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村子里看來,最嚴重的也不過小偷小摸,謀反簡直是聽一聽都是駭人心魂的大事件。 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砰地一聲,窗子也關上了,生怕自己也牽扯進禍事里。 官差一掌扇開趙三娘子,用枷鎖套上謝源。 趙娘子臉色微沉,眸子里滿是不悅。 沈喬死抱著人,擋住趙三娘子。 “你們肯定是弄錯了!我阿哥人可好了,保準沒干過什么壞事,你們這是動用私刑!” “小丫頭別胡說八道!” 官差掙脫不開,推搡之間,一拳頭打在了沈喬的肩膀上。 謝源只看見小小的姑娘被成年人包圍,卻還在努力地解救著自己。 趙三娘子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指尖輕輕撫了撫鬢發,然而就在這時,忽然出來個人喊:“吳叔!結案了!回去吧!” 那姓吳的道:“你來的正好,我抓到了個疑犯!” 新來的官差忙道:“還抓什么!已經結案了!你胡抓什么!” “那謝源的人頭已是落在了匣子里??蓜e胡鬧傷了與鄉人的和氣?!?/br> 說著將謝源松開,拉著吳姓差役走,那差役不服,他忙道:“老爺還找咱們呢,別耽誤了事?!?/br> 新來的官差就沖著趙娘子拱了拱手告歉,拖著人走了。 人一走,趙娘子這淚珠子就掉了下來,一把扯著謝源,焦急中夾雜著擔憂,含著淚責罵:“怎么就跟著人家走了。那等官司怎么可能是你這么大的孩子吃的!你傻不傻!” 謝源輕輕撇過臉,什么也沒說。 沈喬悄悄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小小聲地問。 “表兄,你還好嗎?” 少年被趙娘子抱著,即使她那樣傷心,謝源依舊紋絲不動。 過了好一會子,謝源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丘在縣知縣的府邸門外站著,牛二和旁人說了會話,領著一個比他矮一個腦袋的胖子過來,塞給他了一塊牌子和一副甲胄,讓他今天在家歇歇,明天晌午來城門走馬上任城門衛。他的那個“戶籍”便給他過個“明路”。 沈丘承他的情,道了謝后幾人告別,去買了些家用的物事,又買了半斤rou提回家。 剛一到家,就見謝源站在井側,一動不動,沈丘一步奔上,一把將他扳推開,怒斥道:“這是家用的水井,要投井另去別處!” 他最厭惡的就是不好好珍惜性命之人,若謝源也是如此,便當他救錯了人。 他冷哼一聲,進了屋中。 謝源卻愣愣地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方才手上拿著的一瓶見血封喉的毒藥如今只剩下了個紅塞子。 他側頭見沈丘已經進屋,邁步去井邊一瞧,一個瓷瓶正在井中緩緩沉下。 晚飯是趙娘子下的面,為了慶祝沈丘做了守城兵,趙娘子一人給臥了個荷包蛋。 謝源沉默地盯著這碗面。 他以為面條的標準除了面外還有五道以上必不可少的配菜,他母妃用面時的配菜往往有十道以上,面的種類若三種以下必定會問責。 可這一碗上除了雞蛋外,只有一點偏黑色的,細小的東西。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趙三娘用的就是井里的水,里面有什么沒人比他更清楚。 感受到頭頂兩道灼灼目光,謝源衣袍下的手緊緊攥住。 過了一會,少年拿起了木柴現削成的筷子。 沈丘心里松了口氣,趙娘子則微微一笑。 不管怎么樣,能吃飯就好。 飯后謝源被安置在原先的屋子,但是躺了一會,怎么都無法睡下,再過一會毒藥就要生效了。 謝源從榻上起身,披了件外衫走到窗邊書案上,準備寫一封遺書,只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筆墨,無奈只得放棄。 他收斂好了衣衫,又在床上躺好,想起了遠在西北的外祖,要是自己離開,恐怕只有外祖父會傷心吧。 第6章 第二天沈喬來找謝源,發現早早歇下的謝源眼底青黑,臉色蒼白,看上去像是一晚沒睡,可憐極了。 沈喬暗想,一定是在難過雙親之事。 于是一張笑臉湊上來,沖著他笑:“表哥?!?/br> 門砰的關閉了。 沈喬吃了個閉門羹,有點泄氣地拋著竹球。 爹一大早就走了,娘不讓她出院子。家里也沒什么好玩的東西,好不容易來一個表哥還是硬邦邦的蚌殼。 沈喬往下走了幾節石板梯,又瞧了一眼屋子,拖著腮坐了一會兒,還是惦記著謝源那張漂亮的臉。 思來想去,覺得這么漂亮的人有點脾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復又站起身,悄悄地打開了他的窗戶。 隔窗望去,誰看見謝源坐回了桌椅邊,正以一根樹枝沾著融化的雪水在桌板上寫著什么,少年面容端秀,眉目清朗,寫字的姿態也很是好看,不知不覺就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手漂亮行楷。 沈喬猜測這表兄一定學問很好,要是自己的話,怕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可惜這么好看的人脾氣卻并不是很好。 心里正惆悵著,忽地對上了謝源的眼睛,漆黑的眼瞳中滿是平靜和冷淡,她忙擠出個笑臉。 但謝源神色冷淡,不為所動地起身關窗。他確定自己的毒藥下進了井水中,就算昨夜沒有用,今天也一定會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