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而郭登也沒有讓他失望,證明了景泰在識人用人上面堪稱毒辣的眼光: 在他剛到大同城的時候,大同“士可戰者才數百,馬百余匹”;而在經過了景泰的人事調動之后,上下同心的大同城在郭登的手上,最終發展到了“馬至萬五千,精卒數萬”的地步,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邊境重鎮,為后來弘治年間九邊重鎮體系的最終確立奠定了基礎?!?/br> “好!郭登確實是個人才,朕沒看錯他!” 朱祁鈺的笑意更鮮明了幾分,在天幕的夸贊下尚且能保持風度的皇帝這下的喜悅卻溢于言表,懇切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于謙。 “于卿覺得,這弘治年間的九邊重鎮體系,除了已經知道的大同以外,又該是哪八座城池?” ——是的,比起自己已經做過的功績被天幕夸夸?;实郾菹卵巯抡娴母吲d的,是可以抄襲自己未來,乃至于后世明朝皇帝們都干了什么。 【而他所推薦的年富,在景泰面前也受到了差不多的厚遇。 他被提拔為左副都御史,巡撫大同,提督軍務之后,就大刀闊斧地清理積弊,處理邊務,陸續彈劾了新興權貴如石亨,鄭宏等。 甚至連老朱家的人都沒放過,削了襄垣王的菜戶,惹得襄垣王跟他一個小小的御史斤斤計較,以至于捏造罪狀也要以宗室之尊彈劾起他來了。 可在這種內外分明的情況之下,景泰可以說半點面子都沒給襄垣王,極其嚴厲地斥責了他,反而壓根都沒派人去審問年富是否做過這些不法事情。把襄垣王氣得揚言要干掉年富,又招來景泰好一頓臭罵。 與年富有舊怨,曾被他彈劾過的山西參政林厚之后也憤憤不平,上書彈劾他的不法事。但景泰這次更干脆:上次襄垣王的彈劾,看在宗室的面子上,他到底還是派了個御史去調查真假的(雖然甚至沒問年富本人)。 結果這次一拿到奏折,他就表示這一定是林厚怨恨年富而誣告他,派遣的御史直接奔著調查林厚干了什么虧心事去了——最后還真被他查出來是個貪污受賄的。 ……有一說一,挺魔幻的。再考慮到拿到奏折景泰就能反應過來這兩個人之間的過往恩怨,某種意義上深思一下,真的很難不覺得,怪不得他能當個中興之主?!?/br> 朱祁鈺:……你這話雖然在夸我,但是怎么有一種毛毛的感覺。 原本等待著于謙思考完畢回話的景泰,措手不及又被天幕掀了老底。 他看著面前朝臣們摻雜著感動與復雜的神色,不由跟著尷尬起來——他自己能夠把朝堂上這些彎彎繞繞放在心上,叫做帝王心術,而一旦被朝臣們知道…… 總有一種自己好像干了虧心事的感覺…… 多虧商輅是個細膩善言的人,才思敏捷的閣臣輕輕地給皇帝陛下遞了個臺階:“陛下心懷天下,將群臣功過謹記于心,賞罰分明,大善也?!?/br> 【年富最后干出的成績也很可觀,時人稱頌他為“除積年之宿弊,舉既廢之屯田,貪徒不得騁其jian,豪滑不得肆其志”。 而能在權貴們接連不斷的彈劾攻訐的情況下干出這樣斐然的成就,也就不得不肯定于謙在其中為之周轉的努力,以及景泰始終不曾動搖的決心與信任?!?/br> 【如果說,景泰的放權至少還有跡可循,那么垂拱而治就是真的無從談起了。 因為朱祁鈺實際上真的是一個很有政治追求與治世理想的皇帝。 比如景泰二年,瓦剌在奉還堡宗之后曾經多次遣使,希望能夠和明朝恢復通好,但他都沒有給予回復。 直到瓦剌進一步sao擾邊城,朝中保守派勢力害怕再起戰爭,于是上書懇請恢復通好,朱祁鈺才在大臣面前表達了自己真正的心跡: “朝廷自祖宗開創以來,丑虜遠遁,不敢窺伺中國者,以絕其往來故也?!?/br> 太/祖高皇帝驅除胡虜,光復中華,滅亡北元;太宗文皇帝五次北征,六師屢出,漠北塵清。 “正統之時,jian臣用事,欲圖小利,始遣使通好,遂使引寇入犯京師,宗社幾危?!?/br> 土木之敗,多少忠魂埋骨他鄉甚至尸骨無存。他曾派項文耀代他前去土木堡祭祀英靈,年輕官員回來之后向他報告的所見所聞,每一寸的土地都沾染滿了戚戚黯然凄清之情。 “今朕嗣承大統,拳拳欲富國強兵,以報仇雪恥,思與虜絕” 大軍覆滅,天子北狩,京師告急。這樣的恥辱難道不足以為之掩面嗎?這樣的羞辱難道不會讓人覺得苦痛嗎?難道不該富國強兵,以求報仇雪恨告祭太廟嗎! “而卿等累言復欲如前遣使,非朕本心,不允所請” “咨爾大小文武群臣,其共議長策,明具以聞。勿事空言,圖保身家而已?!?/br> 國家的長治久安之策,從來不在遣使通好的一時之利,而在“廣議備邊御寇、復仇雪恥之長策”?!?/br> 朱祁鈺跟著天幕一句句復述,此時已經在他心中有所模糊大綱的句子。面對著肅穆正色的群臣,道出了天幕沒有言道,自己補充上的最后一句。 “請諸君為朕輔弼?!?/br> 【而以這樣的發言為景泰執政的綱要,群臣紛紛上言,從政治、經濟、軍事等多個方面展開了改革,致力于解決前代留下的積弊。 我們從影響相對較小,因為后來堡宗復辟而多半遺憾付諸東流的政治改革講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