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溫禧?!?/br> 她平白無故地被喚一聲名,神搖意奪。 “倒也不用這么報復我?!?/br> 如夜似漆的室內, 時祺的聲音清寡,像一捧輕雪融在心頭。 混沌將人的平衡感一并削減,時祺踉蹌了幾步, 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沒有將她一并帶倒。 只順手牽羊, 靠慣性將溫禧擁進懷里。 時間不再流逝,在虛空中凝滯。 她記得臥室好像是有一張床......吧? 被抱在懷里,這個莫名其妙鉆出的意念讓溫禧的臉又燒得guntang。 “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br> 沒有,她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那是無心的?” 她越想反駁, 卻越被他曲解了本意。 讓她像極了使性子的幼稚小姑娘, 連前任一位鞠躬盡瘁的秘書都要拈酸吃醋, 現下還要裝瞎狠狠扯他的領口讓他難堪。 溫禧哭笑不得,感覺真是自作自受。 倘若上蒼再給她一個機會, 她一定將身體繃直,站若松,坐如鐘,再也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 溫禧的耳尖貼著時祺的胸口, 盡管隔著西裝外套與雪色襯衫, 她仍能聽見說話胸膛在每個字上的起伏,他好像一座休眠的火山, 語中將山口覆蓋的涼雪抖落,愈來愈有復蘇的征兆。 平靜的外表下早已暗流洶涌,好像隨時都能翻騰出烈焰,將她吞噬。 更何況,緊伏的右耳成了天然的擴聲器,此刻將時祺綿緩的心跳慢慢傳送而來,好似與她末端的心房也連接在一起。 不知此時他的表情是什么樣的? 時祺好像并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他的肩平胸闊,將身材玲瓏的她包裹在其中綽綽有余。這個曖昧的姿勢下,時祺的下頜輕輕地抵在溫禧的頭上,甚至不由自主地自己尋了個舒適的角度。 重逢后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來源于她的無心之失。 “時祺,如果站穩了,就可以把我放開了?!?/br> 溫禧輕聲,按捺尷尬,出言提醒。 她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驚擾他半分的心跳。 自重逢后他一直在扮演正人君子。她話音剛落,身上的重量便撤去。溫禧的身體重新恢復自由的狀態,受流動的空氣刺激,靜寂,陌生,微涼。 她反而有些不適應。 溫禧想起她從前看的戀愛綜藝,男女第一次約會時互不認識身份,節目組設計在漆黑的餐廳里,讓兩人互相通過肢體的接觸,來判斷對方的第一感覺。 這多荒謬。 現在她真切地在這種境地之下。 他在此刻,就成為她所有安全感的來源。 “真好?!?/br> 他說什么? 這句話像雪融成水,從她耳畔滑過,她因為出神,一時沒聽真切。 時祺輕聲說,回答卻南轅北轍。 這句話他說給自己聽。 你看不見我的眼神與唇形,真好。 不知我因你的倏然靠近而情動,也不知我因你的抬手輕拽而心亂。 他再也不用掩飾眼神的炙熱。 五光十色混合為純粹的黑,成為掩飾萬物最好的保護色。 - 她感受到時祺的步履開始挪動。 “你要去哪里?” 溫禧有些緊張。 “這里的鋼琴,沒什么別的事,我想彈彈?!?/br> 從虛空中傳來他的答案。 “我對房間的結構比你熟悉,我帶你一起過去吧?!?/br> 其實,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溫禧的眼已逐漸接受黑暗,感覺視力漸漸恢復,在混沌中能感受到整個房間的輪廓。 但她還是沒有推拒時祺的好意。 房間的面積不過十幾平方,他小心翼翼地保護她,捧在手心。 溫禧有一瞬恍惚。 溫禧緊張兮兮地牽著時祺的袖口,好像春游時被勒令牽手的小朋友,一步一步地往鋼琴旁邊挪。 “我怕你看不清琴凳,一會再磕到膝蓋?!?/br> 時祺認真地訴說對她的擔心。 “坐吧?!?/br> 視野里看見女子小心翼翼地在琴凳邊緣坐了一寸,差點跌倒,又扶上他的手臂。 “坐里面一點兒,我占不了那么大的位置?!?/br> 時祺情不自禁地莞爾。 “你幫我聽聽我新寫的曲子怎么樣?” 他與她并肩坐好,熟練地掀開琴蓋,認真地征求身邊人的意見。 “什么時候寫的?” 從鋼琴獨奏會到現在,不過短短數日,溫禧不知道他是何時完成的創作。 于情于理,她都不應該是第一個聽他創作的人。 “馬上就有了?!?/br> 時祺說。 “再給我出個題?” 時祺側首看她,他說的是當初最喜歡跟她玩的一個游戲。 即興創作。 他天資聰穎,即使溫禧故意與她作亂。在黑鍵上敲幾個不熟悉的音程,又或是從高音區橫跨到低音區選鍵,為刁鉆無所不用其極,他也能見招拆招,極快地連音成曲。 每次的創作還都驚人的好聽。 在開始前他活動手指,根本用不著光,就能清晰準確地定位每個琴鍵的位置。 時祺的右手在琴鍵上流暢地回環往復,快速地彈了一組降e小調音階。 “這臺鋼琴也不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