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化儲君后我辭官了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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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會元救駕有功,朕已決定,欽賜你為此次殿試的狀元郎!” 姜玉竹呆愣在原地,過了半響,她結結巴巴道:“陛下...這...這會不會太兒戲了,草民殿試的文章,陛下還未閱...” 耀靈帝擺擺手,打斷了姜玉竹的話,龍顏含笑:“姜狀元不必謙虛,你才華橫溢,勇敢剛毅。這狀元郎之位非你莫屬,更何況,你剛剛還幫著太子駁斥恒王的大逆之言,你的赤膽忠心,朕全都瞧見了。日后,就由你來擔任太子少傅,負責輔佐教導太子?!?/br> 若說耀靈帝欽賜姜玉竹狀元郎的圣旨是給了她一道驚雷,那讓她擔任太子少傅的圣旨不亞于五雷轟頂。 神志被盡數轟斷的姜玉竹表情僵硬,側頭看向一旁眉眼冷雋的太子。 男子眉如遠山,眸光諱莫如深,朝她微微頷首,語調淡漠:“孤見過姜少傅?!?/br> 姜玉竹嬌軀一顫,連忙拱手表示不敢當。 叛亂平息后,耀靈帝似是感到極為疲憊,在大皇子的護送下與皇貴妃前往寢殿休憩。 大殿內,數位御醫正在為幸存的貢生們檢查傷勢,蕭時晏穿梭過人群,徑直走到姜玉竹面前,笑容朗朗: “恭喜姜兄成為狀元郎?!?/br> 說完后,蕭時晏發現對方神色恍惚,目光空空,他蹙起劍眉,關切問道:“姜兄,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瞧著臉色不太好?” 姜玉竹搖搖頭,有氣無力答道:“無事,只是這一日經歷大起大落,心緒有些...難以平靜?!?/br> 二人正說著,一名身穿銀色鎧甲,身材高大的侍衛走上前對姜玉竹行了一禮,沉聲道: “姜少傅,太子殿下請你過去一敘?!?/br> 順著侍衛手指的方向,姜玉竹轉頭看向站在大殿外的太子。 此時日落西山,萬丈殘陽灑落在男子玄色絞金蟒袍上,鍍上了一層斑斕血色。 姜玉竹跟隨侍衛走出殿外,畢恭畢敬對太子行了一禮:“不知殿下喚臣有何事?” 詹灼鄴抬起眼皮,靜靜打量眼前的少年郎。 霞光旖旎,照映在少年白潤如脂的面頰上,猶如掃上一層淡淡的胭脂,使兩頰潤色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白里透紅,粉光若膩。 他不由想起方才少年撞進自己懷里時的模樣。 顏如玉,氣如蘭。 少年身子軟弱無骨,輕若鴻毛,挾裹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幽香,仿若春日剛剛成熟的漿果,透著一股清甜的味道。 那是他在冰冷蕭瑟,寸草不生的北涼從未嗅過的氣息,以至于他有一瞬間失神。 當少年顫顫巍巍睜開雙眼,如麋鹿般濕漉漉的黑瞳透著股怯意,與剛剛伶牙俐齒駁斥恒王的模樣判若兩人。 詹灼鄴不由好奇,這個人究竟有多少副模樣? 見太子遲遲不語,姜玉竹抬起頭,又問了一次:“不知殿下喚臣何事?” “時辰不早,姜少傅不妨坐孤的馬車一起回去?” 姜玉竹猛然想起,眼前的太子殿下與大燕歷代太子有所不同。 大燕歷代太子都居住在東宮,而詹灼鄴回到京城后只在東宮居住了半個月。 一日秋夜,東宮不慎走水,大火愈燃愈烈,火勢整整燒了三天四夜,待大火熄滅后,整個東宮化為一片灰燼。 還好詹灼鄴當夜并未歇在寢殿,幸而逃過一劫。 此事過后,詹灼鄴從宮中搬出來,移居至京郊太子府,而工部修建東宮的差事因種種原因進展緩慢,聽說兩年過去了,連房梁子都沒搭建起來,耀靈帝還因此大怒,下旨罷免好幾位工部官員。 “多謝太子美意,...只是臣剛剛應下搭乘蕭世子的馬車,就不叨擾太子殿下了?!?/br> 姜玉竹覺得她站在太子身邊答話時,都會情不自禁會被對方強大的氣場碾壓得喘不過氣,若是二人共乘一車,她這一路上恐怕要活活憋死過去。 委婉拒絕太子后,姜玉竹正準備告辭,卻聽太子淡淡道: “孤還有一事想問姜少傅?!?/br> 姜玉竹臉上端起恰到好處的笑容:“太子請講?!?/br> 詹灼鄴盯著少年亮晶晶的眸子,語氣平靜:“方才在大殿上,姜少傅為何要為孤出言辯解?” 姜玉竹微微一笑,從容答道:“自然是因殿下先前救下臣的性命,臣聽到恒王顛倒黑白污蔑殿下的那些話,心中感到忿忿不平,再想起殿下的救命之恩,便忍不住為殿下討回公道!” “哦,是嗎?” 聽到太子淡漠的語調,好似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姜玉竹想起太子這個人敏感多疑,莫非懷疑她今日所為是另有所圖? “咳咳...雖然臣與殿下只有過一面之緣,可臣打心里覺得殿下是位剛正不阿,心懷百姓的好儲君。殿下高風峻節,不屑與恒王那種小人辯解,只是世間之人,大多人云亦云,臣...不忍見到殿下清譽有染,故而在大殿上冒失出言,若是臣今日的舉措讓殿下覺得不喜,臣日后定會謹言慎行?!?/br> 說完,姜玉竹再次躬身行了一禮。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姜玉竹絞盡腦汁先給太子送上奉承話,隨即話鋒一轉,坦承她今日為太子強行出頭的行為,稍欠妥當。 不然如何?總不能在太子面前承認她是因為鼻子里吸進一根拂塵毛,在殿中鬧出洋相,才站出來舌戰恒王罷。 下落至一半的手臂被對方穩穩托住,隔著絲滑的緞料,她甚至能感受到男子掌心傳來的溫度。 “姜少傅少處處為孤著想,得此良師,孤幸甚之至?!?/br> “太子殿下言重了...” 良師賢徒二人虛情假意客套一番,姜玉竹瞅準時機提出告辭,拔腿就要走。 “且等一下?!?/br> 聽到太子再次出言挽留,姜玉竹剛剛沉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頓住身形,壓著性子問道: “不知殿下...還有何事?” 就不能一次說完嗎! 詹灼鄴看著少年強顏歡笑的模樣,眉眼微翹。 他沒有說話,而是驀然俯下身,伸手撫向少年白玉無瑕的面頰... 第7章 虛驚一場 面對猝不及防壓來的高大身影,姜玉竹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笑意,眉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她想要后退閃躲,可太子仿若早就預判到她的退路,另一只手掌不知何時牢牢扣在她腦后,讓她不得挪動分毫。 姜玉竹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男子俊美的五官漸漸逼近,他的眸子深邃又黑亮,眼瞼下粘著方才廝殺時迸濺上的一小滴血漬。 仿若一顆殷紅的痣,給男子俊美奪目的容顏平添一抹邪魅。 “殿下...要做什么?” 姜玉竹一開口,發現她的聲音顫得厲害。 太子沒有回應她,扣在她腦后的手掌不斷下移,骨節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后頸,迫使她仰起面。 仿若強大的獵人,輕而易舉捏起毫無抵抗之力的弱小獵物。 姜玉竹腦中一片空白,她甚至疑心太子是不是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挑選此處隱蔽的地點,然后... “殿下,你...你若再不住手,臣...臣就要喊了?!?/br> 姜玉竹聽到太子低低笑了一聲,好似壓根兒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手掌強硬地撫上她的面頰。 姜玉竹慌忙閉上眼,她感到男子微涼的指尖落在她鼻梁上,留下酥酥麻麻的觸感。 與此同時,緊扣在她后頸的手掌終于松開,姜玉竹如從鷹爪下逃脫的兔子,慌忙瑟瑟后退數步,后背直直撞上堅硬的金龍盤柱。 她顧不上身上的吃痛,睜開雙眼,眸底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詹灼鄴松開手,兩指間有一根拂塵細毛隨風飄蕩而去。他緩緩瞇起鳳眸,盯著面色緊繃的少年,唇角笑意清淺: “姜少傅方才想要喊什么?” 姜玉竹瞧見空中打轉的拂塵毛,頓時明白太子只是想幫她拂去粘在臉上的拂塵毛。 卻被她誤解為... 想到如此,姜玉竹雙頰發燙,不知如何作答。 偏偏太子緊追不舍,幽幽道:“姜少傅適才說打心里覺得孤是個剛正不阿,高風峻節的好儲君,那為何面對孤的親近,會怕成這樣?” 原來,太子剛剛在殿里都瞧見了! 姜玉竹咬了咬唇瓣,輕聲道:“是臣故作小聰明,讓殿下見笑了?!?/br> “孤不介意姜少傅耍些小聰明,只不過孤要提醒少傅,孤不喜歡人說謊,在孤面前說謊會落得什么下場,姜少傅聰明剔透,想來不需要孤提點?!?/br> 殘陽消盡,男子語調平靜,可話中隱隱帶來的寒意,讓姜玉竹覺得舌根發涼。 “臣謹記殿下訓誡?!?/br> 姜玉竹低垂下頭,直到那雙云龍紋繡金黑靴從她眼前消失,才緩緩直起冒著寒氣的脊梁。 ——— 馬車行駛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車廂內,蕭時晏看向一言不發的少年,覺得同窗好友自從與太子談過話后,臉色變得更差了。 “姜兄,姜兄?” 姜玉竹醒過神,她沖蕭時晏微微一笑:“蕭世子喚我何事?” “前面有一間酒樓的菜肴味道不錯,姜兄要不要隨我去嘗一嘗?” 華燈初上,琉璃燈火穿透紗窗,灑落在男子清俊面容上,就連他琥珀色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層暖色。 其實最初在書院里,姜玉竹和蕭時晏鮮有交集,二人身份相差懸殊,一個是金尊玉貴的侯爵之子,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從六品寺丞之子,二人在同窗的前兩年里從未說過一句話。 直至有一次夫子將二人的課業弄混淆,從而讓蕭時晏看到姜玉竹書寫的文章。 蕭時晏當即想要與這位深藏不露的同窗結識。 姜玉竹雖然女扮男裝在書院上課,可她心中一直謹記男女有別,面對蕭時晏主動與她討教課業上的問題,反應十分淡漠。 時日一長,蕭時晏感受到對方刻意規避的態度,他以為姜玉竹性情靦腆,不喜與人相處,于是亦不強求,只會在對方在學業上有困惑時,默默施以援手。 蕭時晏這種分寸有度對君子之行,讓對男女之情懵懂的姜玉竹,忍不住對其漸漸生出一絲好感。 想到今日在大殿上,蕭時晏在生死關頭還不忘守護她的周全,姜玉竹心中一暖,她歉意道: “多謝蕭世子盛情相邀,只是姜某的父母還等著我回家?!?/br> 蕭時晏笑了笑,聲音甚是好聽:“是我思慮不周,你今日被圣上欽點為狀元郎,是要早些回去與家中親人分享這個好消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