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余景身上帶著酒氣,一進門余母就皺起了眉。 “別人生日你喝這么多酒做什么?” 她彎腰打開鞋柜,從里面給余景拿拖鞋。 是那種相同款式不同顏色的涼拖,專門給客人用的。 他不常來,這樣挺正常。 余景沒吭聲,低頭把鞋穿上。 快要到晚飯的點,廚房里已經忙碌上了。 余父在書房看著余安寫作業,壓根就沒出來。 余景和自己這個弟弟算不上多親,一是童年沒怎么陪伴過,二是父母不太樂意讓他們兄弟倆接觸。 雖說血緣關系放在那,但相比之下余安還是和連珩更親近一些。 過年時的熱鬧仿佛是節假日限定的假象,這樣清清冷冷,甚至無人問津才是回家的日常。 余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態度,往冰窟里續一杯冷水也降不了幾個溫。 祁炎從沙發上站起來:“你來啦?!?/br> 余景沒接他的視線,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也更精神了一點。 余母問他們留不留下來吃晚飯,余景搖搖頭:“不了?!?/br> 他沒準備留下,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父母應該不樂意他們留下,另一方面是余景還沒能心平氣和且不露破綻地和祁炎坐一起吃完一頓飯。 與其產生矛盾惹人心煩,還不如早點離開讓爸媽眼不見為凈。 然而,令余景沒想到的是,問完問題后的余母不僅沒有如想象中那般離開,反而更加走進一步,壓低聲音問道:“他怎么回事?” 余景先是一愣,隨后明白過來這個代詞指的是祁炎。 祁炎怎么回事? 這說來話長。 一時間,無數字句堵在喉嚨。 委屈像泡泡似的“咕嘟咕嘟”從心底往上升騰,余景鼻腔酸澀,只覺得喉間發哽,艱難地動了動唇,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知子莫若母,余景只是簡單的變了表情,余母多多少少就猜出個七七八八。 “我跟你爸早就說那人不行,你非不信,看看,是不是這樣?!” 余景心里一刺,到底還是硬著頭皮替祁炎辯解:“鬧了點小矛盾,沒什么大事?!?/br> “沒什么大事?”余母冷哼一聲,往客廳翻了個白眼,“都跑我這兒了還沒什么大事?你當我傻嗎?” 余景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渾渾噩噩走去客廳,祁炎又站起來:“好點了嗎?” 余景把臉轉向一邊,規避掉他的目光:“別在這了?!?/br> 余景在玄關換好鞋子,意外發現鞋柜邊擱著幾箱嶄新的海參禮盒。 大概是祁炎拎過來的,像扔在路邊似的,無人問津。 - 電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 短暫的失重讓余景有些頭暈。 他扶了下額角,祁炎抬手想握他的手臂,余景皺著眉把手收了回來。 “阿景,”祁炎還是握住了他的手腕,“兩個多月了?!?/br> 指尖有些發顫,雞皮疙瘩順著被握住的手腕,往手臂上當爬去。 余景微微打了個哆嗦,頭開始隱隱作痛。 他已經沒什么力氣再去掙扎,只得虛弱地說:“你想讓我好受就先放開?!?/br> 他的嘴唇煞白,額頭覆了層薄汗。 電梯到達負一層,祁炎暫時松開了手。 余景腦子很亂,懊悔自己忘了按一層的按鈕。 耳邊一直回蕩著祁炎剛才說的話——是啊,都兩個多月了,再鬧下去周圍的人就要都知道了,這樣下去誰也不好看。 所以呢?回家? 就這樣了? 余景又覺得不應該。 他木訥地走出電梯,再走出單元樓。 祁炎在側前方給他引路,回頭同余景說了徐楊母親的事情,這才終于換得對方抬眸看他一眼。 “出來了?”余景驚訝道。 “嗯?!逼钛c了下頭,“上車說吧?!?/br> 車里,余景坐在副駕駛上,并沒系上安全帶。 “徐楊mama精神出了點問題,鑒定之后強制送醫院去了。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包括他爸的后事,你別太擔心,每天好好吃飯,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 余景把后面的那些無關緊要的屁話都給自動省略了。 不過也就幾天時間,祁炎已經把一切都處理妥當。 他心里稍微踏實了那么一點,再看向祁炎,說話時也多了幾分好氣。 “這件事,謝謝你?!?/br> 祁炎側身看他:“你跟我說謝?” 余景收回目光,視線定格在他面前的出風口,抿了抿唇,認真道:“但是祁炎,我還是——” 他的聲音發哽,在此停頓。 祁炎壓抑著嗓音,痛苦地問:“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余景深深吸了口氣,下巴微抬,逼退眸中淚意,再緩緩道:“我只是需要點時間……” “阿景,那我呢?你不要這么折磨我,我也是受害者?!?/br> 余景抿著唇,眼睛倏地紅了。 祁炎是受害者? 也是,他被下藥了。 他是無意識的,也是不能控制的。 好像的確是這樣。 好像是不能完全怪祁炎。 可是—— 可是! 如果祁炎都可以算受害者,那他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