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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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蕭時善瞬間就領悟到了他的意思,皆因他一下戳中了她的心思,可不就是高興么?。 一來他是去書?齋讀書?,這是一等一的正經事,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書?齋是在何處,但想來應是個清凈場所,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二?來他不在府里,她確實要輕松許多?,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大半年里凝光院的事情都是她說?了算,哪甘心別人來壓制她,當然這個壓制,還有另一層意思。 倘若此時安慶侯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壽還沒過去,蕭時善那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他走?的,但眼下沒什么?事,她好像也沒了舍不得的理由。 李澈并非那等不近人情之?人,大多?時候他還是比較好說?話的,當然這或許跟她提出的事情都是隨口可應又在合理范圍之?內不無關系,而?他對此也表現出了應有的寬和。 只是他那雙天生?帶著涼意的鳳眸給人一種疏冷之?感,好似一泓春水之?上浮著薄薄的冰,讓人既感到春江水暖,又仿佛輕寒未消,當然也沒什么?人說?他平易近人就是了。 蕭時善瞅了瞅他沉靜湛然的眼眸,果斷搖頭,柔聲道:“怎么?會?本來夫君剛回來沒多?久,合該在府里多?修養幾日再思進?學之?事,但夫君和太太已經把事情定下,我再不舍,也不好挽留,一心想著不能給夫君拖后腿,可我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幫著夫君打點打點行裝,略盡綿薄之?力?!?/br> 這話說?得可真是入情入理,再通情達理不過,蕭時善坦坦蕩蕩地回視他,以表明她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只是她有些奇怪,他為何會突然問?了這么?一句,她表現得很明顯嗎? 也不知李澈信沒信她這番肺腑之?言,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模棱兩可地道:“是么?,原來我竟是娶了個賢妻?!?/br> 她是這樣認為的沒錯,但聽他說?出來,蕭時善不免臉頰發燙。 李澈朝她走?近一步,頭頂的日光被?他遮住,蕭時善有些不自在,裙下的繡鞋動了動,沒等她挪開步子?,便被?他握住了手?。 李澈捏著那只羊脂白玉般的玉手?,垂眸把玩,“燙著腳了嗎?”見他就躲。 蕭時善聞言有些訕訕,她現在哪是燙著腳了,分明是被?他燙到手?了。她的眼神飄乎,往后面瞟了一下,見丫頭們隔著一段距離,沒有往這邊窺探的,這才松弛了下來。 說?起來,蕭時善也是欺軟怕硬,他不在意的時候,她就敢伸伸腳尖試探著踩一踩,但凡他強勢了,她其實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澈道:“我后日啟程,幫我把行裝收拾出來?!?/br> 蕭時善嗯了一聲,也不是什么?難事,她方?才就是這樣打算的,難道她說?得還不夠誠心? 過了好一會兒,她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重點大概是在前半句上,他是說?他后日就走?,這個時候她難道不該表示點什么?,比如像她之?前話中所言的不舍,可是蕭時善的腦子?愣是沒想到那里,等她想到的時候,他都不知走?了多?久了。 她這般表現跟她口中信誓旦旦的話可是大相徑庭,蕭時善都忍不住敲了敲自個兒的腦門,怎么?關鍵時刻就犯傻呢,下次可要警醒些。 一徑回了凝光院,她叫了人來給李澈打點行裝,用了大半日的時間才收拾得差不多?。 看著收拾出來的行裝,蕭時善點點頭,吩咐道:“單把夏季衣裳拿幾件換洗的就夠了,倒是常用的藥物得備上些,照著藥匣里的藥物再配上一份,要是院里沒有多?出來的,就趁早讓人出去買,對了,去回春堂買兩盒觀音膏和一瓶金衣祛暑丸給夫君帶上?!边@觀音膏治療外傷有奇效,能迅速止血生?肌,而?那金衣祛暑丸顧名思義是用來祛暑的藥丸子?,就是價格貴了點,但她如今手?頭寬裕,不介意給他花銀子?。 常嬤嬤見姑娘收拾得起勁兒,心里卻?只想嘆氣,一邊疊著衣裳一邊念叨著:“也不知那書?齋在什么?地方?,離著國公府遠不遠,玉照堂不也挺安靜的,怎么?還要去府外呢?” 蕭時善低頭查點東西?,隨口回道:“四公子?不也去書?院讀書?了么?,哪有一直在家里待著的?!币灰賻┫懔?,算了,總會有人給他想到。 常嬤嬤心道那能一樣么?,四公子?可沒娶妻,跟姑爺的情況不一樣。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要分開,姑娘這都獨守空房大半年了,放在別人身上,怎么?會沒有埋怨,姑娘倒是守得滋潤,臉蛋養得白里透紅,嫩得能掐出水來。 收拾完東西?,蕭時善命人送去了玉照堂,喝著茶歇了一會兒,然后讓人叫來了碧荷碧珠,這是她給李澈挑出的丫鬟。 這兩丫頭人機靈,又很有眼力見,名字也取得好,連起來就是珠聯璧合,蕭時善是相當滿意的,李澈也應該會滿意。 晚間蕭時善去榮安堂問?安,老太太等人已經知道了李澈去書?齋的事情,想來是他親自來跟老太太說?過了。 與季夫人的態度不同,蕭時善瞧著老太太好像不那么?高興。 別看蕭時善不是季夫人心目中合格的兒媳婦,季夫人也未必是老太太心中合格的兒媳婦。 季夫人的性子?孤傲,在哪兒都不是合群的那個,當然這也是因為季夫人有她傲氣的資本,做姑娘時,她自身的容貌才學就遠超同輩,嫁人后夫君和兒子?又極為爭氣,正是日子?過得舒心,這么?多?年來,那孤傲的性子?不僅沒改還變本加厲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太太也不是說?讓老大媳婦兒變個性子?,只是在某些時候,還是能被?她給氣到。 三郎才回來了幾日,就被?她趕去了書?齋,盡管李澈跟老太太說?那也是他自己的決定,但老太太可不這么?認為,“你也不用替她說?話,我還能不知道她,才學那是沒得說?,只是這人情世故上何止欠缺了一點半點!” 老太太這話還是客氣的,季夫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信手?拈來,能在那點人情世故上一竅不通?她那是心里明白卻?不屑于去做,要不是身份擺在那兒,沒有什么?讓她卑躬屈膝的事情,她換個人家試試,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去。 不僅學了滿肚子?墨水,連文人那點孤高自賞的酸氣都一并學去了,這些都還是小事,老太太心里想的還是子?嗣問?題,氣季夫人專做那棒打鴛鴦的事兒。 李澈說?道:“確實是我的主?意,老祖宗倒是冤枉母親了?!?/br> 老太太半信半疑,看著芝蘭玉樹般的孫兒,嘆了口氣道:“你那媳婦兒也是個罕見的美人,我看著都稀罕得不行,你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隨著他年歲漸長,讓人愈發瞧不出他的心思了。 李澈笑道:“難得她能得老祖宗青眼,我不在府里,她能替我在老祖宗跟前盡些孝心,我自然也是高興的?!?/br> 老太太看了他半晌,“你若還想……” 李澈抬了抬眼,“老祖宗,沒有的事?!?/br> 老太太拉著他的手?,瞧著他的神色道:“你們夫妻和美才好,我還盼著抱重孫呢,你和你媳婦兒都是好相貌,生?出的孩子?不知道要多?好看?!?/br> 李澈笑了一下,“老祖宗只管保養好身體,若是得個淘氣頑劣不服管教?的,恐怕要折騰得人身心俱疲?!?/br> 老太太笑了,“那我也是愿意的?!?/br> 好一番寬慰才把老太太哄得喜笑顏開,人上了年紀,愈發地有些小孩心性,但晚間季夫人來跟老太太提起李澈去書?齋的事,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想讓他盡快過去,老太太雖然不說?她什么?,心里卻?不怎么?受用。 蕭時善進?來問?安時,恰好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那氣氛有些冷,又說?不好是何原因,云榕等人進?來后,才沖淡了那點若有似無的異樣。 從安慶侯府回來,這幾日一直沒見著李澈的影兒,還是今日在呈芳堂見了他一面,蕭時善琢磨著他今明兩日總要回一趟凝光院的。 至于為什么?會如此肯定,那是常嬤嬤所言的敬重,他在一些事情上還是給予了她應有的體面,而?他游歷回來的那晚居然宿在了玉照堂,這才讓蕭時善氣惱之?余又感到萬分詫異。 因他遲遲不來,蕭時善便去了凈房沐浴,出來時便看到他正坐在榻上看她描的花樣子?。 她趕忙走?過去,伸手?斂了斂,十指纖纖,指尖透粉,利落地將樣紙收攏起來,隨即意識到自己如此遮掩的舉動有些欠妥,她掩飾般地橫了他一眼,先占個理再說?,“夫君怎可隨意翻動我的東西??!彪m然是她擱在那里的,旁人一眼就可看到,但不經她允許,就是他的不對。 這一眼恰似秋水橫波,宜嗔宜喜,李澈看過去,頷首道:“抱歉?!?/br> 蕭時善抿了一下唇,居然這么?快就道歉了,他如此光風霽月,倒襯得她大驚小怪,斤斤計較了,正糾結間,下一瞬忽聽他道:“在繪制墨圖?” 蕭時善動作微頓,水潤的眼眸移到他身上,奇了,他是如何瞧出來的。 第三十五章 李澈沒說?話, 往身側掃了一眼,示意她坐下。 蕭時善看著他和小幾之間的位置,勾了勾垂在手邊的衣帶, 這樣的距離挨得有些近了,換個豐腴的,都要腿貼著腿了,她抬眼瞅瞅他?,他?竟也沒理她。 到?底還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她挪動步子, 提著裙子在榻上坐了下去, 歪頭看著他?道:“夫君所言的墨圖是什么?這些不過是我閑來無事描的花樣子罷了?!?/br> 李澈仿佛有幾分興趣的樣子,“描繪這些花樣是打算繡在哪兒的?” “衣裙,手帕,荷包……”蕭時善掰著蔥白似的手指慢悠悠地數著,繡在哪里不行? 李澈看著她瀲滟的眼眸, 說?道:“繡湘竹榻也是別出心?裁?!?/br> 蕭時善頓時反應過來?,她畫的樣紙肯定都被他?看見了,最上頭的那一張樣紙分明是個如意, 他?不去翻動,如何知道下面畫的是湘竹榻。 其實李澈果真去翻看了也沒什么, 但蕭時善這里劃著一道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 她的東西是她的,他?的東西是他?的,她不介意他?的東西放在她這邊, 但他?絕不能來?碰她的東西, 然而?不用她特地去說?,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說?來?說?去她也沒占到?什么理, 蕭時善微側著身子,把樣紙放在小幾上撫平,只聽他?說?道:“我那有本方氏墨譜,共有六卷,各類樣式紋樣共收錄了三百八十?五式?!?/br> 蕭時善扭過頭來?,眼都不眨地看著他?,柔聲?細語地道:“夫君說?的方氏墨譜可是那位制墨名家方于魯所著?” 看到?李澈點?頭,蕭時善的眼睛都亮起來?了,她自然是聽過方于魯的大名,是鼎鼎有名的制墨大師,有“廷珪再世”的美譽,能與李廷珪相提并論,這本方氏墨譜的價值可想而?知。 要命的是,又聽到?李澈不急不躁地說?道:“這本是美蔭堂刻本,由丁云鵬等人繪圖,黃氏兄弟cao刀,不僅刻畫細膩,紙墨也極為考究?!?/br> 能叫得上名頭,必然是數一數二的精品,其實蕭時善好糊弄得很,他?一提到?方于魯,她就眼睛放亮了,后頭的話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放在平時,她可能不會對著這些感興趣,但今日不同,她正琢磨的這個事,還真用得上這本方氏墨譜。 她也是今日在季夫人那里磨墨時,聽李澈說?起那昭墨的珍貴之處,一下想到?了自個兒手里的那個紙墨鋪子。 嫁妝里的幾家鋪子原先的生意還算紅火,但這些年被人東掏西挖,又沒個精通庶務的人來?打?理,等放到?她手里的時候就成了空殼子,好些鋪子都盤了出去,剩下那幾個鋪子也是苦苦支撐。 送過來?的賬本直看得人搖頭嘆氣,雖然賭龍舟贏了不少銀子,手頭是寬裕了,但還得想辦法把鋪子盤活,如此才能錢生錢。 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來?替她打?理,少不得要自己多?費些心?。 她一門心?思地等著李澈接著往下說?,他?卻閉口不言了,蕭時善拿眼瞧著他?,他?既然看出她是在繪制墨圖,又跟她提起那方氏墨譜,難道接下來?他?不是該說?,把墨譜借給她瞧瞧嗎? 蕭時善知道李澈素來?大方,她往他?身邊挪了挪,故意表現出十?分好奇的樣子,清亮的眼眸仿佛蘊著一汪水,她輕聲?道:“如此看來?,夫君手頭的這本方氏墨譜果真是不同凡響?!?/br> 李澈抬手繞過蕭時善,從小幾上拿起茶杯,“是有些收藏價值?!?/br> 蕭時善見他?依舊不開竅,再接再厲地湊近了些,她一個勁兒往前湊,身上沐浴之后的香氣縈繞鼻間?,從溫熱香軟的肌膚中散發而?出,是任何香料都熏染不出的暖香。 李澈抿了一口茶,喉結滾動,偏頭瞧了她一眼,“在書齋放著,等找出來?再給你送來??!?/br> 聞言,她立刻點?頭,話還沒說?出口呢,他?就知道給她送過來?了,蕭時善自然再滿意不過,她對他?笑了笑,從他?手里接過杯子,扭身去給他?倒茶。 李澈瞧著她纖細白皙的粉頸,手指抵著額頭輕微地滑動,“怎么想起繪制墨圖?” 熱茶從壺中倒出,熱騰騰的茶香拂面而?來?,蕭時善輕聲?說?道:“我手里頭有間?紙墨鋪子,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再這樣下去,明年就得關門了,今日在呈芳堂倒給了我一點?啟發,酒香不怕巷子深,東西好了,不愁生意沒得做?!?/br> 正經做生意的事,又不是那賭龍舟,他?既然問起了,也沒什么好瞞的,她一味地遮遮掩掩,才會讓人起疑。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小心?地端著茶杯遞過去。 李澈接過來?,卻也不喝,只拿在手里說?道:“從制煙算起到?做出一塊成型的墨錠這里頭工序繁多?,是件極費工夫的事,講求的是輕膠十?萬杵,沒有三五年的時間?制不出上等墨?!?/br> 蕭時善心?中腹誹那是你要求太?高?,沒有十?萬杵,三萬杵的就不能使了? 李澈話音一轉,“不過,你大概也不是要制這種?墨?!泵髂赇佔泳完P門,哪有這等時間?去制墨,若說?要快,只能從表面工夫入手。 蕭時善點?頭道:“我見那昭墨看起來?平平無奇,磨出的墨汁卻光彩異常,絕非凡品,若是制墨的師傅能在外形上費些心?,想來?不比那有天下第?一品之稱的李廷珪墨差。而?我那紙墨鋪子本小利薄,哪里去找這種?墨,品質上跟不上,樣式和圖案上花樣多?些,想必也能引來?一些人?!?/br> 她知道有些文人有收集墨錠的喜好,若是把墨錠的造型和圖案做得精益求精,肯定有人會沖著這點?去買,到?時候墨錠是否好使就成次要的了。 正苦于沒人跟她商討,此刻李澈問起,她也想聽聽他?的意見,“夫君以為如何?” 李澈摩挲著手中的茶杯,道:“不失為一種?捷徑,只是你確定你的墨錠可以好到?讓人忽略品質?” 這才是問題所在,蕭時善手指無意識地撥了撥手邊的樣紙,察覺到?他?傾過身來?,她立馬警惕都按住樣紙。 李澈把茶杯放回了小幾上,牽了牽嘴角,笑道:“畫得還不錯?!?/br> 蕭時善忽地紅了臉,是她杯弓蛇影了,以為他?要動她的樣紙,誰知他?只是放個杯子,又突然被他?夸了一下,既有羞意又忍不住欣喜。 她在琴棋書畫這方面到?底是底氣不足,所以方才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在看她的樣紙才會收得那樣快。 “都畫了些什么?”李澈問道。 蕭時善瞅著他?,心?道他?不是都看見了么,這會兒還來?問她。 李澈回視道:“你收得太?快?!?/br> 蕭時善抿唇一笑,這就是說?他?還沒有看全嘍。 她一向覺得他?對她的東西看不上眼,她布置的屋子,在他?看來?是花里胡哨,在帳子上掛點?小玩意兒,他?也讓她收拾了,真是稀奇啊,他?也有對她的東西感興趣的時候。 “我只繪制了五六樣,其他?的還沒畫?!笔挄r善想了一下,便將壓在手邊的樣紙拿給了他?。 要是李澈一眼看到?底,蕭時善就不會將樣紙拿給他?瞧了,她惱恨他?的一點?就是他?總會在不經意間?將人襯得淺薄無知,這幾張樣紙雖是她閑來?無事繪制的,但也用了幾分心?思,要是被他?一眼看穿,豈不是顯得她這份心?思太?過淺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