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記得他曾說過自己和那個人長得很像,可是卻說不出哪里像。 其實哲秀秀和師妹長得根本一點都不像,像得是他的女兒蘇鈴。那姑娘正用小背簍裝了滿滿的一兜的蠟燭香寶,還是和往年一樣守在老松樹下賣草鞋的漢子擺手拒收她遞過去的銅板。 “小姑娘,老先生付過錢了?!?/br> “喔?!?/br> 銀鈴難過的將手收回來,回頭有些怨恨的看著船上的師父,悶悶道: “師兄,師父什么時候才讓爹爹去看她?” “別哭,師父總有一天會心軟的?!?/br> 巴東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接過她跟前的背簍。 從前都是她一個人親手背著她父親的香寶蠟燭去給母親掃墓,而今年連他也第一次得到了這個去祭掃的機會。 也許一切已經有了不同,哲秀秀終會心軟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寫點父母愛情...... 第25章 婚約 鴨嘴渡老槐樹下賣草鞋的漢子,小攤在此處支了二十幾年來了。早前是他年逾七十的老爹在這里守攤子,四年前老人家去世后才換了人。但父子倆一樣都認得,那每年入夏都會來寄放的香包蠟燭的老先生——是個貨郎。 這一天來他那副擔子裝的都是這些東西,只依舊在擔邊掛上驚鳥鈴,五彩的紙風車,還有一盒香香軟軟的雪片糕。 每次放下東西他便走了,但很久以后渡口又會隱隱響起風鈴聲,只是看不到人在哪兒。而后在六月十五前后就會來一個姑娘,用背簍將這些東西都裝走,渡過河岸背上山,約莫天黑時才會下山。 今年也一樣,只是山上的姑娘來得比往常早了些。老貨郎才剛放下東西,還未離開他們就撞了上。 這是賣草鞋的漢子第一次聽見那姑娘站在大街上急切的喊爹爹,原來小姑娘并不如他所想那般不待見自己的父親。 “小姑娘父親是漢人???” 他第一次打聽那貨郎,眼睛看著適才那貨郎消失的地方。頭幞、長袍是中原漢人才會有的裝扮,但老先生又說著一口流利的苗話,不大看得出來是何人士,只是弱不勝衣的模樣看著很像中原讀書的書生。 “阿叔覺得漢人不好嗎?” 銀鈴睜著水盈盈的眸子,怯生生的問。 “怎么會,哪兒有什么漢人好不好,苗人不是也有壞人嗎?你父親每次來都會給我們捎雪片糕,很好吃的?!?/br> 漢子掀開攤子上的小木盒,拿出蘇明舟留下的雪片糕分給銀鈴和巴東。 “多謝,在下不愛吃甜的?!?/br> 巴東抱著銀鈴的背簍委婉謝絕,臉色有些冷。 小姑娘卻已經歡喜的接了過來,以為他只是騰不開手,大男子又不好意思吃甜。于是幫接過雪片糕點,喂到他的嘴邊。 “師兄,是我爹爹做的。你嘗嘗,我最喜歡吃了?!?/br> 他本能厭惡的躲開,但又忽覺自己表現的太過于明顯了。強迫著抿了一下示意自己嘗過了,且當真不喜歡吃甜食,但看著缺了一角的片糕又舍不得移開眼。 直到跟前的姑娘毫不介意的將剩下的糕點一口都塞進嘴了,一掃先前的難過,挽著他的胳膊告別賣鞋的漢子,嘴角才揚起了些弧度。 “你喜歡吃,師兄去學來給你做,怎樣?” 兩人相攜趕去渡口,船艙里的哲秀秀已經恢復正常的模樣,回過神來便聽得那小姑娘哼唧道: “那師兄只有去跟我爹爹學了,這是漢人的糕點,苗疆沒有人會。而且他們做的都沒有我爹爹好吃……” 她墊著腳附在巴東耳邊小聲的嘀咕,像是怕人將這話聽了去。 “那你帶我去見你爹爹好不好?” 巴東忽然停下腳,認真的看著身邊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哲秀秀讓他前來祭掃她母親的用意,原本他也不可以不用在意她那漢人父親的??墒倾y鈴從小到大根本不聽哲秀秀的話,對于這姑娘的約束力遠不及那個漢人。 “可是,師父會罵你的?!?/br> 銀鈴搖了搖頭,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要上船了,不要再提漢人的事了。 乘船渡過鴨嘴渡碧綠的河水,沿著蜿蜒盤旋的小路爬上山頂,再下到山谷。里面是一大片茂盛的油菜花,現下時節黃燦燦的花瓣都落光了。 在翠綠的菜桿上結滿了沉甸甸的油菜莢,油菜地盡頭立著一幢茅屋,數十年風雨還是依舊和當初一模一樣?;h笆院子里甚至還養得有雞鴨,緊閉的房門讓人錯覺,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人從里面開門出來,熱情親切換一句“師姐”。 但門又都沒開,只從屋后走出來兩名著著短襟的苗家漢子對哲秀秀行禮。 “寨主.....” “這些年怎么樣了,有什么人來過這里嗎?” 哲秀秀聲音有些頹然,問著話卻沒等著兩人回話,直徑走向地邊的槐樹下的墳包。 “師姐,你還好嗎?” 她自言自語的問,失魂落魄的模樣像十五年錢第一次看見銀綰摔下山崖,血rou模糊的樣子。憋在眼眶的淚珠在開口的一瞬掉了出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兩個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回頭只見銀鈴的小背簍放在屋檐下,人不見了,巴東的身影氣喘呼呼的從山谷口奔下來。 “你看,那小丫頭還是一點都不曾記起你來,就只惦記著她的漢人爹爹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