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火焰則沿著絲線,一路向前方燒去。 遠處傳來了木料燃燒的爆鳴聲,在一片絢爛的火光中,似有黑影匍匐向前,是那些木偶。 活死人的真身在棺材里,他們能cao縱的只有那些木偶。 嵇靈上前一步,將謝雍辭和姬瑤擋在身后,剛想動手,卻見木偶們集體頓住腳步,瑟縮著不敢動了。 淵主抬起了眼。 他那雙冷淡的眸子看向通道處,無雙的威儀傾瀉而下,屬于深淵的氣息在石室中回蕩。 滿室寂靜。 片刻后,淵主垂下眸子,漠然坐回原地。 通道那邊,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響了。 嵇靈長舒了一口氣。 他雖然不懼動手,但是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 嵇靈走向淵主,毫不避諱地坐在了他旁邊,拱手致謝,笑道:“多謝尊上?!?/br> 但是淵主沒看他,反而將視線落在了嵇靈的后方,蹙起了眉頭。 嵇靈回頭,微微一怔。 望舒君醒了。 他艱難地從地上撐起身體,睜開那雙淺藍色的眸子,銀白的長發從肩膀上披散下來,他茫然四顧,最后將視線落在了嵇靈身上。 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中,望舒君站了起來。 他無視了身邊一切人,搖搖晃晃地走向嵇靈,在嵇靈身前的半米處停止下來,一雙淺藍的眸子怔怔地看向他。 淵主什么也沒說,只側過身,微不可察地將半只手臂虛橫在了嵇靈之前。 一旦望舒君動手,他能立馬反應過來。 但是望舒君完全沒察覺淵主的動作,他只專注的看著嵇靈,而后緩緩俯身,雙膝落地。 他在嵇靈面前跪坐了下來。 嵇靈嚇了一大跳,以他的身份可當不起望舒君一跪,正要側身避開,腰間忽然橫上了兩根手臂。 望舒君抱住了他。 他就著跪坐于地的姿勢,抱住了嵇靈的腰,而后將腦袋依偎在了嵇靈的小腹。 望舒君純白的長發又松又軟,從嵇靈的角度看,頭頂毛茸茸的,像一只布偶或者銀漸層。 這只布偶抱著嵇靈蹭了又蹭,全然的親近與依戀,如一只眷念母親的雛鳥,仿佛不是什么太古的神靈,而是嵇靈飼養的寵物。 “哥哥?!彼÷曊f?!案绺??!?/br> 嵇靈的手抵在他的肩膀,完全愣住了。 這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敢當望舒君的哥哥。 ——扶桑君。 聽見望舒這么叫,淵主也看了過來,漆黑的眼眸深沉如墨,不帶絲毫情緒。 嵇靈汗都要下來了。 他心說你可別亂叫啊,誰是你哥哥?他只是個小小的神靈,離你這身份差十萬八千里呢,這里沒有你的哥哥。 白澤同樣攥緊了手指,他知道淵主和扶桑君有舊,也知道淵主多恨扶桑君,望舒這亂七八糟地一叫,萬一勾起了淵主不愉快的回憶,拿嵇靈泄憤,那就不好玩了。 他當下上前一步,在望舒君面前半蹲下來,拉住他的手臂,擠出笑容:“殿下,您認錯人了,嵇靈身上是有太陽真火,和您哥哥的氣息一樣,可他不是您的哥哥?!?/br> 嵇靈也滿臉尷尬,抵著望舒的肩膀不讓他蹭過來,頭疼道:“殿下,我真的不是?!?/br> 望舒君微微遲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旋即,他再次將腦袋蹭到了嵇靈懷里,篤定道:“哥哥!” 嵇靈:“……” 這孩子是不是傻了? 不知道望舒君這些年遭遇了什么,明明臉還是那么清高孤傲出塵絕世,智商卻仿佛離家出走了,完全聽不懂人話。 白澤怔愣:“殿下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記憶里的望舒君光風霽月和光同塵,那時他懷抱箜篌坐在扶桑君的下手,比昆侖的雪還要清冷,普天之下,沒有一個神仙敢直視他。 但現在這只在主人懷里蹭來蹭去的布偶?他是誰??? 望舒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么,更沒法解釋他遭遇了什么,只微微歪了歪頭,繼續抱著嵇靈不撒手。 淵主涼颼颼地視線掃過來,在望舒蹭個不停的銀白腦袋上停留片刻,冷冷地建議:“想知道發生了什么,煉魂就好了?!?/br> 白澤大驚:“不可!” 煉魂是用來審訊犯人的術法,可以直接讀取靈魂,撬開犯人的嘴,得到想要的信息,但代價是被煉魂者痛苦無比,靈魂遭到重創,甚至可能終身癡傻。 望舒君看上去已經夠傻了,都抱著嵇靈叫哥了,再傻一點可還了得,真要煉了太古三尊的魂,扶桑君不得把他和嵇靈拆嘍。 “哼?!?/br> 淵主移開視線。 嵇靈頭疼,他不得已按住望舒的肩膀,哄道:“先起來好不好?” 別跪著了,他要折壽了。 銀發美人嗯了一聲,乖巧地站起來,和嵇靈坐到一處,然后又將腦袋蹭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小聲:“哥哥?!?/br> 嵇靈:“……” 好像掛了一只超大號的布偶掛件啊。 眼見實在沒其他辦法,嵇靈只能拉著望舒君一起站起來,道:“走吧,我們去查看一下棺材的情況?!?/br> 他們一行人穿過狹窄的通道,走到了之前的石窟,遍地都是木偶焚燒的焦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來人,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姬瑤不自在地抖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