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悲壯的美德就在于此。

    道德的崇高性就在于此。

    戚逐芳笑了笑。

    第80章

    單就性格而言, 祂覺得文教授會是那種奈亞也非常感興趣，但很被難動搖的類型。

    “雖說如此，知道一件事和去踐行是兩個概念?！?/br>
    “這是黎星的問題?！蔽慕淌谡f, 看起來渾然不在意所謂的預言。

    哪怕按照現在的日期來算，就在幾個月之后, 一切就會迎來終結。

    倒沒有多舍不得，戚逐芳只是覺得這一天來得比想象之中快不少，而有些事祂還沒做好決定。

    危沂風在路燈下面，謝遠傻愣愣站在男人旁邊，悄悄給祂遞了個含著疑惑的眼神。

    戚逐芳對他聳肩, 然后悄悄指了指文教授。

    文教授在危沂風面前停住。

    他沒有特地偏過頭, 而是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人在河邊?！?/br>
    說罷, 也不管危沂風是什么反應，自顧自地走了。

    “他手里有槍，不排除有自殺的可能?！备先ブ? 戚逐芳好心提醒, “你們最好早點過去?！?/br>
    危沂風朝他點點頭, 招呼謝遠，直接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文教授評價祂多此一舉。

    作為一名教師, 他對學生的了解來自于各方各面，自然知道黎星沒有那個勇氣。要是黎星真能吞槍自殺, 早就在當時想不開的時候就這么干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畢竟他見到您了?！逼葜鸱疾恢每煞?。

    在祂看來, 要不是黎星仰慕文教授，并且對文教授帶有某種莫名的畏懼，根本不會這么簡單束手就擒。

    人類的軟弱總是相對的。

    “那又怎么樣呢？”

    文教授彎起眸, “我并沒有叫他去死?！?/br>
    e國之旅唯一讓他比較滿意的地方，大概就是這里了。

    誠然，黎星是個相當失敗的學生，但從對方的反應來看，自己的教育應該沒有出什么問題。作為老師，他依舊擁有對學生的掌控能力的。

    “只是指出了他的問題罷了?！?/br>
    ——話是這么說，可對于黎星，廢物這種評價恐怕會直接讓他去死更加難受吧。

    戚逐芳這樣想，又聽見他道：“在沒有計較隱瞞的情況下?！?/br>
    “隱瞞那個預言？”

    戚逐芳挑眉，不著痕跡地試探他對此的看法。

    “或許?！蔽慕淌诤鼗卮鹆说k。

    不等戚逐芳開口，他接著又道：“幾個月后世界會毀滅，那又怎么樣呢？”

    稍加思索，戚逐芳這樣回答：“說實話，不會怎么樣?！?/br>
    人類消失了，地球也不會有什么變化。地球消失了，對宇宙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宇宙的生滅，對于處于更高緯度的祂來說，意義同樣不大。

    這個回答十分誠實，文教授嘴角稍微朝上揚了揚，“沒錯，不會怎么樣?！?/br>
    死亡平等地降臨在每個人，甚至是每個生命頭上，且不以意志為轉移。

    他們所能做的，就在接受現實的同時尋找渺茫不可見的希望。

    哪怕這是毫無意義的。

    “但還是有影響的?！蔽慕淌诳桃馔ｎD，“尤其是對我們而言?！?/br>
    在青年帶著困惑的目光中，他心情很好地抻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走吧，在完成實習報告之前，再陪我去個地方?！?/br>
    文教授又變成了眾人印象中的那個文教授，戚逐芳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說起來，副校長好像提到過，你處理公務的效率非常高?！蔽慕淌谧旖青咧?，“知道教授實習報告的格式是什么嗎？”

    ......

    戚逐芳決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謝謝秦達意。

    祂給了文教授一個模棱兩可的回復，“只要您不介意我完成的不好，我應該是知道的?！?/br>
    “當然不會介意?！?/br>
    文教授腳步輕快，好像已經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忘到了腦后，“我還有一些后續的收尾工作要處理，感興趣的話，你可以參與進來?！?/br>
    “比如？”

    “被毀掉的壁畫預言?！蔽慕淌谡f，“它不應該出現在那里，至少不會在那個墓xue?！?/br>
    戚逐芳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墓xue的主人沒有得知那個預言的能力?！?/br>
    說到此處，文教授冷冷笑一聲，“三流都算不上的法師，怎么可能準確見到數百年后的發展?！备灰f專門刻在墓xue的某間暗室里了。

    很顯然，那個預言是被刻意留下的。

    可能是制造惶恐，也可能是將他定為目標，陰差陽錯被黎星先看到了。

    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文教授都沒有深入探究的興趣。

    他只打算得到最簡單的答案和確認，然后回去備課。

    “黎星提到過，他經常會聽見某個聲音?！逼葜鸱颊Z氣淡淡，“估計是那個聲音干的吧?！?/br>
    祂已經認定這件事奈亞就算沒有插手十成，至少也插手了八成，難怪那么會那么積極地提供線索。

    文教授嗯了聲，“應該是伏行之混沌，一位以愚弄人類靈魂為樂的外神，至少《死靈之書》是這樣記載的?！?/br>
    事實上，關于那一位，他了解的遠比書本上記載得多，更深諳對方有多會利用人心的弱點，又是有多么的難纏。但這不能構成黎星給自己找借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