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更何況,跳出時局的桎梏,從局外人的角度看著天幕闡述的前因后果,沒有被自己同樣為世俗拖累,厭倦朝堂的心理阻隔,他確實看見了自己對章惇的傷害。 于是此刻,兩個尚未經歷過一切的人,沉默著對視上了眼,帶著未來風霜的沉重。 【我們可以直白點講,以章惇的性格,他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恨上蘇軾的。 而等到元佑二年,和蘇軾烏臺詩案堪稱翻版,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蔡確的車蓋亭詩案爆發了?!?/br> 【車蓋亭詩案是北宋開國以來打擊面最廣、打擊力度最大的一項文字獄案。 元佑黨人在這件事情中,對于新黨集團展開的清算,堪稱捕風捉影,斬草除根式的冷酷。 曾經追隨司馬光修《資治通鑒》十五年,因此被對方稱贊“智識明敏,而性行溫良”;“好學能文,而謙晦不伐”;“cao守堅正,而圭角不露”的“君子人也”的范祖禹,上書時直接干脆打破了宋朝“刑不上士大夫”的潛規則,要求將蔡確處以死刑?!?/br> 司馬光手一抖。 未來黨爭的殘酷,此刻伴著后世人含著辛辣嘲諷的語氣,進一步血淋淋展現在他的面前。 君子? 在北宋很少判大臣死刑前提下的——上來就要求把自己政敵處死的,君子? 【哲宗下詔允許蔡確為自己辯駁,于是這個口才向來很伶俐,曾經因此得到了韓絳賞識,從而得以跟著韓維進開封府的存在,自然是將所有被攻訐的地方悉數回擊了過去。 ——他說這話甚至不算什么狡辯,畢竟他只是真的寫寫詩,哪里有什么忤逆的念頭。 結果,辯不過他的舊黨黨人,以曾經追隨過司馬光,被對方教導為人要誠實,不能胡亂說話的劉安世帶頭,聲稱“蔡確的罪狀顯明,不用申辯,這必是有大臣在包庇他!” 于是將蔡確貶為光祿卿,到南京應天府——不是我們現在江蘇那個南京,是北宋的“南京”,今河南商丘市。 嗯,要“誠實”,不要胡亂說話。 一個上司貪污,結果上方來人檢查按例朝他詢問證據的時候包庇上司,后來自己惴惴不安“司戶確實貪污而我不以誠實應對,我豈不是違背了司馬公的教誨”,于是用“君子避礙則通諸理”安撫自己解開心結的,舊黨和高太后眼中“正直”的人。 樂死?!?/br> 司馬光:…… 不是,不用這么打臉吧……? 怎么舊黨一個個的都跟他扯上關系了哈?各個都要提一嘴我和他們之間關系的?! 章惇:樂死(面無表情) 太可樂了,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原來。 當大部分人忙著快樂吃瓜的時候,只有朝堂上一塊地方暗自陰云密布。 被蔡確用“伶俐口才”博得賞識的樞密副使韓絳,此刻麻了一整張臉,目光下意識搜尋起自家那個此刻當著開封府知府的冤種弟弟。 在天幕已然揭露了這位蔡確不算很好的名聲后,他卻被爆出來是那位現在都沒能進入中樞的未來宰輔的引路人?? 這不是把他往火上架著烤嘛! 是在內涵他耳根子軟容易被小人蠱惑,還是在內涵他任人唯親,把中意的人才安排進親弟弟的地盤??? 他不想在這種事情里面出現存在感! 【這個結果當然不能讓舊黨黨人滿意,于是吳安詩——這位是吳充的長子,那個在前面大慫特色官宦聯姻中出現的吳安持的哥哥,和劉安世進一步開始作妖?!?/br> 王安石:。 這婚,能不能離??? 怎么看都覺得吳充那一家子和他們新黨的仇是結死了啊。 他閨女在他們家真的能過得好好的嗎?真的不用離嗎?他后悔了行不行????? 打定主意,下了朝得先讓老婆去和閨女交流一下婚姻和睦問題的參知政事,目光帶著點不爽地幽幽望向了吳充。 吳充:。 怎么回事???禍不及家小誰能不知道???!他吳充在你王安石心中就這么個地位?這兒l媳婦嫁進來不就成他們吳家人了嗎?他至于小氣到去為難自家兒l媳婦?! 王安石:你最好是! 獾獾兇惡瞪眼.jpg 【“臣竊聞朝廷以蔡確為光祿卿、分司南京者。而確不知圖報,猶怨望作為詩什,輒敢謗訕,罪狀顯著,法所不赦?!?/br> 好家伙啊,蔡確聽了能被氣暈過去吧?直接都竊聞,連證據都不上了就要把他往死路上逼是吧! 但誰讓真正主政的高太后還真就吃這套呢,畢竟是好一個女中堯舜啊,怎么可以接受這種對朝廷不忠不義的寡廉鮮恥之臣捏—— 再貶英州別駕,新州安置。 嘖嘖嘖,新州時稱“煙瘴最甚”,有“與死相鄰”之名,把蔡確弄過去,是真的想讓他死。 同樣身為舊黨的范純仁都看不下去了,站出來為蔡確求情,甚至把呂大防都一起拉進幫對方說話的陣營?!?/br> 范仲淹:? 怎么回事,怎么還有他兒l子的事情? 這位變法頭子皺起了眉,認真看了幾眼天幕上隨著名字出現的畫面,勉強將那張已經上了年紀的臉和自家從小乖巧到甚至有點過于粘人,依戀雙親的次子對上了號。 ……還真是親兒l子啊,變法頭頭那保守派的親兒l。 心·情·復·雜.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