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吻月亮 第72節
整個過程不足五秒鐘。 時間過短,夏傾月沒能反應過來,呼吸停滯一刻,眼睛里盈滿訝然,“你不是睡著了嗎?” 他們的距離實在太近,她的側身貼著他的心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一記又一記、不停歇的心率,仿佛起潮的海水縱了月亮的引,不斷拍擊著邊際沿岸。 江辭輕地笑了下,聲音略低,乜著股痞壞的野勁兒,清澈,也勾人,像是要了她的命。 “裝的?!彼故呛艽蠓降爻姓J了,放在她細腰上的手移向她的肩膀帶向自己,坦言:“為了引你上鉤?!?/br> 關鍵是……她還成功上鉤了。 她怎么沒想到呢,就是倒個水的功夫,這么短的時間他怎么可能睡著。 “夏傾月,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苯o對前幾分鐘的那個問題念念不忘,“所以,我用了些小手段把你困住,這樣你就跑不掉了?!?/br> “能不能留長發?” 說著,他傾身靠近她,將她半攬在懷里的姿勢。 他們的距離再度近了毫厘,江辭的側臉輕碰了碰夏傾月的脖頸,浮水般漾過,可由于他現在的燒還沒退,溫度比不生病的時候要高一些。當兩人的皮膚互相貼合,哪怕只是短暫一瞬,夏傾月也遭不住,呼吸即刻跟著熱了起來。 “你先……放開我?!毕膬A月移著手腕后退了幾分,想掙開他的束縛再明顯不過,然而這個辦法并不管用。 江辭圈住她的手腕,在放開她和留住她兩個選擇,選了后者。六年前,他就“放開”了她一次,現在再讓他放開她,說什么都不行。 “jiejie?!笨吹贸鏊麄冸x得太近,她不適應,他退了些距離,但手仍然握住她不放,“從小到大的這么多年,我都有在好好聽你的話……” 他的話還有半句,只不過被夏傾月打斷了—— 也許是因為江辭發著燒,他說一個字,她頸側就會升熱一息,敏感得不行。沒等他說完,夏傾月也不用力氣掙開他了,投降似的失去了重心倒在他身上,挽在耳后的頭發落了下來,觸及他的耳骨,不分離。 她的意識好似被他的溫度燙模糊了,微微喘息著,低又輕地喚了他一聲:“……江辭?!?/br> 聽此,江辭怔了下,圈住夏傾月手腕的力氣松開,她喚他的這一聲,像是將瀕臨失控的他救了回來。他扶著她的肩膀,帶著人破開極近的距離,長睫下壓,入眼的她眼尾泛了微不可察的緋色,猶憐生韻,快要哭了。 “對不起jiejie?!彼煌5氐乐?,想著自己握住她手腕的力氣應該弄疼她了,央浼道:“我的錯,不欺負你了?!?/br> 夏傾月沒哭,眼尾的淡紅其實是江辭發燒的熱溫遞給她的。她抬眸,眼里干凈如清水,朦朧的思緒在稍稍緩和、恢復,而后對他說了一句話,但江辭錯過了,沒聽到,“什么?” 再問她剛才說的什么,她不回答了。 是夜,他失了眠。 - 翌日,到了和帆晟的客戶約定會談見面的時間。 為客戶設計服裝,必然要先得知客戶對服裝的需求,而且,一件成品服裝從靈感構思,到設計繪圖,再到定稿,最后到選物料制作,工期耗費周長不短,每個步驟的過程都是有確定節點的,不容耽誤。 文件上注明了客戶的詳細信息,考慮到后者是明星、演員,行程和落地會時常發生變化,夏傾月不清楚今天對方有沒有外出拍戲,于是打了個電話詢問在什么地方見面。 接聽電話的是這位女星的助理,聽對面的聲音伴著機器時不時移動擦地的聲響,有些吵,估計在拍戲現場。助理是個經驗豐富的,簡單兩三句話點名了時間和地點,了然具體情況,夏傾月和鄭悠韞一起開著車前往拍戲的取景地。 上車前,鄭悠韞在百度百科搜刮了一通。 這位女星客戶名叫尉遲落棠,二十五歲,中國內地影視女演員,自童星便出了道,簡介下方羅列參演過的電視劇高達幾十部了,其中有幾部獲得了影視界和演藝界的不同知名獎項,而這一次出席活動是她主演的一部電影入圍了電影界金穗獎最佳女主角的候選人。 不得不說,實力這么強大,倒有驕縱跋扈的資本。 “傾月姐?!编嵱祈y在主駕開著車,開車要專心,她一邊說著一邊直視前方的車流進度,“你有沒有追過她的劇???她的演技真心不錯。雖然我不怎么了解娛樂明星這個圈子,但像她這樣才二十五歲各類獎項拿到手軟的演員少之又少,搞得我都對她特別佩服了?!?/br> “我不??措娨晞??!毕膬A月整理好需要用到寫填的記錄本,檢查無誤裝進包里,和鄭悠韞閑聊了幾句:“感覺進入社會之后,圍繞身邊最多的就是工作了吧?!?/br> 鄭悠韞對他人的感情不太八卦,但夏傾月左手無名指指節的戒指真的太耀眼了,笑著,兩個酒窩的印記像兩朵綻放的小花,“怎么會啊傾月姐,你除了工作不還有愛情呢嘛?下了班回家就能看見愛人,對我一個單身狗來說簡直要羨慕哭?!?/br> 愛人……? 這還沒完,鄭悠韞論著愛人的話題淺淺地八卦了一丟丟夏傾月的情感,“傾月姐,你老公是哪里人呀?” 老公……?! 兩個字刺得夏傾月喉間一疼,她慌忙偏頭連著咳了幾下,耳朵都紅了。視線看向車窗外沒有收回,一手拿起置放在控臺里的礦泉水,咳嗽不止,喝了些水才緩和下去。 “怎么了嗎?”鄭悠韞不知所以。 難道是自己問的問題不合時宜?可是這不就是很正常的聊天嘛,問一下哪里人而已啦。 夏傾月在思考到底該怎么跟鄭悠韞解釋,真要說這戒指不是愛人送的,而是追求她的竹馬弟弟送的,這小姑娘肯定會追問不止,有關情感方面的事情還是不說太多了。 那要怎么說…… 想忽略帶過這個話題,哪知車遇紅燈停下了,鄭悠韞偏過身,圓潤的杏眼直勾勾地看著夏傾月,等待她的答案。 “……” 夏傾月陷入糾結。沉思已而,她擰好礦泉水的蓋子,說了三個字:“……清溪人?!?/br> “!”鄭悠韞直呼緣分,“我有個遠方表弟也是清溪人。都說清溪的男人特別疼老婆!嗚嗚又羨慕你了傾月姐?!?/br> “……” 紅燈轉綠,愛人的話題也隨著車身的前行帶過去了,夏傾月輕嘆了一聲。 正想著繼續看窗外交織的街景,視線無意往前方一睨,一輛通身深藍的車子驟然從街道的另一側沖了過來,大張旗鼓、毫無掩飾的。 危險突發襲臨,夏傾月的心本能一降,當即提醒鄭悠韞:“小心前面——” 第66章 脆弱 那車子猶如一只沖扯枷鎖的兇猛困獸, 逃離管轄,以湍急飛馳的速度橫行于十字街口。 霎時間,聲浪蟄起, 車輪與地面擦撞升燃的白塵繚繚騰繞, 聚成了濃煙,接著下一瞬, 匯涌的煙流刺炸爆發點般四面八方地向周遭擴散開來, 如同烏云破墜。 停滯了現場車行秩序。 汽車在垂直道路出其不意的驟現, 在主駕開車的鄭悠韞險些沒反應過來, 思緒置外。好在夏傾月及時提醒, 她立馬踩緊剎車滯停了車子,成功避險,而因慣性作用使然, 兩人皆是向前一晃。 “咚?!?/br> 慣性留存余力,帶動夏傾月的身子又向右后方倒去,支配不了身體,她的右臂悶重地磕到了車門邊框。 細眉緊蹙,血骨一陣發疼。 鄭悠韞被眼前那輛車子的意外狀況嚇得緩不來神,踩過剎車之后整個人趴在了方向盤上,驚魂未定。 深呼吸了好幾下,她胳膊抖動著抬起頭,兩側的發絲半遮不遮地抹亂了她的臉,想起來,“傾、傾月姐,你沒事吧?” 這一記磕碰似鋒刃, 不偏不倚恰好利穿了夏傾月的尺骨尾端。尺骨尾端本就是手臂最脆弱的位置,她之前又受過重傷, 攜來的痛感像烈火,寸寸炙烤著她的神經系統。 夏傾月左手微抬,示意自己緩一下。 鄭悠韞待在旁邊觀察著情況,想扶夏傾月的雙手慢慢地收了回去,分外緊張。 罪魁禍首就怪那輛車,突然沖到路上跟發瘋似的,想必被嚇到的人肯定不止她一個,是不是有??! 移過去視線,不清楚是車子本身出現故障,還是車里的人發生了爭執矛盾致使車子偏軌,前方垂直道路的那輛車路線亂改撞到了街道邊種栽的樹上,發動機蓋受到阻力掀翻豎起,狀況還蠻慘的。 有的人下車看了看情況,第一時間報了警。 得虧在場沒有多余人員傷亡。 “傾月姐?”鄭悠韞看夏傾月左手覆在右胳膊上,閉著眼睛,應該是碰到車門了,“你還好嗎?” 痛感并未徹底消失,緩了些時間減輕了很多,夏傾月抬眼,搖了搖頭安慰鄭悠韞:“我沒事,不用擔心?!?/br> 在鄭悠韞的印象里,她和夏傾月是上下級的關系,見過的面也是屈指可數,目前到現在,她們僅僅認識了幾天。 可,她已經目睹了兩次夏傾月較為脆弱的時候——一次是在電梯里,空間燈滅,陷入黑暗,她雙手抱緊自己退到狹隘的電梯角落,恐懼繞了滿身;一次是現在,磕碰到了手臂,她在她的衣服上拽出了道道深痕,緩了好久。 總覺得,夏傾月溫柔堅韌的外表之下,好像……也有需要被人守護及保護的一面。 直覺告訴鄭悠韞,她應該隱藏了只有自己知情的故事,可能或多,可能或少。 至于故事是什么,她無權過問。 那輛出事故的車子,出警派來的兩三輛警車來此處理狀況,同時也指揮著現場車流疏散亂堪的交通。 “懟懟,我們該走了?!毕膬A月出聲叫她。 “啊?!编嵱祈y聽到車窗玻璃被交警敲了兩下的聲響,示意她可以把車開走了,思緒猛地曳回現實,“好,剛剛突然走神了。我們現在就走?!?/br> …… 此番拍戲的取景地在毗鄰郊外的影視城,挨近郊外的地域不同于市中心擁擠不堪的交通,場地空,道路也廣。 循著女星助理發來的定位,她們開著車進了影城里面,很容易找到了尉遲落棠所在的劇組。 這部正在拍攝的電視劇是一部古裝劇,所在劇組的女演員均是青裳粉黛,發飾流蘇細墜金閃,相似的配飾和服化道,很難讓人一眼認出誰是誰。 其中,圍繞眾人正中央的女人一身錦繡華服,領口和袖口邊緣捻了銀,生了絲,拂出一道道線條與弧度自然流暢的云紋柔理,僅此一眼看去,便能立即看出是和其他人與眾不同的布料,顯然映襯地位。 她就是這部戲的女主角,尉遲落棠。 不多時,導演那邊喊了聲“卡”,這場戲過了。接著下場戲,中間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 尉遲落棠拖著稍顯過長的裙擺走了幾步,助理眼色迅速,忙不迭地小跑到她身前幫她披上長款羽絨服,而后提起裙擺,一手攙扶著她,一邊在她身側低聲說了什么。 助理話畢,尉遲落棠果然移了目光朝夏傾月她們這邊看去,隨后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久聞啊,夏設計師?!蔽具t落棠的聲音屬于明揚類型,每個咬字的語調微高且透著大方,她對夏傾月打的招呼,就像是見到了好久不曾見面的朋友。 “你好,尉遲小姐?!毕膬A月輕握住了她的手。 彼時在場外,沒有暖風加持,尉遲落棠提出她們談工作可以去她的保姆車里談,夏傾月應了聲好。 原本并沒有特地去留意尉遲落棠的保姆車是什么牌子,但一走近看,夏傾月看清了車子前方格外顯眼的品牌標志。她見過,是一眾豪牌保姆車的價位之首。 保養極好,嶄新如初。 兩人進了車里,尉遲落棠后靠著椅背,拍戲的時間稍長,感覺頭飾和發飾過重,壓得頭疼。她不耐地擰起眉,自顧自地拆了些發飾扔往堆在腳邊的收納盒里,“重死了,拍個戲拍這么辛苦?!?/br> 助理看到了,不知該怎么勸說她,“棠姐,不能拆的,造型師只做這個造型就花了整整兩個小時……” “我只是拆了幾個發飾,問題不大?!?/br> 聞言,助理噤了聲。 跟了尉遲落棠五年,她再熟知不過自家小主的性子,脾氣驕縱,但非蠻橫無理,只因其家庭背景強盛,嬌慣出來的小姐脾氣占據大多表面,其實對人對事重情重義,念情分。 夏傾月淺淺地挑了下眉尾,沒說什么,而后拿出提前整理好的記錄本,“尉遲小姐,你可以具體描述一下你理想的禮服風格和特點是什么樣的,我會根據你提供的禮服風格和特點列一些元素供你挑選?!?/br> 官方的工作話說了一段,尉遲落棠大抵是沒聽進去,單腿翹到另一條腿上,“夏小姐,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