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冰冷的表情在看見沈縱頤的那一刻破冰,低沉磁性的聲音溫柔無比:師姐,好久不見。 沈縱頤長眉一攢。 師弟她脫口而出的稱呼一如既往的親近柔和。 卞懷胭的被血浸泡得堅冷干涸的心在此時恢復萬丈生機:師姐,是我,我回來了。 第5章 對比 沈縱頤的臉色變得并不明顯,但卞懷胭一直在用眼神咀嚼她的一顰一笑,當即看出了她的變化。 身著黑色勁裝的男人見狀怔了怔,不由低頭,看著自己一身漆黑,再看師姐的一身白。 更為知曉如今他與師姐立場不同,神情失落昏昧:我倒忘了......師姐,你不想看見我吧。 沈縱頤嘆息:懷胭,我是沒能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 卞懷胭自嘲地勾起唇角:我總歸是回不去陸渾山的。而你,師姐,你是陸渾山所有人的大師姐。除了我,誰都能光明正大地...... 懷胭,沈縱頤壓抑著喉中血腥,邊咳邊把話說了完整:你不要擰。師姐并非不愿見你,只是這地方兇險異常,你千萬小心。 聞言,方才還滿心灰暗的男人登時燃起希望,眼中陰翳散去,一點點地發起亮色。 沈縱頤就這樣旁觀著他的死灰復燃,眼底無波無瀾。 卞懷胭是她的親師弟,與她同樣師從劍尊鄔道升。 她是廢靈根師姐,而他卻是劍骨天生,修煉天才。 那時,在外人眼中,鄔道升名正言順的弟子只有卞懷胭一個。 無人瞧得見還有一個默默無聞的大弟子沈縱頤。 但十年前,就在卞懷胭即將成為修真界繼鄔道升以后的第二位百歲前的化神時,他毫無征兆地叛出師門,并且聲勢浩大地墮了魔。 于是,沈縱頤再次成為劍尊的唯一弟子。 經年再見,沈縱頤倒是沒想到會在自己狼狽時和他相見。 卞懷胭墮魔后,修煉的速度比修仙時只快不慢。 沈縱頤現在根本看不透他的修為,可根據他一出現這鬼蜮幻境便自動破了的樣子,似乎已經十分之高了。 而她...... 靈臺破裂。 沈縱頤沉默了一瞬,硬是撐著劍站了起來:謝謝你懷胭。沒有你,師姐根本破不了這幻境,日后必有重報。 師姐......就這么急著與我劃分界線嗎?卞懷胭唇邊泛起微微苦笑。 他們曾經親密無間,現在卻要計較舉手之勞的酬報。 那么師姐也根本不可能知曉他再見她時的激動了。 而他剛才沒有冒然靠近,也不過是怕身上的煞氣沖撞了她。 他何嘗沒有看出沈縱頤是在強撐著無礙。 他甚而熟悉她看清自己面容時那一瞬的排斥。 可是他又不甘匆匆見師姐一面,便又要再等個十年。 卞懷胭手指微蜷,啞聲道:師姐,你不要妄動牽扯傷口。我破境前已傳信于你的傀儡,他很快就來了。 他微微矮下頭顱,低聲呢喃:......很快就來了。師姐,再讓懷胭多瞧瞧您吧。 幻境已破,四周真實便已顯現。 原來黎明將近,彎月早不知何時西沉。 漫山冷霧漸漸涌過,沈縱頤的臉上沾了雨一樣的霧汽,在半明半昧的天色里散發著瑩白的光。 她拄著劍,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 卞懷胭垂首聽著那響了幾下又停止的腳步聲,緊袖里的手禁不住握成拳頭。 師姐連他的話都不想多聽一句,所以就起身離開了嗎? 懷胭。 師姐?! 卞懷胭猛地抬頭,卻發現沈縱頤與他近在咫尺,她伸著瘦弱伶仃的一只手臂,探過手在他肌rou緊繃的小臂上輕拍了下:懷胭,不要難過。 卞懷胭呆滯的表情極快恢復了正常,手背上繃起的青筋無聲訴說著他的隱忍。 他多想...... 立刻橫抱起他的師姐,他唯一的師姐。 想把她帶回玄燭州。 再不叫她做他人。 只是他卞懷胭一人的師姐。 而師姐恍然不覺他這個墮魔的小師弟已是真正變壞了,依舊一臉溫柔地說道:你在師姐心里永遠是天下第一好的師弟。 卞懷胭眼底的占有欲,在聽見這句話時,兀然化作一腔如水溫情。 他哽了哽,眉眼耷拉,還像那四十年里的任何一個日夜一樣,對著師姐既痛苦又歡喜道:師姐,你怎么老是認為我好?我有一日......已不是有一日了,我如今早是魔了,是所有人眼里離經叛道的壞人。 他話聲將落,便感到臉頰貼上了一只柔弱溫涼的手掌。 是沈縱頤,摸著他的臉,笑道:懷胭,你可還記得你在一半峰峰頂的事嗎? 卞懷胭怔忡,冷白的臉頰無疑泛起一絲紅潤。 他有些回避道:師姐,那都是陳年舊事了。 沈縱頤眼波流轉,彎唇莞爾:只要師姐不忘,那懷胭在師姐心中就是永遠第一好。 她猶記得此事。 卞懷胭拜入鄔道升門下時,正是他突破臨近飛升的關鍵時候,收二弟子完全是因為大弟子的天賦不堪,不可能繼承他的劍法傳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