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青梅/青梅夭夭 第37節
洛朝朝立馬阻攔:“我還沒下完呢?” “你剛才不是說不下了么?” “我收回那句話?!?/br> 不和他練下棋,以后又如何贏他呢? 清風徐徐,竹葉簌簌,翻涌的竹浪生中,隱約傳來稚嫩的女音和青澀的少年聲,聲聲在耳,叮鈴清脆。 次日是旬假,賀霖佑主動邀請了洛朝朝去天香寺。 本來洛朝朝是萬般不愿,可是賀霖佑卻說,他想去還愿。 洛朝朝甚至不知道他被行刺那日居然有向佛祖許愿,不過既然他都這么說了,洛朝朝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了。 這次,只有他們兩個人來天香寺。蔣文杰一直貼身護衛,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其實之前賀霖佑被人暗算受傷之后,洛朝朝也問過他,為什么會有人想傷害他。 賀霖佑卻解釋道:“父母一輩的私仇,以后提防著便是了?!?/br> 看他明顯不想多提,洛朝朝也沒有再追問,之后便沒有再追問此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洛朝朝的錯覺,總感覺這次上天香寺比上一次輕松許多,甚至是一口氣上了寺門口。 因為上次賀霖佑失蹤的事情鬧得極大,所以寺里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他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路上,洛朝朝不知道和多少僧人打過招呼,有那么幾個是眼熟的,剩下的全是不認識的。 可那些僧人見到他們,似乎就像見到久別重逢的好友一般,皆是笑臉相迎。 洛朝朝跟在賀霖佑身后,一步一個笑臉地走到了大雄寶殿。 大殿前面有個功德箱,賀霖佑投了一些香油錢進去以后,便雙手合十跪在了一個蒲團上。 少年如此虔誠的模樣真是少見。還記得上次他來的時候,說是不信佛的。 洛朝朝將視線轉向面前莊嚴高大,又金光閃閃的佛像,也不知是不是受賀霖佑的影響,她也跪了下來。 二人并排跪在一起,一起彎腰叩拜。 要說還愿,她又何嘗沒向佛祖許過愿呢,而且還實現了好多。 比如許愿月試順利通過,如今她月試已經順利通過了三次。 又比如說,在賀霖佑不見的時候許愿賀霖佑平安無事,讓大家快點找到賀霖佑,之后,愿望也實現了。 這么久不來,也不是不想來,而是不敢來罷了。 第41章 次日, 賀霖佑手上的綁帶便卸下了,只不過,長時間用左手, 導致他現在右手能做的事情,依舊習慣性先用左手。 上次來天香寺出事以后, 洛朝朝心里便有些排斥這個地方, 所以也一直沒有想要來天香寺還愿, 希望佛祖不要怪罪。 洛朝朝虔誠地闔眼, 兩手合十, 抵在自己唇邊, 半晌彎腰叩拜,連拜三下以后才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之人,依舊雙目緊閉,挺直地跪在那。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是心里的苦楚還沒有和佛祖道完,還是因為之前在佛祖面前, 說了大言不慚的話,此刻在懺悔呢? 洛朝朝歪著小腦袋,睜著滿是好奇的大眼看著賀霖佑。 就在她沉浸凝視的過程中,少年烏長的眼睫一顫,曜石一般的眼眸忽然落入洛朝朝的眼中。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洛朝朝倏地收回目光。 “你看什么?”賀霖佑輕問。 小丫頭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抬起袖子, 對著賀霖佑的臉頰就襲了過來,手上力道很輕, 噌了一下賀霖佑的臉以后收回, 道:“有臟東西?!?/br> 賀霖佑輕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在洛朝朝身上,又問:“不過有臟東西而已,你心虛什么?” “我哪里心虛了?!甭宄骋煌χ?,聲音都大了些許,“我……” 見洛朝朝答不上來,賀霖佑也不想為難她了,斂去嘴角的笑意:“哦,臉也擦了,佛也拜了,回去嗎?” 二人同時起身,并肩走出了廟宇的大門。 洛朝朝:“你剛剛跪了那么久,和佛祖說了什么?” 賀霖佑反問:“那你說了什么?” “不能說,說出來佛祖會不高興?!?/br> “那你還問我?!?/br> “不說算了,本小姐也不是那么想知道?!?/br> “洛朝朝?!辟R霖佑忽然叫住了她,“吃糖葫蘆嗎?” “……吃!” 兩抹削薄纖白的身影并肩離去,莊嚴的佛像泛著慈柔的光,似在目送他們離開。 曾經那個雨夜,望著浩渺天地,賀霖佑覺得自己活不過當晚,冰冷絕望之際,他想,佛祖若真的會顯靈,便救救他這個被遺棄卻眷戀世間的人吧。 今日,他來還愿,謝佛祖顯靈,在他危難之時將洛朝朝送到了他的面前。 順便奢求一個余生安寧,親人康健,還有與身邊之人,相伴垂暮。 或許這世間沒有佛,不過人心里有了欲念,才會追崇神明,他賀霖佑亦是如此。 春去秋來,又過了好幾個春夏,曾經童院的一波人,早就升為成院的一員,白色的院服也變為了淡藍色云紋長袍。 洛朝朝也不再梳雙丫髻了,變為簡簡單單的流云髻,褪去幾分rou感的小臉精致如玉,傾顏勝雪,已經隱隱可見女子媚態,偏她那雙眼睛依舊靈動如水,明亮動人。 介于女子與女孩之間的這個階段極為微妙,時而胡鬧猶如孩子,時而安靜猶如閨秀。 臨近除夕,天氣也愈發寒涼了,洛朝朝外面罩著一身藍色云紋短襖,是書院統一發的院服,小臉埋在白色的狐毛領中,嬌俏可愛。外面光禿禿的樹木上凝結出白色的霜花,呼出的氣都如煙霧一般。 最近書院請了一個手藝了得的剪窗花的手藝人,給那些埋首苦讀的學子們放松一下心情,這不,洛朝朝下課了還在埋頭認真剪著窗花。 說是窗花,但圖案卻是兩個眉目清晰的小人兒,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一個是女子一個是男子,只是她手藝不精,不能再添一些花草樹木什么的,這樣周圍光禿禿的,顯得有些單調。 還有三日書院就放假了,學子們可回家過年了,這幾日課也幾乎沒有,就為等了年試的成績出來,各回各家。 學堂內也沒什么人,大部分的人都出去看今日校場舉辦的一場蹴鞠賽了。 洛朝朝也是要去的,只是手里頭剪窗花剪得正來勁,所以便叫安懷柔和侯墨他們給自己占了位置,自己一會去。 方一放下小剪刀,安懷柔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口。 不得不說,這幾年,安懷柔的變化最大,當然,不是性子上的,而是容貌體態上的。安懷柔比洛朝朝年長兩歲,可是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姿傲然,在洛朝朝感覺自己還是一塊板的時候,人家已經成為巍峨的山巒,起伏綿延了。 不過呢,洛朝朝現在也……和板沒有區別。 安懷柔和洛朝朝穿著一樣的衣裳,個子也如洛朝朝一般高,此時她著急地走過來,停在洛朝朝桌前:“朝朝,你快一些,他們快開始了,賀霖佑問你怎么還不去?!?/br> “來了來了?!甭宄泵Ψ畔率掷锏男〖舻?,隨意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小跑著朝著安懷柔走上。 二人腳步匆忙,沿途都不曾停歇,跑了半刻鐘,才到了校場。 天氣這般冷,可是來看比賽的人倒是不少,校場上的看臺坐滿了人。安懷柔領著洛朝朝到了他們留著的位置,周圍都是熟人。 方尚遠,洛文禮以及賀霖佑都上場了,季彥坐在下面,以防有人體力不支替補上去。 這一場是他們中院甲齋和乙齋的較量。 褐色土平地上,可見幾抹紅色和藍色的身影,穿著紅色衣裳的是甲齋的,藍色衣服的是乙齋。 風流眼之下,洛文禮撞了一下賀霖佑的肩膀,下巴朝著看臺那邊一揚:“這不來了么?!?/br> 他意指洛朝朝。 賀霖佑眼睛看都不曾看看臺一眼,嘴上卻道:“看見了?!?/br> 洛朝朝踏入校場的那一瞬間,他就看見了。 幾人中,賀霖佑和洛文禮的個子最為突出,盡管幾個人穿著一樣的衣服,但是洛朝朝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二人的身影,甚至還站起身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見到洛朝朝揮手的樣子,賀霖佑薄唇輕彎,目露愉光。 兩方都是蹴鞠場上的老對手了,在一陣陣歡呼雀躍的呼喊聲中,比賽落下了帷幕。不出所料,自然是甲齋的人贏了。 對面的人還罵罵咧咧,說回回比回回輸,就不能讓他們贏上一會么,真是氣人。 但是說歸說,待會吃飯的時候,幾個人還是會熱情地貼過來,和賀霖佑幾人聊天說談。 冬天寒冷,球場上的少年們卻都穿得單薄,比賽一結束,季彥便拿著兩件衣服沖了過去,給二人披上,唯獨方尚遠沒這份待遇,還說季彥區別對待呢。 其實這也不能怪季彥,畢竟上回方尚遠替補的時候,也沒給他拿衣服,所以季彥記仇。 幾人身上都出了一身薄汗。賀霖佑接過衣裳并沒有馬上披在身上,而是注意力向看臺掃去。 洛朝朝并沒有過來,而是繼續坐在那,一臉興奮地和安懷柔比劃著什么。 她倒是天天都這般開心,和誰都有說不完的話,如今看蹴鞠都不起勁了,還得他叫人去“請”。 少年壓著眉,渾身凜冽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但是這人經常這樣,眾人倒也沒察覺出什么,隨后他腳步一動,朝著看臺走去 走近了,賀霖佑才看清洛朝朝和安懷柔在比劃什么。原來是拿了新剪出來的窗花和安懷柔炫耀,從他的方向看去,著實看不清窗花是何圖案。 一群人浩浩湯湯朝著這邊靠近,自然惹人注意。 和洛朝朝隔著兩排位置的柳悅意肖桐青他們臉上冷冷睨著洛朝朝他們。這些年,兩方水火不容的局勢眾人已經習以為常,自打那次肖桐青害得賀霖佑被刺殺之后,她和洛朝朝就鬧翻了,被洛朝朝拒絕以后,她便也傲骨不屈,沒再向洛朝朝低頭,沒曾想,洛朝朝當真就不理她了,轉而和安懷柔交友。 于是她便轉頭投奔了柳悅意姐弟,左右,柳悅意姐弟也不比洛朝朝身份差,只可惜,她就此沒了和洛文禮相處的機會。 看到坐在安懷柔身側的洛文禮,肖桐青更是生氣了。 柳悅意看著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肖桐青,冷聲道:“你還坐在那里干什么!” 肖桐青這才起身,緩緩隨著她們離去。 此時,幾人已經到了洛朝朝和安懷柔身邊,賀霖佑和洛文禮一左一右直接將洛朝朝和安懷柔身邊的位置給占了。 坐近,賀霖佑才看清,洛朝朝手里拿著是她自己精心剪出來的小人,整整齊齊六個人挨在一起的小像,而且一共剪了六個一模一樣的。 見人都來了,她便站起身,一人發一個,嘴上還念念有詞:“朝朝剪出來的第一份像樣的紙畫就送給你們啦,小小心意,不得損壞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