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化儲君后我辭官了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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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些小國礙于北沃兵強馬壯,不敢反抗,只得默默咽下恥辱。 如今北沃國主的膽子越吃越大,如意算盤竟打到了大燕頭上,還好大燕太子機敏,壓根不上北沃國主的當,并在言語中暗暗告誡北沃國主,給他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北沃國主的臉色有些難看。 一旁的大燕太子靜靜坐在那里,端得是天人之姿,氣質清貴,舉止優雅,卓爾不群。 男子言談間明明噙著笑意,可眸底隱約有凜冽寒光,像是草原上最可怕的惡狼,讓人不寒而栗。 金烏王見狀,適時打起了哈哈,提起其他事轉開話題。 須臾后,臺下響起鑼鳴聲,宣告兩國棋手已經完成配對。 臺上眾位國主這才將目光移到了對弈場上。 姜玉竹運氣不佳,抽到那位北沃國最厲害的棋手。 她走上前沖對方行見面禮,微微一笑道:“我叫瑤君,敢問閣下大名?!?/br> “蘭溯?!?/br> 男子面無表情輕吐二字,聲音嘶啞干澀,刺人耳膜。 姜玉竹微微蹙眉,她這才注意到男子喉嚨上有幾道極深的疤痕,想來就是這些舊傷,毀掉了他的嗓子。 鑼鳴再度響起,兩國棋手紛紛落座,開始對弈。 北沃人崇尚男尊女卑,當地女子出門不僅要頭戴面紗,渾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成婚之前,更是不準與除父兄之外的男子交談,若有違背,便是有辱門風,會被親人用亂石活活砸死。 這種矇昧頑固的思想,使得北沃男子極為看不起女子,哪怕喬黎狐貴為金烏七公主,三位北沃棋手仍拒絕與她對弈。 因此喬黎狐不能參賽,只能遠遠望著眉眼清秀的少年郎獨自對戰北沃第一高手,緊張得她不由握緊雙拳,暗暗替對方捏了把冷汗。 “蘭溯兄,你先?!?/br> 姜玉竹擺了個請的手勢,對方亦不同她客氣,迅速落下一枚黑子。 她注意到對方的手很白,甚至白得有些病態,薄如白紙的肌膚下可,見浮起的蜿蜒紫色脈絡,就連指甲蓋都透出隱隱烏色。 姜玉竹收起心中疑慮,緊跟著落下一子。 第51章 一場絞殺 喬黎狐說蘭溯擅長下快棋。 當棋盤上的黑白二子漸漸多起來, 姜玉竹終于領會到蘭溯的棋究竟有多快。 快到幾乎沒有思考,每當姜玉竹落下一子,對方就飛速攻殺, 追繳她好不易蓄養出來的大龍, 逼迫著她四處騰挪,逃脫對方步步緊追的凌厲招式。 姜玉竹從未遇過如此嗜好攻殺的對手,平日里她與太子下棋時,太子的攻勢雖說猛烈,可她好歹能抓住機會布下暗線, 逐步向對方的地盤推進,最終逆風翻盤。 可蘭溯的攻勢是不計后果搏殺型,加上他毫不遲疑的動作,讓姜玉竹更覺壓迫, 眼見盤面上的余地越收越小, 而她手下的白棋大龍無處可遁.... “我認輸!” 一旁的金烏棋手因為輕敵大意, 很快被北沃的侏儒棋手絞殺大龍, 敗下陣來, 垂頭喪氣地主動認輸。 半個時辰后, 另一位苦苦掙扎的金烏棋手同樣敗下陣來。 北沃國主應諾金烏王, 金烏棋手在三局中只要贏上一局, 就算取勝,如此一來, 所有壓力便全到了姜玉竹和蘭溯的棋局上。 敗下陣的幾位棋手看到姜玉竹和蘭溯二人棋盤上龍爭虎斗的局勢,皆是驚訝地瞪圓了眼,口中大呼精彩。 高臺上, 幾位談笑風生的國主們也收起客套話匣,面色凝重盯著棋臺上的戰局。 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 姜玉竹感到如芒在背,額頭和鼻尖漸漸浮起一層薄汗,執子的手指隱約微微發顫。 可她對面的蘭溯依舊是冷淡如冰,好似一塊兒會喘氣的冰山,對周遭的一切都冷漠淡然。 慌亂中,姜玉竹下了一步錯棋,頓時引起周圍一陣噓聲。 蘭溯面無表情,手中黑子如一柄寒光凜凜的屠龍刀,毫不遲疑斬斷了她的白龍尾。 姜玉竹胸腔里的心在瘋狂跳動,極度慌亂無助中,她下意識抬起頭,目光搜尋起讓那個讓她感到安心的人。 她殷切地望去,發現端坐在高臺上的太子正靜靜注視著她,二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觸,如水波蕩開層層漣漪。 太子沉靜如水的雙眸讓姜玉竹慌亂的心神稍稍安定。 她瞧見太子揚唇笑了笑,男子世無其二的皮囊笑起來煞是好看,男子抬手勾了勾他挺拔的鼻梁,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目光意有所指。 姜玉竹神色一怔,緩緩蹙起劍眉。 猶記得她有一次和太子對弈,二人從正午一直下到深夜,最終還是她險勝一籌。 就在姜玉竹洋洋得意收起棋子時,太子伸出手勾了勾她的鼻梁,眼尾噙笑問道: “孤曾想拜李仙人為師,李仙人同孤下了一局,斷言孤不適合做他的傳人。孤百思不得其解,李仙人何以認定少傅能夠繼承他的衣缽?” 也許是經過酣暢淋漓的一戰,最終是她僥幸勝出,姜玉竹的心情很好,她揚起劍眉,笑著道: “因為師尊擇取弟子,從不看棋技?!?/br> “哦...那他看什么?” 姜玉竹指了指自己的心,眨了眨明亮的眸子,故作神秘道:“看心??!” 見太子那張冷肅的俊臉上難得露出不解的表情,她莞爾一笑,遂解釋道: “尊師曾說,下棋不過是為了消遣時光,若是當局者沉迷于勝負,就失去棋道本身的樂趣。臣與殿下不同,臣在下棋時,享受當中廝殺的驚險,步步為營的巧思,抓住機遇翻身的快意。在臣心里,沒有輸贏,只有享樂。師尊認為臣這種享樂之心最為可貴,所以就破例收臣為傳人...” 四周嘈嘈雜雜的聲音鉆入耳朵,姜玉竹恍然醒悟,眼眸中慌亂的水波漸漸恢復平靜,她長出了一口氣,心平靜氣注視棋盤上的局面。 是她被求勝執念沖昏了頭腦,丟掉了自己的棋風。 與此同時,圍觀人群的議論聲雜沓而至,有人冷嘲熱諷,有人搖頭惋嘆,亦人感到有憤憤不平。 “看來金烏這局又要輸了!” “哎...困獸之斗,不過是垂死掙扎!” “七公主從那個尋來的毛頭小子,空有一副漂亮皮囊,卻是個草包,這下咱們金烏可真是雞飛蛋打,輸了面子又丟了城池!” “嘿,瞧你口氣大的,那毛頭小子抽到的可是打遍六國從未失手的棋仙蘭溯??!要說北沃國主真是撿到寶了,憑借蘭仙人戰無不敗的棋技,不費一兵一卒,就從幾個領邦贏走不少肥沃城池,短短七年,曾經屁都不敢放的北沃竟成除匈奴和金烏之外最大的邦國?!?/br> 擔心圍觀之人的胡言亂語會擾亂賽場上的少年,喬黎狐眸色一沉,轉過身寒聲道: “你們再多言一句,我就割了他的舌頭!” 鬧鬧哄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 彼時,場中的姜玉竹松開緊促眉心,她突然抬手落下一子,揚唇笑道: “蘭溯兄,該我追繳你的黑龍了?!?/br> 隨著白子落盤,霎時間,瓦礫蟲沙皆變為風云雷電,斷尾白龍飛天重生,氣勢逼人。 破天荒地,蘭溯那張無喜無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只是這個人或許是太久沒笑過了,唇角笑意顯得如此割裂,就好像一尊本沒有表情的瓷人忽然笑起來,說不出得詭異。 “有趣...很有趣...” 蘭溯開口,聲音依舊沙啞粗糲,卻是極為純正的中原語。 姜玉竹沒有注意,雙方你來我往,棋盤上無形的殺意風起云涌,讓圍觀眾人不由屏息。 “你瞧,他們這些蠻夷,不過是沐猴而冠,又怎能領會中原棋道的博大精深...” 蘭溯抬眸看向四周的人群,唇角笑意更盛,冷冰冰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光彩,聲音卻透出無盡的悲涼。 姜玉竹驚訝地抬頭看向蘭溯,一時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他又平靜道:“還有三步,你就贏了?!?/br> “你既看出來了,為何不躲?” 蘭溯望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棋子,神色恍惚迷離,他淡淡道:“這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br> 姜玉竹還以為蘭溯在說棋盤上的盤面不足,他的黑子沒有廝殺的戰場了。 果然,三步過后,蘭溯果斷將手中黑子丟入鎏金棋奩,他抬眸看向高臺上的北沃國主,面色平靜道:“國主,蘭溯輸了?!?/br> 北沃國主的面色陡然變得烏青,咬著牙恨恨道: “絕無可能,你怎么會輸呢,你可是棋仙??!怎么會敗給一個無名小卒,這棋盤上不是還有盤面,你的黑龍還未死透,再給本王繼續下!” 一旁的金烏王得意地搓起了小肥手,笑瞇瞇道: “哎,阿祁兄,蘭溯可是你們北沃的棋仙啊,這盤面能否再掙扎一下,自然看得比你我透徹...” 北沃國主置若罔聞,他驀然站起身,疾步沖下高臺,徑直走到蘭溯面前,揚手給了他一個巴掌,面目猙獰,惡狠狠道: “賤種,你故意輸的是不是,你個骯臟下賤的大昭賤人,故意害本王丟掉城池...” 蘭溯被北沃國主這一巴掌打飛出去,宛若一塊兒殘破的布落在上,他蒼白面頰赫然顯現出一道清晰的掌印,唇角沁下滴滴鮮血。 北沃國主猶覺得不解恨,欲要揚手再打,卻被一旁的少年抓住手臂。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更何況此次對弈,是為了讓兩國棋手切磋技藝,國主何必大動肝火...” 姜玉竹溫言相勸,可怒火攻心的北沃國主壓根聽不進去,回身就是一拳。 北沃國主年紀不過三十,身材魁偉奇偉,滿面絡腮胡,雙眸似銅鈴,發怒的時候,活脫脫像是一頭剛從冬眠中蘇醒的黑熊。 眼見著北沃國主沙包大的拳頭要落在姜玉竹身上,一道玄色身影飛閃而至,迅速將少年護在身后。 碩大的拳頭破空襲來,卻被男子輕而易舉牽住,北沃國主的臉憋得通紅,使出渾身解數,終究不得再進一步。 “大燕太子,我教訓自國子民,礙著你什么事,你們大燕的手伸得可真長??!伸到金烏還不夠,還想伸到北沃,只手遮天嗎?” 詹灼鄴轉頭看向小少傅,見少年身上并未受傷,只是遭到驚嚇,一雙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烏眸還不忘關切地回望著他。 詹灼鄴的面色這才有所回緩,他冷冷睥向出言挑唆的北沃國主,手腕翻轉,簡單粗暴地卸下了對方的手臂。 “大燕皇帝只會在鄰邦有難相求時出手,并非像北沃國主,以切磋棋技之名,對鄰邦諸國大肆搜刮?!?/br> “大燕太子說得對,北沃國主才是貪得無厭,仗勢欺人的草原豺狼!” 不知是哪位小邦國的國主帶頭喊了一句,其余那些早就對北沃國主心存不滿的國主們更是你一言我一語,憤然指責北沃國主的種種行徑。 北沃國主疼得滿頭大汗,脫臼的手臂在空中蕩悠,模樣狼狽。 就在北沃一行人遭到眾人唾棄時,那名獨眼棋手忽然發現了什么,伸手指向姜玉竹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