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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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元轉身出了府,只余臉色煞白的馮佟氏。 老爺曉得了?曉得多少?何時曉得的? 方才還想著去兒子院子瞧瞧的,此時也顧不上了,馮佟氏渾身發虛,再坐不住,將宋嬤嬤喚了來。 “奶娘,當年王氏和劉氏的藥,除卻你還有誰知曉?還有那賤種......?” 宋嬤嬤嚇了一跳,連忙去關了門,回來后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回太太,那藥是老奴親手抓的,熬藥時也未經旁人手,太太放心。至于那小兒,也是老奴親手......”提到當年那孩子,她免不了有些良心不安,真是作孽啊。 “那就好、那就好......”馮佟氏拍拍胸口,端的是虛驚一場,想必老爺也是忖度,沒真憑實據打死不承認便是了。 第18章 南門 綠鶯曉得自個兒身份卑微,本以為馮元會將她安置在一處偏僻小院子里。小院子有寢屋有灶房,柴房能多堆些柴禾,有口水井能洗衣裳,有棵歪脖樹能結些果子,如此,她便滿足了。卻沒想到,竟是個如此體面的宅子,她哪里見過這等世面。 今早德冒便來劉家尋她,說是馮爺有事,命他來接她過去南門宅院,此時置身此地,簡直似做夢一般。 馮元這南門的宅子雖只是二進,但占地頗廣,的確是座大宅。 正廳比劉家的堂屋大三個來回,寢房更是比她從前住的后罩房不知強了多少。 屋子布置的甚是華麗旖旎,架子床寬大高闊,床上掛的是水粉蘇綢帳子,桌椅箱柜,一溜兒的黃花梨木。窗下的案子上坐著個蘇麻離青瓶,八仙桌上的青瓷香爐嵌著朱玉,香煙沁人心脾。 綠鶯伏在榻上,扭扭脖子,愜意地蹭了蹭,上頭錦緞服帖,柔軟溫潤。她瞠目四望,忽地眼兒一定,竟還給她置了架梳妝臺? 妝臺她一個丫鬟從未用過,幼時娘倒是有一個,那臺子沿兒跟她鼻梁一般高,她那時常踮腳抻脖子將腦袋撂上去,摸摸黛筆、動動胭脂,覺得甚是新奇。 打小便喜愛的玩意兒赫然出現在眼前,她喜滋滋地奔向妝臺,坐在臺前的方凳上,凳上頭用錦綢裹著一團棉絮,甚是軟和。摸了摸臺子上頭架著的金漆琉璃鏡后,她掀開泛著香氣的檀木妝奩,蓋子打開,霎時一片珠光寶氣,釵環首飾參差其中。 綠鶯臉一紅,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支綠頭如意簪,羞答答地想著,這是馮爺為她挑的?她心里美滋滋的,比量著插在頭上,又拾起對兒梨花狀耳墜子穿在耳上,對著鏡子照了照,倒是將她的姿容襯得又俏了三分。 門扉被輕輕叩響,她一怔,連忙起身前去開門。 門外德冒肅著一張臉,見了她,連忙垂頭斂眼道:“老爺來了,在正廳,姑娘快過去罷?!绷?/br> 綠鶯一喜,連忙朝他福了福,“請德冒小爺稍后片刻?!标H上門后,她又回到鏡前,理了理鬢角整了整衣襟,才隨著德冒去了。 邁進了正廳,見馮元端坐上首,她揚起明媚的笑,金蓮輕擺,裊裊婷婷走過去,行禮問安后便如一根青蔥般,翠生生地立在他身旁。 馮元微微側首,將她打量一番,穿戴倒也沒那般寒酸了,他點點頭,眼含笑意:“甚是好看!” 綠鶯得良人贊美,頓時眼兒晶亮,心內開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煞竭至诉执?,冷不丁瞧見一眾下人具在,深怕他誤會自個兒輕狂,便使勁兒將那笑收了回去,嘴角下壓,死抿著唇,忍得嘴角直抽。 馮元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地兀自飲著茶。 這時,一婆子領著十幾個小丫頭前來,馮元伸手點了點一眾人,朝她道:“宅子里從前的老人兒不夠使喚,爺便讓人喚了牙婆來,你挑幾個伺候起居的貼身丫鬟罷?!?/br> 綠鶯欣然點頭,選了話不多又機靈、看似忠厚老實的四個丫頭,又賜了名兒,春巧、夏荷、秋云、冬兒。 待人都退下了,她湊近馮元,攪著手指頭忸怩道:“馮爺......”頓了頓,想到打今兒起就是他的人了,喚馮爺未免太過生分,便大著膽子喚道:“爺?!币娝醋鞑粣?,才放心接著道:“爺,這么富貴的宅子給奴婢住,豈不是作賤了?讓奴婢住個劉家那樣的屋子便好了,奴婢那后罩房倒是住慣了......” 聞言,馮元眉頭鎖得死緊,語氣又悶又滯:“可莫要再提你那破屋子了,跟個窩棚似的,一股松樹油子味兒,床板硌得爺骨頭都要生繭子了。那破頭爛齒的桌子,把爺官服上的絲線刮得支楞八翹,跟狗啃的似的,爺可不想再自找罪受了?!?/br> 綠鶯聽他連珠炮般一句接一句的,早羞愧地紫漲了面皮,劉家那后罩房確實不是他該住的。他是高官貴胄,自然要住好的,哪能讓他再委身個破屋子,聽出他語氣不耐,她便不再提這事。掃了眼案上更漏,她笑盈盈道:“爺晚膳想吃甚么?” “隨意上幾道菜即可,酒就莫來了?!瘪T元說完便兀自閉目養神起來。 綠鶯讓灶房準備了幾道菜和一碟子芝麻餅,又讓丫鬟沏了壺香茶。 待菜上了,當中有道蒸脆蟹,用碎花小矮盆盛著,金紅燦燦的八爪蟹肥美清新,熱氣升騰,鮮味縈繞鼻尖,四外圈圍著一溜香椒粒兒、姜蒜芽兒,花花綠綠得甚是好看,綠鶯想起方才在悶戶櫥里看見的純金蟹八件,連忙起身去拿了來。 小錘輕敲、鉗子輕夾、針頭輕剔,美人兒細白小手左右翻飛。須臾,馮元跟前碟子上的蟹rou便堆成了小山包。綠鶯笑問道:“爺,這蟹子味兒可好?都是今兒新打的?!?/br> 馮元吃的香甜,點點頭,隨口問她:“你這手上功夫如此了得,難不成是日日吃蟹練就的?” 聞言,綠鶯笑意淡了些,輕回道:“幼時娘教的?!?/br> 馮元點點頭,端起茶品了品,奇道:“今兒這甚么茶?往日倒是未曾飲過?!憋嫅T了龍井大紅袍之類名貴的,此時嘗到新茶倒頗覺新鮮。 綠鶯又打起精神,討著喜:“是薄片,里頭加了鋸翠葉,非是甚么名茶,確極是養身。那回爺頻頻落筷于那盤螃蟹上,奴婢猜著爺想必是愛吃蟹的??尚穜ou寒涼,吃多傷身,薄片恰好暖胃,爺亦能多用些?!?/br> 馮元凝眸回想了一番,挑眉,“你說是在京北別院那回?”見她點頭,他才朗聲一笑,心里受用,嘴上卻戲謔道:“你這小蹄子,初見便對爺這么上心,也不知道羞?” 綠鶯原本并無羞意,聽他這般取笑,臉色乍然如紫茄子一般,嘴巴輕抿,軟軟糯糯辯道:“那回佟爺千叮萬囑,讓奴婢好好伺候爺,奴婢自然要上心些?!鳖D了頓,掀起眼簾偷瞄了他一眼,忍著羞臊,聲若蚊吶道:“今后奴婢會更加上心?!?/br> 馮元看她乖巧可人的樣子,撫了撫她的手,“嗯,你是個周全的?!彼制妨似废悴?,“這是薄片?爺倒是聽聞過,飲著也算醇清?!毕肓讼?,他奇道:“爺只知螃蟹配黃酒能暖胃,薄片倒是未曾聽過,你怎會懂那養身之法?” “奴婢的娘當年是撫滬縣的才女,讀過一些書,奴婢便也跟著看過幾本子?!本G鶯提起娘,滿臉與有榮焉。 馮元方要舉筷,聞言后一怔,大奇:“你識字?” 見他面露驚喜,綠鶯眼兒微瞇,靦腆點了點頭。想到終于能有個本事能得他看重,能討得良人歡心,她心內冒起了喜悅得意的小泡泡,矜持地垂下頭,抿嘴偷樂,煞是愉慰快活。 那今后紅袖添香豈不美哉?馮元心內舒爽,直感覺撿到了塊寶。 夜里自然留宿,想到才用過飯,不妨消消食,他隨口問道:“可會臨帖或作畫?” 綠鶯臉一紅,羞臊得鼻尖都冒了細汗,虛著嗓小聲道:“字寫得不好,畫亦不擅長?!闭f完偷瞄了他一眼,深怕他失望,又連忙脆聲道:“不過奴婢會撫琴?!鳖D了頓,悶聲道:“那也是幼時在家罷了,到了劉家后便無暇也無琴可撥弄了?!?/br> 馮元一笑,伸手將她拉來坐于自個兒腿上,一手摟著她腰,一手掀起她下巴,湊過去臉貼著臉,親熱道:“無妨,過幾日爺讓人給你送來一把,你到時撫琴給爺聽,可好?” 綠鶯只覺一股混著茶香與蟹香的熱氣撲面而來,熏得她腦瓜兒昏沉沉,眼內一片氤氳,渾渾噩噩間似是被他一把抱起,旋身入了床榻...... 作者有話說:零 ●▽●賣萌打滾求收藏~@^_^@~ 第19章 芭蕉 馮元來南門宅子正是晌午飯的時候,綠鶯一怔,往日這人都是黃昏散衙來,白日里來倒是頭一遭。 她起身將他迎進屋子,小碎步跟著他的大闊步。癡癡望著那背影,一身暗綠圓領長袍,環的是嵌了朱玉的腰封,通身風雅貴氣,配上那豐神俊朗的容顏,這是怎一個風光霽月之人,她不由得瞧羞了面。 聞著他行走間隱隱傳來的蘇合香氣,她心內熏然,只覺他便是那天上的月,皓然明朗、引人心醉。 待馮元入了座,她連忙上前問道:“爺今兒來這么早,可是有甚么要緊事交代給奴婢?” 慢悠悠飲了口香茶,馮元望了她一眼,搖搖頭,言道:“無事,就是來問問你,這幾日可住得慣?” 聞言,綠鶯頗有些受寵若驚,心道怪不得今兒這么早便來了,沒想到他竟對自個兒這般體貼。她心內似喝了蜜水兒,甜得不行不行,忸怩地扯了扯帕子,紅著臉朝他小聲開口:“爺莫要惦記奴婢,奴婢在這里吃得飽睡得香,爺平日cao勞,休沐時也要好好在家歇歇才是?!?/br> 馮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綠鶯喜滋滋地喚丫鬟多備幾個菜,伺候地愈加殷勤。 看美人兒喜笑顏開,甚是賞心悅目,他起了吃酒的興致,讓丫鬟上了壺秋露白。 綠鶯袖口輕挽,低眉順眼地替他斟滿酒,白花花的小手擎著酒盞遞予他,誰知他卻不接,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貼在她耳邊輕道:“你喂爺?!?/br> “爺......”綠鶯扭頭瞅了眼,屋里還有丫鬟在呢,她面紅耳赤,搖頭羞赧不依。 馮元擺擺手將下人打發走,抬起她下巴,劍眉斜挑,聲音微沉,“沒人了,還要爺再說一遍?” 近來他對她一直軟面溫言的,綠鶯已是許久未曾見過他沉臉了,此時見了他那煞人面色,不由心一顫,趕忙一手攀在他肩上,一手托了酒盞往他嘴邊送。 “哈哈哈,非也?!瘪T元搖搖頭,斜肆一笑,就著她手將酒一飲而盡后扣住她后腦勺嘴對嘴喂了進去。 “咳咳......”綠鶯不防,被嗆的面紅淚涌,將他逗得大笑不止,嘴里直呼“可人兒,真是個可人兒?!?/br> 一把將她扯來,抱坐在腿上,綠鶯忍著羞意,以口相哺喂起酒來。 “兩日未來瞧你,可想爺了?嗯?”瞧她臉蛋白嫩如玉,馮元愛不釋手地摩挲著。 “自是想的,爺是綠鶯的天?!鼻闈鈺r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綠鶯只覺日日能想他三百回。呸!不知羞,她紅著臉,臊得不敢看他,忙將頭往身旁的厚實胸膛一埋。 “哈哈哈......”馮元心下滿意,捏起她下巴晃了晃,“只要你好好伺候爺,爺自不會虧待你?!?/br> 也不知吃了幾盞后,他棄了酒,大掌罩住綠鶯后腦朝他這邊摁來,摟著她親嘴咂舌起來。 酒是色媒人,須臾,綠鶯便覺著腿下硌人,立時羞地不敢動彈。青天白日這般摟抱,哪成體統,她伸腿夠地,掙扎著下來,馮元不理會這撲騰,反而愈摟愈緊,綠鶯頓時急得冒汗。 忽然,丫鬟稟道菜已上齊,馮元暗道掃興,不甘不愿地放開她。 桌上菜香縈繞,里外青花白底瓷盤盛著一盤紅馥馥柳蒸的糟鰣魚,鴿子雛兒裝在個圓鼓大肚的陶蠱里,一盤燒豬腳,一碟十香瓜茄,一碟五方豆豉,還有一小簍子蒸餅。 綠鶯察言觀色,瞧出他不悅,連忙堆起笑,夾了一筷子鰣魚剔了刺后喂給他。 馮元面色稍霽,掃了她一眼后,張嘴吃了。瞧她立著布菜,他伸指點了點圓凳,“跟爺一塊兒用,邊用邊伺候便是?!?/br> 鰣魚rou馨香美味,入口即化,鴿子燉得酥爛,似是與老陳皮、紅參、酸角一處下鍋,嚼在嘴里酸爽甘醇,余韻無窮。綠鶯何時吃過這等好菜,想到這都是拜馮元所賜,心內對他愈發感激愛慕。零 待用完午膳,她還未來得及喚丫鬟收拾桌上盤盞,便被馮元豎直抱起往床榻走去。 她嚇了一跳,細細瞅他的樣子,顴骨處面皮微紅,平日端肅的眼兒此時瞇著,一臉微醺,已然是醉了。 到了床邊,馮元將她放到地上,拉起她手夠到自個兒頸間盤扣處,嘴里說著:“給爺寬衣?!?/br> 從前皆是晚間行事,哪曾白日這般過,綠鶯紫漲著臉,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指了指窗下案子上的古琴:“爺,時辰尚早,不如奴婢給爺彈個曲兒,爺不是最喜聽那《將軍令》的么?” 主子來了興致,哪有你一個玩意兒推拒的理兒,馮元不耐煩聽她呱噪,將她打橫抱起往床上一扔。 綠鶯摔的七葷八素,往日他雖不是斯文有禮,可也從未這般粗暴過,她駭得立時坐起身,殷殷望著他,嘴里勸道:“爺,才未時,怎好白日宣yin......” 馮元臉一沉,緩緩低下頭,斜睇著她,陰測測道:“你說甚么?你在教訓爺?” 綠鶯胡亂搖頭,見他逼到近前,連忙推著他胸膛,哭著腔語無倫次道:“爺,奴婢不敢,奴婢沒有,奴婢只是瞧著......瞧天兒還亮著,這才......” 她的反抗猶如蚍蜉撼樹,馮元獰著臉,揪起她衣襟往兩側一扯,“刺啦”一聲裂錦聲響起。 綠鶯一窒,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呆滯下一個字都吐不出,大張著嘴猶如一條被拍在岸上的死魚。 這到底是真是夢,良人怎會變成這般? 不!他疼她寵她,待她那么好,他絕不是這樣的人!正混沌間,又聽那人冷笑一聲,不屑道:“竟敢數落爺白日宣yin?你以為你是個甚么東西,仗著識得幾個字就當自個兒是閨秀千金了?哼,不過是一個供人玩樂的奴才賤物!” 綠鶯怔住,他說甚么? 果然是酒后吐真言!凄然一笑,她無力地松了手。 眼前一片模糊,淚珠子一路淌下去,鬢角微涼。她怔怔地望向床頂,那里是上好的黃花梨木,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擺件,全都是上好的。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本以為這宅子里的一件一物、一草一木,皆是一個男子的憐惜與真心,到此時才曉得,她不過是一只金絲雀鳥罷了,今兒主人給你兩口鳥食,你便以為是寵了?你若真將自個兒當回事,明兒就能兩根手指扼斷你的小脖子! 屋外日頭正好,鳥飛枝頭,屋里被翻紅浪,雨打芭蕉。 第20章 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