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家的好圣孫 第112節
雖被趙泗不要臉的樣子逗的有些莞爾,但是始皇帝還是斂住神情,只是皺眉撇了一眼趙泗開口:“講!” “得……看來五只小馬的宿命是逃不掉了……”趙泗訕笑一下在始皇帝的案幾之前攤開竹簡,爾后調轉了一下竹簡的正反,方便始皇帝閱讀。 “陛下且看!” “首先,是挑選遷移的目標,一千石只是臣之前隨口而言,但真正遷移,不能單純的以一千石為標準來衡量。 臣將衡量標準分為三個,一曰勢,二曰名,三曰財。 家世顯赫,勢力龐大,人前顯貴者,遷之。 于一地廣有名望,婦孺老幼提及皆知者,門客多而學問深者,遷之。 于一地奴隸眾多,耕地連阡,壟斷一地貨物買賣者,遷之! 這三種人,要么影響地方政務實施,要么吏員官員皆其門客出身,要么壟斷一地財政土地。 根據,勢,名,財,找好需要遷移的目標以后,陛下可以于先王陵寢之處擇地安置,以賜恩守陵為由,遷移各地貴族。 待各地貴族被遷至關中以后,陛下可以頒布算緡,這個時候,各地貴族因為遷移,他們的土地和產業,大多都已經變為現錢,他們遷移的路上,大秦對他們的財產已經可以有大概的估計。而他們到了關中以后,為了營生,又勢必要想辦法購買耕地經營產業,這個時候,陛下剛好可以征收他們的財產稅和經營稅。 而告緡,則是為了防止他們偷稅漏稅。 因為算緡和告緡,這群貴族已經感受到了危機,為了求活,為了安穩,為了尋求靠山,肯定會想辦法和關中貴族聯姻,這個時候推出恩婚之令,要求女子出嫁之時,要根據身份爵位,來配置不同規格的嫁妝,如果嫁妝不夠豐厚,規格不夠隆重,就是冒犯貴族威儀。如此一來,他們的錢財就會隨著聯姻而落入關中。 這個時候,這群貴族基本上已經傷筋動骨,有切膚之痛,心中對陛下又畏又恨,陛下這個時候可以賜恩于貴族,他們手中的產業大部分因為遷移原因大多變現為易于運輸的金銀,陛下可以以賜恩的名義,讓他們獻上黃金,陛下則以超出黃金價值的產業賞賜給他們,讓他們嘗個甜頭。 如此一來,他們勢必會因此分為兩派,一派依舊怨恨陛下,一派則心存敬畏感激,不敢再和陛下作對。 對于那些怨恨陛下的,則以他們進獻的黃金成色不好,藐視陛下威儀為理由,剝奪他們的爵位。 之后再對那群心存怨恨者行分家之令,不論嫡庶,皆可繼承家產。然而庶子不同嫡子,必然不敢同嫡系爭奪家產,亦或者暗中遭受打壓,這個時候再頒布告發令! 一旦有坑害庶子,妄圖蒙混過關者,則盡削主家,男為奴,女為娼,而庶子繼承家產爵位。 這樣一來,貴族不敢不分家,倘若不分家,或者打壓庶子,庶子就可以告發,告發以后,主家嫡系就會為奴為婢,繼承家業爵位的庶子必然受萬人唾罵,他們雖然得到了爵位和家產,也因此不容于人,再也搭不上曾經的圈子和人脈,只能獨立開來,獨忠于陛下?!?/br> 趙泗這次! 可是貨真價實的給這個時代的大貴族們準備了一手組合拳。 始皇帝初聞之時,臉色還略顯平靜。 但是聽著趙泗一個又一個完全堪稱不要臉到了極致又基于人性和貴族行為邏輯提出的一環扣一環的政令…… 這簡直就是要把這群遷移到關中的貴族扒皮抽筋,吃干抹凈! 毒!狠!絕! 毒是因為趙泗的各種策略切中對方痛點。 狠是因為趙泗不留半點余地,可以說是不死不休。 至于絕,那就是斷子絕孫的絕,這群被遷移的貴族,怕不是各個都會咒罵趙泗斷子絕孫。 始皇帝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正在侃侃而談的趙泗,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這小子……就是得逼一下才行! 這不就逼出來了一個絕戶計?而且是一個有著冠冕堂皇借口的絕戶計。 能提出來這種絕戶計的人,又怎么會是怕死的人呢? 始皇帝認為自己看到了趙泗的本質。 只不過~~執行人是李斯啊……這種絕戶計,可有得李斯頭疼咯。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斯:嘶,這是要我死??! “當然,這很危險?!壁w泗認真的看向始皇帝。 “倘若以賜恩守護先王陵寢為借口遷移貴族,諸貴族或許并不會有過于強烈的反抗,但是一旦陛下開始動手,四方必然生亂?!?/br> “我所遷者,有勢,有名,有錢,天底下他們不知道有多少門生故吏,又畜養了多少死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天下大亂?!?/br> “不過,一旦功成,三十年之內,大秦再無內患?!壁w泗開口說道。 有名望,有勢力,有錢財的大貴族,只要被集結到關中,一套組合拳打下去,中央的權利會大幅度提升,吏治也會因此清明,畢竟把地方的坐地虎解決掉了。 權利的游戲本就如此,地方權利小了,中央的權利自然而然就會變大。 這群大貴族被消滅以后,地方就會形成權利真空,而原本的地方小貴族也會因此而獲得晉升的空間,大秦只需要牢牢的抓住地方核心權利,同時讓渡一定權利給予地方小貴族,就能夠形成對地方新的權利統治結構。 不讓權是不可能的,涉及鄉里,大秦中央的手伸不到鄉下。 如果說以前大秦中央和地方大貴族的權利結構是4比6,那么遷貴令成功以后,大秦中央和地方的權力結構舊貴就會變成7比3。 并且大秦中央和地方新晉小貴族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蜜月期。 然后隨著朝代更迭,中央和地方的權利會再次發生浮動,等到中央權利不斷回落,直至清零……就是王朝末世。 “危險?”始皇帝接過趙泗的奏折按在案幾之上爾后看著趙泗。 “朕從來不怕危險?!笔蓟实坌α艘幌?。 危險,始皇帝經歷的已經足夠多了,他出生在趙國,甚至沒有看到過自己的父親,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秦趙相爭,他一質子求活何其艱難? 歸秦之路,亦是九死一生! 歸秦之后,呂不韋專政,母親私通陰人,欲殺親子…… 荊軻圖窮匕見之時,那把匕首距離他的脖頸連一寸都不到。 始皇帝從來不怕危險,能夠給他制造危險的人都已經倒下了,他是一個大膽到了極致的君王。 趙泗的絕戶計,倘若放在別的君王身上,或許還要猶豫一二,這是貨真價實的在逼著這群掌握了大量權勢和財富乃至于名望的大貴族去死。 始皇帝可以肯定,這群大貴族不會善罷甘休。 當初頒布新黔首攜兵令之時,這群六國余孽就鬧過一次,僅僅是收繳他們的武器,禁止他們攜帶兵刃,就險些于楚地釀成大亂。 更何況這次是讓他們搬家,要把刀刃架在他們的脖頸之上? 這群六國余孽,并未為王盡忠,也沒有以身殉國,他們貪小利而忘大義,始皇帝確實看不上他們。 但是不可否認,當你想要強占他們的財富,削弱他們的權勢,滅掉他們的聲望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誓死反抗。 這是大秦中央于地方土皇帝的決裂,是向整個大秦最有權勢財富名望的貴族宣戰,而且是不死不休。 但凡換一個稍微軟弱的君王,別說執行,這份初卷看都未必敢看。 但是始皇帝,很心動! 而且在看到的一瞬間,就意識到這是大秦必須不顧一切執行下去的政策。 想一想,滅掉那群擁有財富權勢和聲望的大貴族,大秦的政令將會暢通四方再無阻礙,天底下都會變得如同關中一般,如臂驅使,他的意志也將會抵達大秦的每一個角落。 “你怕了?”始皇帝按著竹簡,目光銳利,直視趙泗。 “怕!”趙泗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可不僅僅是遷貴令,他這是一套組合拳,可以說是不死不休了,最要命的是這個時代的貴族,該說不說也是真的武德充沛。 張良因為家世中落韓國滅亡而百折不撓的刺殺始皇帝,亡秦之心不死。 趙泗這波不知道得弄的多少大貴族家破人亡,不知道會出來多少個張良來殺他。 很顯然,這是自絕于天下之舉…… 被人挖墳鞭尸都不為過,蓋因為趙泗提出來的計劃太不要臉了也太絕了。 “呵……”始皇帝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管趙泗是真怕還是假怕,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趙泗這小子不逼一下是不會拿出來真東西的。 嚇唬趙泗,本來只是始皇帝的惡趣味,但是現在,可不是了。 想要讓趙泗接著往外掏東西,這戲,還得接著演下去。 “哎……這活能落在我身上的……”趙泗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始皇帝并沒有換人的打算。 “那么接下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趙泗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執行這種國策,恐怕略顯不足,不過好在始皇帝說過,自己需要誰來輔助,可以隨意挑選。 “那么接下來,就是愉快的拖人下水的時間咯?!壁w泗輕笑了一下。 首先是我們的左相李斯,李斯作為當代法家集大成者,大秦種種政策的實際執行人,是毋庸置疑的高端人才,想要推行遷貴令,肯定需要李斯的幫助。 那么大秦的高端人才還有誰呢? 說實話,趙泗認識的不多,現在的時間點處于一個較為尷尬的時期,一些比較有才能的人老的老死的死,目前朝堂上能夠拿出來的高端人才,也就李斯蒙毅寥寥幾人。 “是時候發揮一點穿越者的先知先覺了?!?/br> “劉邦,蕭何,陳平,曹參,一個都別想跑……” 至于張良……張良因為刺殺始皇帝尚在浪跡天涯,而且張良是不折不扣的反秦人士,就算找到了,多半也不能為秦所用。 反倒是劉邦,目前是沛縣亭長,蕭何,沛縣獄吏,基層秦吏,根正苗紅的公務員出身。 “那就只能勉為其難的把高祖的人才包圓了……” “哎……早知道該多看看歷史書……” 趙泗的歷史知識有限,對于秦末漢初能夠記得的人實在不多,有的記得名字卻記不清楚籍貫,實在是可惜至極。 要不然,把漢初天團打包帶走,那多半是一種美事。 “這么一想,漢高祖為了大秦的建設而添磚加瓦,總有點可樂……” 等到回頭準備實施的時候,趙泗打算想辦法打包一些人才為自己所用。 趙泗如今沒有門客,也沒有手下,值得信任的船員如今也即將出海,想要行遷貴令,確實沒有用的趁手的力量。 未來倘若身居高位來執行遷貴令,總要有一批屬于自己的勢力和人手。 一整個下午過去,趙泗都在努力挖掘自己腦海里塵封了十幾年的記憶,以求能夠網羅更多人才為自己所用。 他們此刻大多名不見經傳,散布于天下地方,趙泗還需要找一個名正言順的方法來提拔他們為自己所用。而且也得分辨哪些人能夠為自己所用,哪些人不能,趙泗的根基在大秦,他是大秦的代表,有一些人天生不容于趙泗。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趙泗的沉思之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