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他這么說是有人選的: 舊黨黨人,吏部尚書呂大防,曾任鄜延、秦鳳、永興軍三路經略使。以及更重要的,曾任環慶路經略使,親爹范仲淹經略過西北的給事中范純仁,這位和司馬光是姻親加好友關系。 結果在呂大防堅稱棄地“弱國威”,開“取侮于四夷之端”,甚至不惜人身攻擊某些人“儒臣常議,或謂武將皆不可用,此不知邊事之過計也”;而范純仁沒他堅決,卻也提出說地可棄,讓西夏用俘虜的軍民來換之后。 舊黨一些人棄地更加堅定了(。)】 范仲淹:…… 老范默默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在座有個人,回去要狠狠收拾一下兒子了,你猜猜是誰? 拳頭硬了.jpg “——這地是可以棄的嗎!用軍民換也不行??!” 這什么大聰明兒子,簡直把范仲淹氣得快兩眼發黑。 【御史中丞劉摯說:“用兵以終守其地,誠難保也。棄地而使不為患,臣雖老矣,愿保沒齒不見邊境之憂?!?/br> 左司諫王巖叟說:“得地不如養民,防人不如守己,今因其有請而與之,足以示懷柔之恩,結和平之信?!?/br> 而蘇轍,舊黨金牌嘴炮選手,以他名列“唐宋八大家”的文學水平,在《論蘭州等地狀》列出了整整三條必須棄地的理由: “今若固守,不與西戎,必至于爭,甲兵一起,呼吸生變”,是謂“時可棄而不可守” “西戎近歲于朝廷本無大罪”,而“今乃割其土地,作為城池,以自封殖”,是謂“理可棄而不可守” 退守秦鳳,比之守熙、蘭,“難易十倍”,是謂“棄之幸”大于“守之幸”。 范純仁、范純粹兄弟兩尚且主張只棄葭蘆、米脂、浮圖、安疆四寨,而蘇轍、劉摯等人直接要把蘭州也放棄。 最離譜的當然還是屬司馬光、文彥博這一波了,他們想把整個熙河路都給放棄,甚至將熙河路比作“竊人之財,既為所執,猶不與之可乎”。 ——狗屁不通。 當時新黨黨人在朝數目寥寥無幾,難以阻止這樣的局面。碩果僅存的同知樞密院事安燾因此氣得破口大罵: “自靈武以東,皆中國故地,先帝興問罪之師而復之,何乃借諭如是!”】! 第130章 范仲淹:麻。 好消息:他老人家今年都五十有四了,還沒見到那個叫純粹的兒子,證明他寶刀未老,之后還能再得一個孩子。 壞消息:這兒子也支持棄邊讓地。 …… 老范雖然戍邊多年,身體被大西北的水土和戰爭鍛煉得還算康健,然而接連兩個不肖子干出來的破事,還是成功破了他的防,讓他跟著論述被氣得眼前一黑。 “范卿?范卿!” 他這一氣,最慌亂的當然還是指望著他幫著變法做事的趙禎。 向來脾氣稱得上柔和的仁宗皇帝都急了眼,連著喊了好幾聲,焦慮地望望左右,如若不是天幕之事事關重大,不宜再添外人,他估計早讓人賜座,讓自家新鮮出爐的參知政事好歹有個著力的地方了。 范仲淹強忍著心頭那股說不出來的忿怒,對著皇帝拱了拱手:“臣并無大礙,勞官家費心了?!?/br> 與其自個生悶氣,不如回家教育兒子! 把還沒出生的范純粹的教育重任直接加碼到范純仁頭上,老范平復下自己的心緒,面無表情: 小兒子估計是生的太晚了,才沒被自己教好。那就讓二兒子多加努力,未來記得背負起幫他把小兒子一起教好的責任吧。 — 比起范仲淹預備回家教子的痛苦,趙頊才是真的整個人都麻了的無力。 他看著朝堂上齊刷刷一片跪下的官員,終于深刻意識到了舊黨這個名詞的含金量,意識到了一件被未來時間線攪亂很久的,發現后難免讓人絕望的事情: 元佑棄邊不過是在他去世之后發生的事情,那時能做到有名有姓的官員,有不少此時已然成功入仕,在他手底下混了。 ——如果后世人再講下去,他懷疑他會看到一個(因為還沒開始貶黜保守派)大半壁江山都是舊黨的朝堂。 盯著這群人低下頭顱上的官帽,趙頊第一次清晰直面了所謂變法將遭到的阻力。 ……你能頂得住嗎? 他終于認真,開始對著自己的內心詢問起這個,此前出于皇帝身份的自信,不曾深究的問題。 他以為未來的自己是年紀漸長,失去了初心和原有的魄力,以為是變法的效果不盡如人意,沒有天幕作保的皇帝,最終失去了對宰相的信任。 于是他信心滿滿,他輕松灑脫,滿以為這一次下來,有了天幕作為信心的后盾,他不會重蹈覆轍,他能夠一心信任,將重任交托在王安石的手上。 但,變法從來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輕松的一件事。 趙頊終于睜開了眼,面對著他未來注定要踏遍的荊棘滿路。 【這個時候的司馬光,被曾經在陜西任職過的孫路上了堂地理課。被掃盲后的他,終于松口,表示可以不棄熙河,只棄四寨,并且西夏要用永樂城俘虜的軍民來換。 他作為舊黨的領袖,只要意見不是離譜到要把地全給棄了這種,大部分舊黨黨人看在他的威望上,也就同意了這個折中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