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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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簡渾身一定,退開一步將刺進骨里的劍身拔開,抬手與她過招。 趙夫人突然發難,占據上風。說來也怪,她的用劍風格乍眼望去,竟然極似江世安,連那份刺骨凌厲都學得有八分像。 江世安發覺這一點時,眉頭緊鎖,凝神觀察:趙憐兒的手背上浮現出一道血紅的印痕,在握著風雪劍時,曾被江世安內力浸潤過的名器顫抖不已,紅線沾上血跡,而趙夫人像是在跟著這把劍,來學習自己的招式。 這是什么秘術? 江湖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多隱秘之法? 他對薛簡有充沛的信心,也知道趙憐兒只能學得形似,但一股莫名的焦慮依舊盤桓在他的心頭,直到劍風帶著辛辣血氣一掃,居然再次傷了薛簡。 江世安心口猛然一跳,意識到不對勁:“道長?你怎么會……你的傷還沒好嗎?” 他是世間唯一能與自己平分秋色的人,怎么會打不過紅酥手?就算再加上一個在旁邊觀戰的大先生溫無求,道長也未必沒有勝算。 但事實就是如此。 薛知一沉默不語,應對支絀。那把桃木劍沾染血跡、凝涸不去,所以此次并沒有帶下山來,只以指法相對,而趙夫人卻對這把名劍愈發熟稔,內功不斷地增強。 她握著劍,通過上面的紅繩鈴響,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個背對著她的人影——已死的魔劍!他十分年少,劍道上的造詣卻凌云絕頂,趙憐兒邊戰邊學,如癡如醉,沉迷其中,甚至覺得這樣一個橫壓一世的天才,死得當真可惜。 不過,他要是不死,自己也沒辦法得到這柄劍,沒法受到老神仙的指導,修煉絕頂的功法…… 劍刃“噌”地一聲震起破空聲,吟嘯如風雪大作。薛簡沒能用指法接下,再度后退,鬢邊一縷灰白長發被一挑而斷,飄然拂落。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風雪劍被賦予了極大的煞氣,若不能封喉,必定會損傷執劍者的內功甚至性命。 紅酥手要殺了他。 “道長只要好好待在方寸山,好好修你的道就是了,紅塵俗世處處污濁,為什么偏要蹚渾水?”趙夫人聲音不再嬌滴滴的,反而寒氣四溢,冷凝如刀,“人都死了,你還要為此對付我們萬劍山莊,不惜與我、與洗紅棠為敵,值得嗎?” 劍光繚亂如影。 薛簡一一接下,道:“凡是有負他的人,一個也不能逃脫?!?/br> 趙憐兒大笑道:“要怪就怪在他不識抬舉!絕頂天才怎么能出在民間小派,若是放任小門派靠著他成長起來,世間的金銀利益豈不是又分給他一瓢?負他的人多如牛毛,你管得過來嗎!” 薛簡瞥她一眼:“夫人所知的內情看來不少?!?/br> 趙憐兒道:“可惜你不會知道。一代天驕,今日就要埋骨于此。我看你也沒有傳聞中那樣難對付,世人還是太瞧得起你了?!?/br> 她輕蔑一笑,突然內力大增,道:“溫無求,還不助我?你一出手,他必死無疑。這些年被方寸觀壓制著,憋得還不夠嗎!” 五行書院的溫無求甩開折扇,眉目溫和:“這是什么功法,竟然能讓內力增加。你們萬劍山莊私藏了不少好東西,夫人一會兒可要多分我一些好處???” 說罷,溫無求也驟然從坐席上起身飛掠而來,他手中的折扇豁然展開,鐵扇骨的頂端彈出十八把尖銳淬毒利刃,折射出幽幽的紫芒。 在兩人身后,守陵人沒有抬頭,依舊冷漠地清掃灰塵、整理書卷。老者垂下手,把羅辰死死摁在原地,擋住他身前的劍影刀光。 溫無求一加入戰局,薛簡的劣勢就更大了。他似乎內力虛弱,如今只靠著極為精妙的技法勉強應對,局勢已經到了勝算渺茫、九死一生的地步,這時候應該立即思索逃竄保身的辦法。 但他不愿意后退。 溫無求的扇子上有毒,必須尤其小心。兩人左右夾擊,薛簡身上又多了數道傷痕,他抬手擋住溫無求的扇刃,側面猛地掀起一陣腥甜的空氣——鈴響血滴,風雪劍刺入空門,以非常像江世安的手法自下而上掠來,插入側肋,鋒芒切開血rou。 它太利了,一瞬間就能在道服青衫上烙下血痕。 也因為它太利了。 這樣的利劍,趙憐兒卻忽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阻力,她疑竇叢生的抬眼,忽然望見一只手—— 一只無形的,幻覺般出現的手。 這只手上舊傷斑斑,常年執劍磨出了厚繭,他的指骨修長流暢,透出瘦削而精煉的美感。 這只手握在劍柄的上方。 風雪劍一瞬間停了,它劍身上沒有完全脫落的紅繩一根根地突然自斷,四周響起風雪大作的劍吟聲——一滴鮮紅的血跡、從鋒芒上流淌下來。 趙憐兒掌心熾燙地一痛,這把劍便飄浮在了半空中。 江世安抬手握住了它。 他的身形在薛簡面前緩緩出現,這道影子很淡,很模糊,別人無法看清這道黑衣魂魄的面目。但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地睜大了眼,一種莫測的預感降臨在心頭。 是江世安! 一定是他!不會再有別人! 飲血的魔劍回到他手中,乖覺得如同一把玩具。 趙憐兒駭然后退,抬手欲要爭奪風雪劍的主導權。她的手還沒碰到劍柄,突然見到一道刺目的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