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只是回鄉下探親的功夫,城里就發了瘟疫,待到城能進人了,張家卻滿門都慘死。 老管家傷心不已,但當夜就有東西給他托夢,說是他家公子還有一處宅院,需要他守著,只等有緣人。 他原本是半信半疑,可是按著地址找過來,卻真有這么一處院子,也真有這么一處藏書屋。 老管家里外尋索,又看到了不少公子的貼身東西,于是便只當是公子給他托夢,在這一守許多年。 但卻沒有什么有緣人。 直到老死后,又將這一件事交給了自己兒子,兒子原本并不上心,但也被纏著托了幾回夢,正好他告老歸隱,索性就回來守這個屋子了。 直到今日,這才等來了一個明眸善睞的俊美小公子。 此時含章也一直在做夢。 夢里是很明媚的,陽春三月,抑或皚皚冬雪,自己安閑的倚在書屋中,懶懶的翻書。 時不時,還要伸手去捋一捋膝上躺著那人的鬢發。 是誰他看不清,只是那人頭上有一只紅珠子的發簪,很漂亮。 但最后,情境轉換起來,書屋都不見了,四周一片茫茫,但卻有兩個人影不知從何而來,此刻跪在自己的眼前。 一個書生公子模樣,一個像是個野獸般渾身黑毛,怪嚇人的,只是含章“咦”了一聲的好奇,那野獸頭上,正別著那只紅珠簪子。 兩人給自己磕了好幾個頭,野獸口吐人言。 “我死后化作精魄,無法叫醒入魔的公子,只能在書屋中等待多年,而后化作執念,今日有幸被您成全,請恕小妖唐突之罪?!?/br> 那公子也說,“在林中腐草上竊得公子一絲精血,得以求死解脫,大恩無以為報,只有滿室藏書為贈,以全此緣?!?/br> 而后,一人一獸,便言笑晏晏的攜著手,化作一陣清風吹走了。 含章追了半天,也沒追上,反而隱隱約約看到了前方水霧中的另一個身影。 他都不用看臉,只一個背影,便能瞬間認出來。 那樣高大英挺,寬肩闊背,除了那人,還會有誰呢! 自從上回白玉京池底那件事之后,含章就沒再見過他了,自己嘴上不說,平日也只作尋常的去給妖怪們上課,但心里卻絲絲落落的,像一幅被浸濕后,泛著毛邊的水墨畫。 又想他,又不敢去找。 此時得見,含章就跟了過去。 他想問,那日,你在水底親我是什么意思。 可是自己的胸口怦怦直跳,緊張的不行,話卻說不出口。 最后,含章只是站在男人面前,兩人貼的很近,他仰頭,看著眼前的那樣英俊的人,一雙眼眸如秋水橫波,泛出他自己都尚不知深淺的愛慕。 “李孟津?!?/br> 男人沒說話。 含章也不罷休,仰著臉繼續開口。 “李孟津,我叫你呢?!?/br> 過了一會兒,男人才答非所問的輕聲說,“那只山魈丑陋么?” 含章潛意識仿佛就知道剛剛那公子身邊的就是山魈,此刻默默想起來,那樣子確實有些可怖。 “嗯,是挺嚇人的?!?/br> 兩人四目相對,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才輕聲說。 “我原身,比他更駭人,更兇惡?!?/br> 含章卻搖了搖頭,“不是,你好看?!?/br> 男人錯開目光,不再看含章,反而叫人分不出是喜是悲的說道。 “皮囊而已,假的?!?/br> 含章還想說其他的話,他不糾結好不好看的問題,他糾結的是,兩人親過的問題。 可沒等他猶猶豫豫的說出口,眼前的男人卻要走了。 含章手比腦子快,抬起胳膊就拉住了人,他只怕這人一轉身,兩人又要好久不見。 于是他腦袋一熱,心一慌,當即就不著天地的問了一句話。 “那,那你還想再親我么!” 話音一落,含章仿佛被燒壞的腦子就反應過來了,立刻滿面爆紅,他暗暗罵自己,都在胡說些什么! 可男人卻登時目光兇狠的喘起氣來,就連平靜的呼吸都亂了,脖子上似乎有東西,可含章逆著光,沒看清。 他也沒心思去看。含章既緊張,又期待,既推拒,又渴望。 像一灣活了的春水。 就在這樣情感交雜的等待之際,含章卻忽然覺得后頸處一陣疼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往里頭鉆,他登時就被疼醒了。 半山腰的院落中,蘇府的家丁在外守著,胥見心則催著符咒給小公子招魂,這孩子明顯就是被魘住了,魂都不知道飄那里去了。 他往剛畫的拘魂馬上剛噴了一口酒,還沒等施為,小公子就出聲了,疼的直喊。 胥見心趕忙上前查看,可是還沒等他近身,含章身上瞬間亮起兩道光芒,一青一金,在他的身體里相互排斥,相互廝殺,弄得含章滿頭大汗。 胥見心根本沒法靠近含章,這兩股氣都太霸道了,威壓太強。 正在束手無策之際,龍君卻不知從哪來借路而來,他緊皺眉頭,往含章身上大量輸送龍力,龍力越多,金芒越盛,眼見要祛除青芒。 可含章卻越來越痛苦,直疼的要昏過去一般,龍君趕緊停手,而后不顧青芒對自己的攻擊,上前抱住了含章,等他翻過含章的身軀,扒開他后頸的衣裳,往青芒的源頭看去時,龍君訝異的緊緊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