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所以他開口,回復得也很利落: “你開創洛學,本質是針砭時弊,對嗎?” “那多年之后時過境遷,你的學說不再適應于時代,最終被拋棄。你覺得合理嗎?” 程顥懵在原地。 — 王安石:(暗中觀察)(記小本本)嗯……看起來張載好像比程顥更機靈一點……這兩人既然反對的理由都比較微弱,那確實很有可能被拉過來…… 張載優先,程顥次之! 【其次,便是以司馬光為代表的朔黨。 他們是北方派中注重實際的經驗派,主張的是一種緩慢的漸變過程。也就是舊黨中的右翼保守派。所以也就是反對王安石最激烈的勢力。 他們一般推崇史學——司馬光不還寫了《資治通鑒》嗎——排斥孟子,提倡尊君,卻又宣揚“天變”之說,認為上天災異預示著王朝、皇帝的興衰和道德水準,希望借此使皇帝的行為有所制約。 笑死,可謂是集古代儒家政治幾大腐朽之精華(。) 哲宗聽了說不定想翻白眼:宣揚尊君的人,結果為了自己的政見主張,愣是卡著皇帝親政的年限不肯奉還,光拿臀背給真正當皇帝的人看。 只能說大慫文人靈活的道德底線.jpg】 趙煦:說得好! 年輕的皇帝眉毛一挑,本來因為講到司馬光一派又有些氣結的脾氣,在后世人這出夾槍帶棒諷刺意味十足的辛辣中悄然散去。 唇角露出一個舒心的笑意,他樂得見舊黨黨人的笑話,于是毫不留情地在心里嘲笑起來。 說得妙啊后世人,這話是真的講到他心尖尖上去了! 用力鼓掌.jpg — 趙頊:哲宗? 神宗皇帝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他到底是在干出了變法這樣不符合大宋保守派文官立場的事情之后,依舊能被史書評價上幾句天資聰穎的存在。于是簡單的邏輯思考幾乎在呼吸之間就本能地完成。 ——那是他的子嗣,他的繼承人,他事業與志向的延續者。 而他甚至被卡住了親政的權力。 面無表情著,一個名字的存在自然而然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他的母親,除了他的母親,還有誰有這樣的力量呢? 可是這不是他能在明面上處理的事情,大宋的體制一般也不允許后宮干政。只要他能安康地活過政權交接的時刻,他母親對于新舊法的看法,此前在他看來完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現在不一樣了。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在人群中掃視,還是忍不住落在面色同樣難堪,甚至雙手都有些顫抖起來的司馬光身上。 嗯……看起來被后世人銳評集糟粕之精華,就算是以司馬光也沒能端得住啊。 越想自己兒子可能面臨了些什么,趙頊看司馬光的眼神就越微妙,沒了此前刻意想要保持平衡的cao盤心態,他現在只有一種隱晦的快意。 活該,叫你們欺負小孩。我兒恐怕登基的時候還沒多大吧! 老趙家祖傳記仇·神宗:(悄悄揣起手) 【不得不說啊,有的時候我看司馬光就覺得這人真的賊精神分裂(。) 你說他君子之風嘛,他主政的時候對新黨可壓根沒手軟過。 宋代官場上其實有個不成文的潛規則,叫做留人一線生機。 怎么理解呢,就是你可以黨爭,可以相互攻訐,但是凡事大家伙都給彼此留有余地,不要把對方往死路上逼,頂多下臺貶謫,甚至原則上不貶過長江。 所以你看慶歷新政失敗了之后。范仲淹到了邠州(陜西),富弼去了鄆州(山東),杜衍去了兗州(山東),韓琦到了揚州,歐陽修去的滁州(安徽)。 雖然遠離了中央,但是基本上都是知州的位置,并且沒貶謫過長江,遠遠稱不上荒地。 神宗年間的時候,新舊黨爭也尚且給彼此留點余地。 王安石主政,司馬光就在洛陽養老,甚至養出了洛陽耆老這樣的地標。北方人居多的舊黨也主要在北方分布,在長江邊上都算貶得遠的。 這個時候司馬光當政,還能讓王安石在金陵養老?!?/br> 【結果這個原則,在元佑更化的時候,卻被舊黨全然打破了。 他們重新一上臺,就把新黨全部貶謫,甚至直接貶過嶺南,開了宋代先河,貶到新州(廣東)、海南、雷州(廣東)這些地方。 以為誰都是蘇軾那樣的樂天派嗎?古代條件他們這是把新黨往死路上逼,完全不給對方留點余地,不希望人最后能夠活著回來啊。 啊對,蔡確可不是就死了嗎?!?! 第123章 蔡確? 蔡確! 這是第一個被天幕明確點出了名字,宣布在黨爭風波中獻出了淋漓鮮血的存在。 然而朝堂眾人下意識找尋著對方的身影,卻在面面相覷的尷尬局面中,得出了一個微妙的結論: 那位名叫蔡確的變法派官員,如今竟然還沒能做到可以上朝的地位?! 趙頊在茫然中,對于自己未來的命運突然又燃起一線希望。 這至少說明,變法持續的時間,他還能存活的時日,并不如他一開始出于慶歷新政的短暫而設想的那般緊張。 這個結論在無聲中成為了在場明眼人的共識,所有在這場斗爭中尚未選定立場的人,此刻對于兩派又多了點新的認識,心中漾起層層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