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孟照??攘寺?,擋到她面前。 怕、我?紅衣厲鬼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艱澀,嗓子如被火燒過般嘶啞。 由于從他的面貌和聲音中都找不到歸宥的影子,沈縱頤不敢點頭,捏著孟照危的小指,輕聲問道:你也叫歸宥? 紅衣厲鬼緋唇輕彎:我就是歸宥。 他的音調倏而變得輕柔,嘶啞的嗓音再難聽,也叫人聽出了他口吻中的珍惜:已已,我是哥哥。 沈縱頤愣了一剎那,反應過來后立馬甩開孟照危的手指,飛撲向歸宥。 哥哥! 她翩飛的裙擺像鳥翼般,投入煞氣濃郁的厲鬼懷里,那抹輕盈的顏色和厲鬼沉重的紅衣相比,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唯一的看客孟照危望著此幕,不知為何覺得眼睛十分刺痛。 他奇怪地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并無用處。 兀然一股煩躁沖上心頭。 春雨鎮鬼王發現今日的歸宥尤其討厭。 歸宥撫著懷中女子的頭發,手指珍而重地順著她雪白的長發往下捋著。 他對今府的事情了如指掌。 自然明白已已這頭雪發從何而來。 欣喜與悲傷同時如潮涌來,歸宥用他沾滿鮮血的冰冷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純潔的白發。 哥哥哥哥 沈縱頤緊緊摟著歸宥緊實的腰腹,她夢囈般地喚了兩聲,俄而抬頭想去看他,側過臉卻碰到他泛著涼意的面具。 她怔怔地抬起手指撫上他的銀面具,哥哥,你為何要帶著它? 歸宥低頭,蹭進她掌心,闔眸道:因為哥哥現在不好看,不想讓已已看到。 哥哥,我想看。 歸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意,很丑,已已哥哥很丑。 沒事的哥哥,沈縱頤溫柔地抵上他的額,不管是何種模樣,你都是已已的哥哥。 哥哥,已已找了你好久。 她往后仰著,整截細軟的腰都落進他寬大手掌中,她保持著這個姿勢,凝視著歸宥的眼睛,固執地說:你當初什么都沒和我說就走了,我都沒有生氣,但是不摘面具,我就真的生氣了。 歸宥猶豫了一下,他不可自抑地陷入了自卑當中。 已已這般好看,而他如今 沈縱頤見狀,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俯身略帶幾分靦腆,像是特意和歸宥說的悄悄話:哥哥我很想你。 歸宥身子一顫,心神滯緩,如同難以置信。 他抬眸,代表著他全部憧憬的姑娘笑著看向他,重復道:我真真的想你,哥哥。 她愈這般情深熱烈。 歸宥愈深覺自己的卑劣。 他近乎帶著破碎絕望的心情,慢慢地摘下了遮蔽相貌的銀面具。 面具一摘,連不懂美丑的孟照危都驚了一聲,退后嫌棄的同時還捎帶憤怒地喊道:你下次嚇鬼打聲招呼好不???! 歸宥眼睫輕顫,狼狽地轉過臉。 卻忽而感到下頜處被人輕微摩挲著。 他惶然低眉,不敢再看。 沈縱頤纖指扣住他的下巴,態度堅定地轉過他的臉,不要躲。 歸宥心間酸澀,不過仍不敢直視她。 怕自行慚穢。 哥哥。夢幻般的喚聲。 他這次卻怯于應聲。 沈縱頤低眉,跨坐到他的腿上,將他后退的手拽到腰后按住,而后不顧他羞赧和莫名的恐懼,傾身道:不管你容顏如何,我依然很想你。 她說著,捧起他臉,在他頰中細密的疤痕上落下同樣細密的吻。 哥哥,別躲我。 歸宥仰面,在她清和的聲音里,忽然間從心底涌出強烈的渴望,前所未有。 他想愛,想要面前的人融進骨血中的愛,想要她的愛,也想愛她愛得淪肌浹髓。 他想把現在的每一刻都當做一世一樣。 沈縱頤微微睜眼,和歸宥的目光正對上。 紅衣厲鬼露出了當初在郊外離開時的眼神。 她現在才恍然大悟,那眼中所蘊含的情緒原不是驚心仇恨,而是他的在意。 瘋狂扭曲的在意。 第40章 迷失、清醒、笑 從分別到重逢, 短短幾日卻似過了半生。 這幾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換作從前,歸宥從未想過沈縱頤會這般親近他。 在今府, 沈縱頤和他最近的時候, 不過是她坐在石桌上, 而他放下新拿的胭脂, 便默默地退到一側, 兩人之間隔著一張石桌的距離。 她纖白的手指打開胭脂盒,眼眸低垂,指腹在秾艷紅泥上打著轉, 慢慢地染上深淺不一的紅霜。 他就這樣望著, 庭院深深不見天光,他的小姐白瑩面龐在昏暗里低著,美得像一輪落寞的上弦月。 而歸宥自覺低賤得像一口污濁的泥潭,他心底壓抑著令他人也令自己不悅厭惡的陰暗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