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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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脈寸斷,妖丹破碎,臟腑正被魔氣迅速侵蝕,恐怕只有傳說中的大羅金仙立刻出手,方得一線生機。 與其活活痛死在帝君懷里,倒不如…… 她望向天穹的巨大空洞。 黑袍的魔君已經開始凝聚第三支箭。 帝君冰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來人,速速帶皇后回宮——” “軒憬?!?/br> 忍著劇痛,丹闕輕喚帝君的名字,截住她的話,“代為師……護好峨影山……” 沒有給帝君回應的時間,她驀地掙開懷抱,縱身化作赤色巨蟒,以禁忌秘法燃燒身體與魂魄,直直朝著天空飛去! 她心知自己這一去,三百余年的修行便將化為烏有,或許因著魔氣侵蝕,魂魄連轉世的機會也沒有。 但若能以此填補結界,護下靈鳶城眾多生靈,只犧牲她一人,怎樣想都是劃算的。 她心心念念的故鄉峨影山仍會是桃源樂土,她錯付深愛的徒兒,也能得以洗清迎娶“禍國妖妃”的罵名。 第三支魔箭驟然射落,丹闕不避不讓,反倒咬牙迎上,繼續催動秘術。 劇痛自靈魂深處傳來,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逐漸化為靈力,意識也在一點點消散。 恍惚間,她依稀聽見帝君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丹闕——!” 不再是方才那樣的冷淡與漠然,反而更像撕心裂肺的悲慟。 那究竟是錯覺,還是當真如此,獻祭身與魂的丹闕已不得而知。 她的意識沉入無邊黑暗,不曉得過去多久,深淵中亮起一抹鮮艷的紅光。 ——“師尊救我性命,徒兒實在無以為報,只能、只能以身相許啦……” ——“待到大婚過后,師尊便是我的皇后了!往后不管珠寶還是珍饈,又或園林殿宇,只要師尊喜歡,徒兒都會想辦法,管保您遂心如意!” ——“徒兒發誓,這輩子定會護好師尊,護好峨影山和靈鳶城!” 少女歡悅明媚的笑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她只聽幾句,竟就認出那是帝君軒憬的聲音。 丹闕不自覺地勾起唇角,亦笑著向聲音傳來處伸出手。 然而下一瞬,她前方忽出現一道白影。 白衣帝君背對著她,既不回頭,也不言語,只是默然離她遠去。 丹闕下意識要喊她,話還未出口,萬千劍影化為屏風,在她們之間層層阻隔,密不透風。 一如那扇將她囚在棲凰宮的殿門。 回憶起自己臨死前的錯付,丹闕只覺胸口悶痛難耐,心中堵得慌,呼吸一滯,繼而劇烈咳嗽起來。 這一咳,她竟慢慢恢復了意識,甚至還能睜開眼睛。 ……怎么回事?她還活著?! 她記得自己先是為帝君擋下致命一箭,再動用丹虺族的上古傳承秘術,將身魂皆散作純粹的水靈力,化為一場足以護城的靈雨。 按理說,她應當是死透了。 難不成……她只是做了個非常真實的噩夢? 待緩過氣,丹闕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周圍一片漆黑,慣用的安神檀香半點也聞不到,鼻尖反而彌漫著淡淡的潮氣與血腥味。 她不由得蹙眉,抬手試著凝出本命火。 鮮紅的火光“呼啦”一下騰起,將四下照亮的同時,也刺痛了她的眼睛。 適應了光亮,丹闕才循著血腥味垂眸。 卻見身旁蜷縮著一個孩子,渾身是血、氣息奄奄,一只遍布傷痕的手死死攥著她的衣袖。 看清那孩子的面容,丹闕腦中嗡地一響。 她三百一十歲那年,拗不過好友梵幽的軟磨硬泡,與她結伴下山,第一次去人界游玩。 回來的路上,她們忽然聞到遠處傳來新鮮血氣,好奇地循味而去,在豺狼出沒之地意外發現了一個遍體鱗傷的孩子。 梵幽一見對方是人族,當即勸她莫管閑事。 可她不忍見這么小的孩子慘死在野外,便將之帶回峨影山,養在自己洞xue里精心照料。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亦是她與人族帝君軒憬糾葛的開端。 第2章 故人 丹闕腦中一團亂麻,恍惚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自己究竟是在死后回到了最初,還是仍在棲凰宮里昏睡,做著一場名為“悔恨”的夢? 又或者,她撿養軒憬之后,與之朝夕相伴的十二年才是夢? 即便搞不明白情況,丹闕盯著尚年少的軒憬看了幾息,就覺得胸口又開始悶堵起來,甚至隱隱作痛。 她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為軒憬擋下的那支魔箭,想起它透體而過、侵蝕五臟六腑時的劇痛。 以及自己中箭之后、赴死之前,軒憬始終流露出的冷淡與漠不關心。 如果…… 如果她這時不救軒憬,她們是不是就不會有開始? 她是不是就不必再受十二年從深愛到心死的煎熬? 極輕的低嗚聲拉回了丹闕的思緒,她一低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現出妖身,蛇尾竟已在昏迷的少女身上纏了數圈,緊緊勒著。 她一驚,慌忙松開蛇尾,拭了拭額上沁出的冷汗,閉眼做起深呼吸。 當初有多愛,現下她就有多恨她們的相遇。 既然能重來一次,她得避開與軒憬的相處機會。 待平靜下來,丹闕掰開少女緊攥自己衣袖的手,隨后放出靈識,探查洞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