好看,客棧里也是死了人的。人人都覺晦氣,深怕沾染上臟東西倒霉一輩子。還不到晌午,客人已走了過半,剩下的也在陸續收拾行囊,再是不信邪的、疲累不想走的人,也不想再留了,因著掌柜已讓人騎快馬去所轄的京城順天府報案了。 按照腳程,不及天黑便會有衙役和仵作到場,照例問詢,排查可疑嫌犯。都是走南闖北見得多了的人物,甚么腥的丑的都聽聞過,對于官府不會倚靠只余卻更存防備,萬一人家抓不到真兇,拿無辜之人充數怎么辦,沒權沒勢的老百姓,進了牢可就輕易出不來了。 掌柜急地團團轉,可又沒本事攔著,一攔就挨揍,挨揍也攔不住,到時候人去樓空,他怎么跟官府交代呢?這些人中沒準就藏著兇手,到時候會不會治他一個包庇殺人犯的大罪???他忍不住胡亂猜疑起來,恨就恨在這里處在的地兒,永川與京城之間,不沾邊不挨道的,平日沒啥,一出事連報案都得跋山涉水。 劉伯與單婆婆已自發收拾好包袱,前后聚攏到綠鶯這屋,催促著她。 綠鶯是有些猶豫的,既然她算半個知情人,雖沒親眼目睹,也從始至終清楚一些,最重要的是她見過那兇手的模樣,幫著擬個畫像也使得的,就這么拍屁股走掉,總覺得有些對不住那慘死之人。 瞅了眼面前的二人,他們一定見過許多世面,她好奇問道:“白蓮教到底甚么樣,難道他們真有邪惡的祭祀,或是練甚么邪功必須要用這么惡心的法子殺人?” 真是無知者無畏,劉伯糾結著眉毛,臉都冒苦汁了,無奈勸道:“小媳婦,咱們都是普通的老百姓,知道那些做甚么呢,跟咱們又有甚么關系呢,知道多了絕對不是好事?!?/br> “咱們快走罷,你以為官府是甚么好東西呢,官官相護、官匪勾結,要不怎么這里死個人,那里死個人。你沒聽方才他們說嘛,去年廣寧衛、寧夏衛,這被掏膛的不是新鮮事啦,這還是咱們聽過的,沒聽過的呢,那么多地方,誰知道死多少了,這么囂張地殺人,為啥還沒被抓呢?” 單婆婆一臉神秘,意有所指地朝綠鶯小聲嘀咕:“沒準這白蓮教就通著天呢?!?/br> “此地不宜久留,我聽說那些查案的都有任務,每月得破多少案,無頭案就找人頂包,有權勢的殺人了,還能貍貓換太子呢,被斬的根本不是真兇,那些王爺侯爺家啥的,殺了人照樣外頭有滋有味地逍遙著?!?/br> 這點綠鶯明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到底同不同罪,被蒙騙的永遠都是最底下層的老百姓。她起身開始收拾,用過午飯后便趕了車離開。 這回的車跑得快了些,綠鶯一手捧住肚子,一手緊抓窗框,一直顛簸到傍晚,才抵達汴京城。 皇城腳下,抬頭望著翹著角的屋檐和斑駁的墻壁,夕陽將他們染紅,又帶下來一片陰影,市井糟雜,寧靜祥和間摻著熙熙攘攘的紛擾,治安好,民風好,這是座快活城。 只是離了短短幾日,綠鶯卻生出了些許陌生。說起來,她十四到汴京,如今也十六了,兩年過去,卻從未在這里找到過歸屬感,總覺得自己既然是棵浮萍,就隨波逐流地咬牙挺著,在面對劉太太的苛待和之后與馮元相處的所有不如意時,從未想過去改變、去顛覆、去推翻。 她被欺負被羞辱,雖難捱卻也覺得可以忍,可人不是應該為自己活著么?她無父無母,沒有牽絆,為何要去委屈,為何要去受罪呢? 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不明了,而是好不容易明了后,卻沒決心去做。她是幸運的,及早拽回命運的韁繩,轉過命運的齒輪。跟著心走,便是自在。 放下轎簾,綠鶯決絕地收回視線,過客匆匆,她不過是這偌大汴京城里飄過的一粒沙罷了。 第102章 綠鶯在汴京不敢多加停留, 雖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但那是沒別的路好走的情況下才不得不如此。十條路里任選一條,被找到的可能性只有一成??煞胖硎畻l不選,盲目自大非要賭一把, 蝸居在敵人腹下, 那危險就是五成了。 三人趕著車,從東門出去。綠鶯收好羊皮地圖, 已將前路摸好, 一路北上, 東北角就是隸屬于永平府的薊州鎮。穿過薊州城門, 再往正北方向走到大寧衛, 大寧的東北一方便是荊州了。 這時, 車前的劉伯笑著揚起了嗓子,頗為遺憾地說道:“到鐘翠山了??上Я瞬皇巧挝? 要不小媳婦你還能上去拜拜?!?/br> 聞言, 綠鶯渾身僵如大石,冷汗珠子嘩一下從毛孔中陸續竄了出來,腦門、脖頸、后背、膝窩,頓時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