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比想象的好走,只是不知會走向何處,鉆進哪個山寨中。不知銀鈴失蹤,哲秀秀和巴東會不會早就帶人在各個進山口埋伏了,就等著他帶著人自投羅網。 后半夜的山靜得嚇人,遠離寨子鞭炮聲,人聲都消失了。咕咕的鳥叫響在身后,突然撲騰著翅膀從樹梢上飛起來。 嚇得陸清河一激靈,驚恐的回頭。但又什么都沒有,深夜從地面蒸騰起來的水汽霧蒙蒙的,沾在他的發間,涼意浸腦,他好像有些清醒了過來。 心中有悔意生出,遲疑片刻卻轉身繼續往前走疾步翻過山林。出乎意料的是乾州城竟就在眼前,像藏匿在海上云間的海市蜃樓,飄忽不切實際。 竟真的下山了? 陸青河和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是矮寨的人還沒有發現新娘的失蹤,所以他才那么輕而易舉的就能夠將人帶下山了嗎? 在他詫異之際,薄霧中有黑影走來。一身束袖勁裝,衣擺在冷風中獵獵作響,手中提著長劍,清冷的霧氣縈繞在劍柄之上。 身形熟悉,一看就能看出來是何玉。 “公子,怎么行此種雞鳴狗盜之事?” 何玉停在半丈之遠,臉上有驚訝之色,或許沒想到陸清河真的會山上背了一個人下來。 但出口的話似乎又帶了輕蔑的口吻,畢竟從前只陸清河只需要發號施令,就會有人去幫他做。這是何玉第一次看見那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如此狼狽的模樣,懷疑他孱弱的樣子根本不可能從高手如云的矮寨子把銀鈴搶出來。 “我沒辦法了....” 陸清河哽咽道,一路狂奔下山猝然停下,雙腿發軟險些栽到地上去??匆娔菑埐卦谝股谢薨挡幻鞯哪?,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銀鈴帶進城了。 他一定會阻止自己的。 “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用了?!?/br> 何玉嘆息道,上前將銀鈴扶下打橫抱走,不過卻是往乾州城而去。 陸清河驚訝看著他,愣了半響。 “何玉,你要帶她去哪兒?” 他不是一直不同意搶親的嗎? 一直認為在苗疆的這場博弈中,不該以銀鈴一個無辜姑娘的幸福作為賭注的嗎? 怎生現在又同意了? 前面的人聽見問話,轉身恭敬道: “公子不是說銀鈴和她師兄成親會對苗疆形勢不利嗎?楊瀚的宅子現在空著,只要公子沒被人看見,把銀鈴藏在那里就沒人能找到她的?!?/br> 陸清河不知道該不該同意這話,垂著肩膀跟在何玉身后。在木已經成舟和亡羊補牢,及時未晚的躊躇中。 那一瞬間他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不再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陸家公子,是一個卑鄙的小人。在盜走了別人的新娘后,生出了讓前面那人背鍋的念頭。 “何玉,這些天你去哪兒了?” 他緊趕進步追上前,拽住何玉的胳膊,緊張的大口喘息,驚恐眸子藏在亂發之下。 “其實上次沒有跟你說清楚,我之所以想要讓你去搶親除了因為你對銀鈴有意之外。更是因為此事對于苗疆事關重大,需要一個人去破壞這場婚禮。你是最好的人選,他日即便事情泄露出來,鬧到朝廷里去。圣上頂多治我一個治下不嚴之罪,至于你以陸家的權勢也能保你全身而退??墒乾F在.....” 陸清河哽咽住,因為一時沖動之下鬼使神差的去山寨中將人搶了出來,也將陸家,將自己牽連了進來。 現在他甚至覺得這是個局,做局的就是木桑身后之人,將他套了進去。也許在明日,在不久的將來彈劾他的折子就會像雪花一樣飛像御案?;实墼谙胍€住局勢之下會不會犧牲他,也許再睜開眼來下到大獄中就會是他自己。 “何玉,我好像變得不像我自己了?!?/br> 像蘇明舟所說的那樣,來到苗疆這片神秘詭譎的土地,所有人都變得不正常了。 陸清河停下腳步直勾勾的盯著銀鈴沉睡的臉,魔怔中變得神經兮兮。 “何玉,有人要害我,我們把她送回去吧?!?/br> 可何玉輕嘆,拒絕了陸清河的請求,反而溫聲的安慰道:。 “公子您太累了,只要不承認銀鈴姑娘在我們手上,哲秀秀和巴東就拿我們沒辦法。何況她在我們手上將來也是一個談判的籌碼,苗人不敢輕舉妄動的?!?/br> “可是.....” 陸清河還想再說什么,何玉已經越過他,抱著銀鈴進城。 楊府花廊盡頭的小廂提前被人清掃過,新置的床褥整齊的鋪在床上,燭臺添滿了燈油。連桌子上的水壺也是熱的。放下銀鈴蓋好被子后,何玉倒了杯水遞給陸清河壓驚,手卻突然被猛的拽住。 “何玉,我說.....萬一朝中有人借此事做文章,由你出面擔下責任如何。我和我父親一定會保你的,但倘若牽連到我就會殃及到陸府。我父親一旦倒臺,沒有人可以救我,也沒有人可以救陸家?!?/br> 那人臉色已經恢復了些神色,說出這些話很無恥,但不得不說。對于陸家來說想要救一個死囚輕而易舉,但自己獲罪,陸家被牽連,一切就回天無力了,更不用談什么改土歸流。 何玉的眸子閃了閃,拂下陸清河依舊熾熱的手,提醒道: “公子不必過于憂心,此事沒有人知曉的。天快亮了,您先回衙門歇息,這里有我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