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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中州錄在線閱讀 - 中州錄 第4節

中州錄 第4節

    那人松了一口氣,解嘲般笑了笑:“別擔心,或許等你年紀再大一些,陛下就會告訴你的?!彼娦iejie垂眼不語,又鼓勵道:“小瀛王的那些話,不必放在心上。無論你父母是什么人,只要你自己行事端正、無愧于心就是了。就像這些梅花——”他一指小jiejie身后雪香亭邊的梅林,“等過些日子花開了,如玉如雪,清香萬里,它們從何處移來,又有什么要緊?!?/br>
    語罷,小jiejie若有所思,那人略一拱手,便站起身告辭:“小人還在當值,不能離開太久,要回去了?!?/br>
    小jiejie點點頭,待他走出幾步,忽然又叫住了他,笑道:“忘了問啦,你叫什么名字?”

    那奉御回身微笑道:“小人完顏彝,草字良佐,你喚我陳和尚[2]便是?!?/br>
    小jiejie有些意外,打量著他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禁軍‘秀才’,我聽趙學士說過的?!彼D了一頓,收起玩笑之色,用少有的認真之態輕聲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在這宮里,陛下和娘娘都叫我寧兒?!?/br>
    完顏彝頷首道:“好。寧兒便是寧兒,姓什么都一樣?!彼嵵氐叵蛐iejie抱拳為禮:“小人告辭了,祝你早日尋回父母,一家團聚,樂享天倫?!?/br>
    小jiejie認真地點點頭,露出干干凈凈的一笑:“多謝你啦,也祝你早日建功立業,將來名垂青史,百世流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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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好問聽到此,放下筆連連輕拍著桌案,不住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驛丞與回雪皆是訝然,九娘笑道:“元內翰是認得將軍的吧?”元好問頷首道:“豈止認得,良佐原是我好友。正大年間我被簽軍,多虧了他才逃出一劫?!被匮┬Φ溃骸霸涛桃矎倪^軍么?那可比班超啦!”

    驛丞看著女兒,不自覺地笑起來,回雪奇道:“爹爹笑什么?”驛丞笑道:“你娘方才說你油嘴滑舌像極了什么人,我瞧就是像這位小jiejie,一般的頑皮淘氣!”回雪咯咯笑道:“才不呢,我有爹娘,怎會像她?!本拍镉行┥袼蓟秀?,惘然嘆了一聲:“是啊,她若從小父母雙全,或許就是雪兒這般性情……那該多好……”

    她轉顧元好問,卻見他滿飲數杯,吁嗟不已,低嘆道:“元某想起故人……夫人見笑了?!本拍镂⑿Φ溃骸皼]有的事。我想起故人往事時,也是同先生這般感嘆,只是這些年來,都藏在心里罷了?!?/br>
    回雪笑吟吟地道:“為何要藏在心里,您早些告訴我和爹爹,豈不好?”驛丞皺了皺眉溫言責道:“你這孩子知道什么,你娘不愿說,自有她的道理?!?/br>
    元好問苦笑道:“姑娘未經喪亂,不知道這其中的苦楚,生離死別乃是人生至痛,更何況國破家亡。老朽一生歷經兩次離亂,若非為求存史,也不愿多想起這些?!?/br>
    [1]完顏彝字良佐,女真名陳和尚。詳見《金史·卷六十一》。

    [2]注:即趙秉文,金末文學家、詩人,官至翰林學士、禮部侍郎。

    第7章 未論窮通(一)雁丘

    【二】未論窮通

    塞上秋風鼓角,城頭落日旌旗。少年鞍馬適相宜。

    ——元好問《江月晃重山?初到嵩山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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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雁丘

    金章宗明昌元年,元好問誕生于忻州秀容。元氏本為北魏鮮卑皇族拓跋氏后裔,隋唐時其先祖遷居洛陽、汝州等地,漸以漢人自居,至元好問的曾祖父元椿時,闔家又移遷忻州。

    元好問天資聰穎,七歲能詩,被譽為神童;十一歲時,極受翰林侍讀學士路擇的欣賞,“愛其俊爽,教之為文”;十四歲時,又師從陵川鴻儒郝晉卿,自此博通經史、淹貫百家。

    泰和六年四月,南宋主戰派宰相韓侂胄發動北伐,渡淮后迅速攻占息、泗二州。而金章宗隨即命故韓國大長公主的駙馬、天德軍節度使仆散揆為南征統帥,渡淮反攻南宋。

    這一年,十六歲的元好問赴并州參加府試,一日途經汾水,想起唐人“不見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的詩句,再想到眼下宋金戰事,大起懷古之情,在岸邊與同行友人徘徊吟詠不已。

    此時有一獵戶經過,沿途向人兜售獵物,元好問見那人網中有恰巧有一對大雁,不由笑道:“汾水秋雁,倒是十分應景,只可惜這雁已死了?!?/br>
    那獵戶聞言,向元好問笑道:“小官人,這對雁還有故事呢。我原本只捕到了一只雁,另一只被它逃脫了。那走脫的雁也不飛遠,就在半空中來回地叫,叫得網里的那只死命地撲棱,我怕它也掙脫了去,就把它殺了。誰知道天上的那只看到了,大叫了一聲,發瘋似地猛沖到地上,折斷了脖子,死了。這才有了這一對兒?!?/br>
    元好問聳然動容,扼腕嘆息道:“‘古來得意不相負,只今惟見青陵臺’,雁為德禽,倒比人忠貞得多了?!闭f罷,當即買下雙雁,就地在汾水邊壘石為冢,將雙雁同xue合葬,并將此冢命名為“雁丘”。

    汾水邊往來士人舉子見狀,皆多感慨,各自題詠。元好問更是文思勃發,當即口占一闕《摸魚兒》,昂首吟道: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番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sao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br>
    這闕《摸魚兒雁丘詞》在眾多題詠中堪為翹楚,很快遍傳天下,并于其后千百年間蜚聲后世;而元好問本次科考卻未能如愿,只得落第而歸。

    次年,反攻南宋的金軍在東路戰場上一路攻至揚州,西路軍則攻克川蜀門戶大散關。宋軍誅殺叛將,奮力抗金,一場血戰后斬殺階州金軍將領完顏乞哥等,又奪回階州等地。

    九月,一代名臣辛棄疾憂憤而死,臨終前仍不忘北伐中原,然而就在他死后兩個月,宋寧宗皇后楊氏暗殺主戰的韓侂胄,遣使向金章宗求和,并與金廷簽訂了稱臣賠款的嘉定和議,約定兩國世為伯侄之國、南宋增歲幣銀三十萬兩絹三十萬匹、金國歸還大散關與濠州等地、疆界與紹興和議相同,并約誓兩國不再開戰。

    泰和八年,元好問再次赴長安參加府試,依舊名落孫山。年末,金章宗無子而崩,臨終前傳位于七叔完顏永濟,并重托他保全已懷有身孕的賈妃、范妃;而完顏永濟登基后立刻毒殺賈妃,強令范妃墮胎,斷絕金章宗所有后嗣,并立自己的兒子胙王完顏恪為太子。

    次年,新帝改元大安。同年,蒙古大汗鐵木真親率大軍征伐西夏,直抵都城中興府。西夏死傷慘重,急派使臣赴金求救,而皇帝不理金夏兩國唇亡齒寒之理,竟以“敵人相攻,我國之福也,何患焉?”拒絕了盟國的求援。

    最終,西夏向蒙古求和,獻出公主以及許多金銀財寶、仆從牲畜,并從此依附蒙古,斷絕與金朝的邦交,還時時與金開戰、sao擾邊境?;实鄄粍贌?,卻無可奈何。

    大安二年,蒙古停止了對金歲貢,皇帝心中愈發不安,立即加固邊防,在金章宗修筑的明昌長城之外再建長城,長達兩千里,耗費無數民力與財資。

    大安三年二月,鐵木真親率十萬蒙軍從克魯倫河畔南下進攻金朝,此事非同小可,本應早有奏報上達天聽,然而皇帝禁止民間議論北境邊事,百官為討好皇帝也不愿提及,因此直至四月蒙軍全線犯境皇帝才開始開始倉促布置。

    皇帝一面派遣使臣赴蒙古求和,一面匆忙調集軍隊向北方布防,以平章政事獨吉思忠與完顏承裕率領金軍主力向中都北部的桓州、昌州、撫州增援,并授予西京[1]留守胡沙虎行樞密院事,打算依托界壕邊堡在中都西北和西南跟蒙古人打防御戰。

    獨吉思忠抵達北境后,第一件事就是征用七十五萬民夫大修土木加固千里界壕,使得北方十室九空、民怨沸騰。八月,金朝十五萬騎兵、三十萬步兵,總計四十五萬兵力在長城防線集結完畢,分兵駐守。

    鐵木真兵分兩路,西路軍進攻西北,牽制西京留守胡沙虎,自己則集中七萬騎兵攻打烏沙堡,取勝后又迅猛奪取烏月營。獨吉思忠苦心構筑的千里防線瞬間被蒙軍撕開了一個口子,整個以界為憑的防御法全部落空,除了勞民傷財和挫傷士氣外一無所獲。

    遠在中都的皇帝聞訊后,撤去獨吉思忠的統帥之職,任命完顏承裕為主帥,全權處理戰事。完顏承裕被蒙軍的機動靈活震懾,又擔心鐵木真可能繞過金軍主力徑直襲擊空虛的中都,竟然撤掉長城防線,主動放棄桓、昌、撫三州的堅固城墻,徑直率領全軍退往野狐嶺一線,打算憑借山勢來阻擋蒙古軍。

    桓州是金國牧監[2]之地,鐵木真不損一兵一馬便占領了桓州,獲得百萬軍馬,軍心大振。

    鐵木真掃蕩三州后,向野狐嶺進兵。完顏承裕賬下契丹軍師獻策,認為應當乘蒙軍方破撫州縱兵大掠之機,以輕騎攻其不備,定能獲勝;然而完顏承裕膽怯,不敢主動進攻兇悍的蒙軍,命四十五萬金軍在山嶺中分據險要,嚴防死守。

    蒙古騎兵到達野狐嶺后,集中全部兵力于野狐嶺北山獾兒嘴重點突破,鋒鏑直向完顏承裕的中軍。而金軍四十五萬精兵大部分分散閑置,分散在各個山頭要塞之間無法及時增援,完顏承裕倉皇潰敗,向宣德方向奔逃,其余分布在野狐嶺眾多關隘中的將士不明情由、不見主將、不聞將令,于是乎軍心渙散,被漫山遍野地追殺,死者蔽野塞川,伏尸百里。

    完顏承裕一氣逃到澮河堡,與蒙軍追兵在澮河堡激戰了三天后,金軍主力竟被全殲,完顏承裕只身逃走,蒙軍遂拔宣德。

    從此金國的中央機動兵力已不復存在,中原成了蒙古人來去自如的屠宰場。

    九月,蒙古軍前鋒攻破居庸關,進攻金中都。完顏永濟驚慌不已,企圖逃往開封,遭將士反對。金軍精銳守城,殊死奮戰。蒙古軍屢攻受挫,傷亡重大,引軍而退,邊退邊堂而皇之地在華北平原大肆燒殺搶掠,竟然未遇到金國朝廷任何抵抗。中原遍地血淚、民不聊生,而完顏永濟龜縮中都不敢迎戰,任由敵軍恣意蹂躪國土與黎民。

    十月,蒙古三萬大軍攻陷云內群牧監,此地為金國最后一個軍馬牧場所在,蒙軍將牧場內百萬軍馬據為己有。從此金國戰馬儲備枯竭,其后數十年間金軍騎兵無馬可乘,一蹶不振皆由此始。

    隨后蒙軍勢如破竹直逼西京,西京留守胡沙虎聽聞蒙古大軍即將趕到,不假思索立刻棄城逃往中都。蒙古不費吹灰之力便占領西北重鎮大同府,一路燒殺劫掠至元好問的家鄉忻州。

    為避兵禍,元好問扶老攜幼舉家遷往河南,并再度赴考前往中都,依舊落第而歸。次年,胡沙虎毒殺完顏永濟,挾立新君完顏珣,改元貞佑。

    [1]即大同府,今山西大同。

    [2]即國家軍馬牧場。

    第8章 未論窮通(二)豐樂

    貞佑二年,元好問赴汴京秋闈。他初來到開封,行于街衢之上,但聞新聲巧笑、絲竹弦歌繞耳不絕,舉目則畫閣珠簾、雕車寶馬,金翠耀目、羅綺飄香,較之燕京的雄渾壯闊,更別有一番風流繁華氣象,叫人心神皆醉。

    三場試畢,元好問照舊落榜,卻意外地以詩詞聲名鵲起,與朝中文人楊云翼、雷淵等交接結好,其中尤以禮部尚書趙秉文為最。趙尚書讀罷他《箕山》一詩,直呼“才子!真才子也!”于是元好問名震京師,人稱“元才子”,其詩酒風流、吟答唱和,兩榜新科進士亦不能及。

    秋去冬來,年關將至,這一日元好問走在榆林街上,聽到前頭豐樂樓里隱隱傳出管弦之音,不由信步而去,才踱到街口,忽聽到女子尖細的驚叫聲。他定睛看去,卻是三個皂衣大漢正圍著個賣花女嬉笑,嘴里不干不凈地說著些葷話,那女子又羞又怕,連連后退,急得不住落淚。

    元好問怒從心起,大步上前待要出手相助,卻忽然想到:“京畿之地高門林立,不可輕舉妄動”,再看那三名大漢似有恃無恐,路上行人皆視若不見,不免更加猶豫起來。眼見那女子漸漸被逼到豐樂樓邊的墻角,元好問靈機一動,大聲道:“可有檀心臘梅么?我要兩枝!”幾乎同時,身后亦傳來一聲怒喝:“住手!”

    元好問回頭一看,卻是個十八九歲的青年,身材高大、姿貌勇偉,將一件尋常的青布棉袍穿出了幾分甲胄氣勢,此刻橫眉豎目滿面怒容,兩三步跨到近前,身手利落地格開那三名大漢,將賣花女一把拉出來,側首低聲道:“快走!”又回身擋格那三人。

    元好問心中暗贊,忙搶上前接過那女子手中的花籃,急道:“小娘子別怕,跟我來!”一手拉著她往榆林街里鉆。二人七拐八拐地跑了幾條街,眼見前頭已是龍津橋,一隊巡邏的武衛軍正從橋上經過,這才停了下來。

    那女子驚魂未定,滿面淚痕,顫聲向元好問道謝,又擔憂地道:“不知那位公子現下怎樣了,千萬別受傷才好!”元好問此時細看之下才發覺這女子正值妙齡、眉目姣好,更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怯弱之態,十分柔婉動人。他胸中豪氣頓生,將花籃還給那少女,點頭道:“姑娘莫急,我這就回去看看?!?/br>
    那少女忙道:“我也去?!痹脝柺Φ溃骸斑@如何使得?萬一那幾個人還在,你豈不是自投羅網?”少女顫聲道:“我方才聽他們說是哪個王府里的親隨,只怕不好對付。那位公子若是被他們害了,叫我怎么過意的去!”元好問一驚,忙追問是哪家王府,那少女掩面泣道:“我……我方才怕極了,沒有聽仔細……這,這可怎么辦……”

    元好問不料竟真的招惹權貴,一時有些躊躇起來,暗忖自己功名未顯,此時不能硬敵,只可智取,心中不住盤桓思索。那少女見他面現猶豫之色,便拭淚深深福了一福,再次道謝,然后轉身向來時之路走去。

    元好問只得快步跟上,將走到街口時,低聲道:“姑娘,你且走在后邊,我先去探一探?!闭f罷,也不待那少女答話,便搶先轉彎走了出去。

    他凝目一望,四人已無蹤影,豐樂樓門前街陌一如往常,不覺松了一口氣,又有些驚訝,向前走了幾步再環顧四周,忽然聽見高處有人喚道:“兄臺,這里!”他循聲望去,只見二樓窗中有人探出頭來招呼自己,正是方才抱打不平的青年男子。

    元好問大喜,回身叫上那賣花少女,一同走上豐樂樓二樓雅座。

    一番見禮后,二人互道姓名,那青年笑道:“原來是元才子,久仰!閣下《箕山》一詩,家兄時常稱道?!痹脝栃Φ溃骸安桓耶?。不知尊兄如何稱呼?”那青年忙道:“家兄完顏鼎,表字國器,現在紫微軍中任職?!痹脝栆徽骸伴w下是宗室子?”賣花少女也是一驚。

    那青年笑道:“在下完顏彝,草字良佐,祖上是桓忠秦王,只是曾祖時已遷往云內州,算不上宗親?!痹脝栿@喜道:“原來是完顏良佐,幸會!”青年男子訝然道:“元相公認得我?”元好問朗聲笑道:“奉母南歸,忠臣孝子,官家金口玉言褒獎的大好男兒,滿京城里誰人不知?”

    完顏彝謙稱不敢,又請元好問與賣花女入座,那少女退后一步,向二人深施一禮,再度謝過救命之恩,卻并不坐下,眼波轉顧間不住地偷偷瞟向窗外。

    元好問見狀,以為她害怕那三人并未遠去,問道:“良佐兄,方才那三人怎樣了?”完顏彝道:“撂了幾句瘋話就跑了,他們既叫我等著,那我便等在這里,看看他們要怎樣。青天白日,天子腳下,我倒不信他們敢強搶民女!”元好問聽他膽氣甚剛,心中很是喜歡,卻也擔心那三人再叫了幫手來,沉吟道:“好,我與你一起等!只是這位姑娘倒不必留在這里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蓖觐佉忘c頭稱是,勸她道:“姑娘不必擔心,若真打起來,你在這里反而不便?!?/br>
    那少女略一猶豫,又偷眼張望窗外,這才低頭應了一聲,再三道謝,然后依依去了。

    元好問又回座添酒,與完顏彝天南海北地敘談起來,說到蒙古劫掠忻州,屠城十萬余眾,所過之處無不殘滅,人民子女抄略幾盡,屋廬焚毀,城郭丘墟,兄長元好古也因此喪生,不由大感激憤,又問完顏彝家鄉的景況。完顏彝握拳道:“豐州也是一樣,我回鄉時家中已被掃盡蕩空,舊日鄉鄰十不存一,若非兄長舍命相護,家母也性命難保?!?/br>
    元好問點頭道:“蒙古與金人有世仇,不會就此作罷,只怕來年還有得打?!闭f到此,不免有些消沉,嘆道:“你兄弟皆在軍中,還可以為國效力,我卻是……呵呵,百無一用是書生!”

    完顏彝搖頭道:“元兄高才,一旦金榜題名,或為州牧造福一方百姓,或為學士輔弼天子,怎會無用?”

    元好問苦笑道:“就是這功名二字困書生!實不相瞞,今年秋闈已是我第四次科考,從泰和六年到現在,八年了……仍舊榜上無名……”

    完顏彝疏闊一笑:“元兄還年輕,來年再考便是,哪怕今科未中,元兄詩賦已震動朝野,喚起將士百姓悲憤抗敵之情,這便是極大的用處。今日元兄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也是一樁善事,大丈夫行事但求俯仰無愧,無論窮達都可以有所為,又何必困守功名!”

    元好問聞言豁然開朗,大喜道:“是!這話說得極是!”又喚堂倌添酒,接連幾次滿斟兩杯,與完顏彝碰盞后一飲而盡,隨后放下酒杯,大笑道:“浩歌一曲酒千鐘,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完顏彝擊掌笑道:“好,好詞!”

    元好問感到十分暢快,兩人雖為異族,又道分文武,卻是難得的投契,他心道:“我本以為內族子弟皆是醉生夢死的膏梁之徒,不想竟還有這等人物!”

    完顏彝亦十分歡喜,他自幼長在軍中,閑時讀書識字,向來敬重飽學之士,見元好問才華俊爽,為人又急公好義,心中也生結交之意。二人又天南地北暢談一陣,眼見天色漸晚,完顏彝歉然道:“元兄見諒,家兄這幾日都在營中,老母孤身一人在家,我得回去了?!闭f罷取出銀兩結了酒賬,向元好問拱手告辭。

    元好問笑道:“好。你何時有空?下回我做東,咱們再來吃酒?!蓖觐佉拖肓讼?,笑道:“后頭幾日我都在宮中受訓,最早也是除夕,或可早些出來?!痹脝桙c頭:“那便約在除夕吧,咱們仍坐這張桌子,你多早晚來就是,我在此等你?!?/br>
    二人邊說邊起身下樓,出了門口,元好問一眼望見街邊暗影里俏立著一個窈窕背影,翹首顧盼著似是在等人,暮色中依稀可辨,正是方才那位賣花少女。他心中大樂,側頭低聲笑道:“良佐,你可曾娶妻?”完顏彝一愣,窘道:“……元兄怎么問起這個來了?”元好問見狀大樂,跌足笑道:“我看你必定未娶!今日天降姻緣,英雄美人,相得益彰,我是個現成的見證!”

    完顏彝哭笑不得,擺手道:“沒有的事,元兄別取笑了?!痹脝栆娝跏遣唤怙L情,硬拽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向那少女笑道:“姑娘怎么還在這里?”

    賣花女微微一驚,回身見是他們二人,轉而微笑道:“兩位公子回去了?”隨即將籃中花枝分給二人,柔聲道:“兩位公子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這些花兒送給二位,新春佳節放在屋里也添些喜氣?!?/br>
    元好問怕完顏彝推辭,一把接過來全塞給他,笑道:“拿著!‘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汝之為美,美人之貽!’”賣花女不解其意,也不敢多問,只怯生生地禮貌微笑。完顏彝生怕元好問說出更露骨的話來,忙道了一聲謝,抱拳告辭,轉身便走,唯恐再被他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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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時,天已黑透,母親裴滿氏正在燈下縫制新衣,見了他便道:“怎么這樣晚,吃過飯了嗎?”完顏彝往火盆中添了幾塊炭,向母親身側挪近了些,恭敬地點頭道:“吃了些。娘,我今日新認識了一位朋友,聊了許久,所以回來晚了?!蹦赣H“哦”了一聲,又看向他懷中,問道:“你抱著這些花兒做甚?”完顏彝想起元好問亂點鴛鴦譜,有些發窘,點點頭道:“是……朋友給的,快過年了,擺在屋里添些喜氣?!边呎f邊將花枝一股腦兒插到桌上陶甑里。

    裴滿氏忍不住笑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槍,幾時學會擺弄花草了,也是新朋友教你的?”

    完顏彝也笑起來,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裴滿氏聽罷欣然道:“好,你做得很對!男兒習武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除暴安良,今日若換了是你爹爹,他也會挺身而出的?!庇趾ζ沉怂谎?,問道:“那姑娘生得美么?”完顏彝想了想,搖搖頭道:“記不真了,我當時只顧著救人,也沒細看,后來又和元兄談得投機……”裴滿氏放下針線,拍了拍兒子手臂,笑道:“好了好了,我就知道,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的?!?/br>
    說笑間,她已縫好一只袖管,佝僂著湊到燈前細細檢查針腳,原本花白的頭發被燭火一映,倒像是全都白了。完顏彝心疼母親,低聲道:“娘,您歇歇吧,我衣服夠穿了?!迸釢M氏微笑道:“這是給斜烈的。從前錦書在的時候,每到春節都給他裁衣裳……”她嘆了一口氣,“錦書走了這幾年,斜烈也不肯再娶,他待我像待親娘,我也不把他當侄子,你們倆一樣,都是我的兒子?!?/br>
    完顏彝頷首道:“大伯大娘去得早,如今爹爹不在了,嫂嫂也不在了,大哥的親人就只剩下咱們了?!彼蘖翣T芯,將燈盞移到母親近前,想了想,又叮囑道:“娘,您只做大哥就行了,我往后在宮里當差,四季衣裳都從官中領發?!闭f罷,從包袱中取出一卷《論語》,坐在母親身側就著燭火全神貫注地讀起來。

    裴滿氏知道他在溫習今日宮學新授的功課,便不去打擾,心下嘆道:“這兩個孩子,一個放不下亡妻,一個偏不開竅,都不肯成家,若家中就此絕了后,我將來到九泉之下,可怎么向他爹爹交待……只是這終身大事,又不好勉強,須得等他們自己愿意才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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