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誒,那這么想想,好像確實有可以cao作的地方? 越想,他的眼睛就越明亮幾l分。于是酒也不喝了,他隨手撥開有些混亂的桌面,抓出一張宣紙和方便速記的炭筆來,目光炯炯精神奕奕看向天幕。 來吧!后世人!多給他爆些猛料!讓他寫出一本足夠暢銷養家的小說出來吧! — 陸西星:阿嚏——! 總感覺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之中,莫名其妙失去了什么寶貴的東西……? 【商周革命,我們首先要談一談周的起源。 這個問題學術上的爭議很大,重點在于采用了姜姓,這個從字形本意來看,指的就是羌人之女的最初族姓的周人,可能來源于羌人族群分布密集的關中地區的周人,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來源于羌人 而與此同時,這個羌人,和被商朝同樣蔑稱為羌人的夏人又是什么關系?夏周難道真的是同源的嗎?畢竟只有商朝的政治文化可以說與二者截然不同,鮮明展現了自己征服者的色彩。 ——我們在這里不展開說很多,因為沒有證據,沒辦法互相說服。我們只指出一個最能得到共識觀點: 周和商不是一伙人,或者說,商人從沒把周人當做自己人過?!?/br> 孔·魯人·先祖出自宋國國君一脈·商人后裔·周公激推·丘:…… 有種微妙的尷尬感,就好像自己的身份,突然表達自己對西周的好感和對周公本人的景仰都不那么合適了呢? 但那當然是錯覺??鬃訐u了搖頭,把這個突然生出的念頭拋之腦后,關注回前面后世人提出的一系列問題。 “我原本還以為三代都是一脈相承,誰知道連夏周同源,后世人都抱有懷疑態度呢?” 商更是被明確表示,絕對不和剩下倆一個祖先——這種多元觀念,春秋戰國時期的人們尚且可以接受,更往后,已然習慣了一家一姓朝代更迭,但主體都是漢人的文人,才是三觀崩裂的。 尤其是宋明兩個朝代的文人,很難不幻視一些遼金西夏元的影子——不少人痛苦抱頭。 自然有人試圖掙脫出這樣的局面:“周天子的族姓不是姬姓嗎?!姜是太公的姓??!后世人這是學藝不精吧!” “——因為周人始祖后稷的母親名喚姜嫄??!”有熟讀《詩經》的人嘗試阻止他繼續丟臉下去。 “姓氏隨父???”第一個人倒是理直氣壯,甚至嗤笑蔑視:“只能說后稷其父納了一位夷狄女性吧?!?/br> 然后他就被周圍所有的飽學之士聯合嘲笑,譏諷的目光讓他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姓隨母,氏隨父。周族最初的族姓,不隨后稷的母親還能隨誰呢?更何況后稷沒有父親??!” 要是后世人在此,指不定得翻個大白眼:你當母系社會誰在乎生身父親是誰吶? 光是《詩經》里頭對姜嫄因為未婚生子的恐懼,就可以看出來經過一輪后來成為男性社會的周人的改寫了。 后稷之所以叫棄,和他是私生子估計沒多大關系——它不吝于用調侃的話語開個地獄笑話:因為他是個兒子不是姑娘,所以才被拋棄名叫棄,這樣還差不多吧? 【因為商王冊封周的時候,給它的稱呼是周“伯”,而非周“侯”。 西周以降,以周天子為代表的周人,對于這兩個稱呼是逐漸混用的。尤其是前者,更多會被他們用以和“叔”形成年齡上的對比,逐漸成為一種對特定年長強大諸侯的稱謂。 周天子會稱呼他們同姓的諸侯為伯父、叔父,稱異姓諸侯為他們的伯舅、叔舅,利用這樣血緣親戚的關系稱謂,將整個諸侯體系納入進他們的宗法制中,試圖維系“封建親戚,以藩屏周”的愿景。 而我們講春秋時候,齊桓公開啟了他那“尊王攘夷”的舉措,用的名詞是齊桓霸業——但“霸”這個字,本意其實只是月相的含義,在霸業這個詞中最初出現的時候,我們實際上討論的是“伯”。因為武王稱王兩年后便去世,繼位的成王年齡尚幼無法主政,于是在當時形成了以周公召公為主的伯長制。在這種伯長制中,哪怕后人為了周公的美譽,一直堅稱他只是輔政的臣子,周旦依舊事實上承擔起了周王的職責。 在周頌,也就是成王親政之前。他將負責處理一切的事務,擁有王的全部權力,使用王的全套禮儀,乃至于臣僚們也都可以稱呼他為王?!?/br> 王莽眼前一亮。 風度翩翩、謙遜有禮的“新時代周公”,在聽到后世人這番話的時候,只感覺自己全然要飄飄欲仙了。 周公當初能夠事實上坐上了周王的王位——他為何就不能代漢天子執政呢! 他難道不就是漢天子的周公嗎? 心頭一陣火熱,但王莽的臉上還是一派溫和內斂的神色。 他只回首,和劉向對上了一個目光。后者心領神會,頓悟了他想要自己做些什么事情。 對于一個正重新編纂古史系統,掌握了全國學術文化話語權的人來說,通過輿論攻勢為一位篡位者造勢,實在是太過輕松。 于是他欣然點頭:是,周公做得,王公為何做不得呢? ——周旦聽了恐怕恨不得眼前一黑,拉著親哥侄子一起去找你們算賬吧。 【正是因為這樣特殊的國家記憶,在春秋時期,周天子的權威還沒完全淪喪的時候,齊桓公才會選擇這樣一條特殊的“伯業”之路。畢竟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那毫無疑問是一條最輕松,收獲的抵抗力度最小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