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神搖曳時,她努力克制,很想問一句為什么要在獨奏會上彈那首曲子,還想問他是不是刻意設計,才邀請自己上臺。 最后卻詞不達意,自己莫名其妙地脫口而出:“謝謝你邀請我來鋼琴獨奏會?!?/br> 時間起承轉合,他在不經意間兌現了當初的承諾。 “第三次了?!?/br> 對面的人卻突然順坡下驢:“打算怎么謝我?” 她猝不及防。 “擇日不如撞日?!?/br> 第7章 小狗 “只是覺得你這人實在客氣,如若不想個辦法讓你報答,恐怕你會良心不安?!?/br> 時祺笑了笑。 “報答這件事,溫小姐從前不是最擅長的嗎?” 他往前又緊逼一步。 ‘請我吃個飯?或者帶我在南江附近轉轉?!?/br> 溫禧的呼吸一滯。 是,她當初追人時,花樣層出不窮,兔缺烏沉,如今都成了時祺口中的把柄。 “我對南江不熟,勞煩溫小姐推薦一下有趣的地方?!?/br> 他們當初約會時,幾乎走遍了南江的大街小巷,將所有有趣的事物都探索了個遍,怎么會不熟。 時祺還在叫她溫小姐,順承舞臺上的傳統??蜌馐桦x的敬稱,在他的舌尖一滾,干癟的字詞又陡然生了幾分曖昧。 每次與他說話,她時刻都要耗盡十二分的警惕。 他們第一次走遍南江,是什么時候呢? 昔日的記憶像荷塘中的淤泥,她再次深陷其中,無法抽離。 - 琴房初遇只是一場序曲,從那時開始,溫禧開始留心時祺的一舉一動。 溫禧卯足了勁偶遇,翻同系的課表,每天在不同的教室中徘徊,但時祺這人神出鬼沒,行動實在不規律。 大抵是緣分使然,他們之間的第二次見面,是溫禧在巷口撞見頭破血流的他。 時祺穿黑色的短袖,碎發落在眉骨間,一雙深棕的眼更加深邃,渾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戾氣,像是只遍體鱗傷卻長刺尖銳的猬。 其實仔細觀察,那群烏合之眾在他的手下也沒討到半分好,只是仗著人多勢眾,壓他一頭。 如若不是溫禧突然出現,兩方交纏,甚至難分伯仲。 在街角巷尾混混慣會察言觀色,看見溫禧身邊跟著西裝革履的保鏢,就通曉這是招惹不起的權貴。低聲咒罵這小子幸運,瞬時作鳥獸散。 “倒霉,遇到愛管閑事的大小姐?!?/br> 為首的大金鏈子罵罵咧咧地離開,生怕他們引來警察。 原本是家里人接溫禧去家宴,等紅綠燈時隔著車窗的一瞥,她看見兩方對峙,就迅速地吩咐司機在這里停車。 少年抵在墻角大口地喘息,他一怔,然后側身,露出一口皓齒,去看他的救命恩人。 “嗨?!?/br> 他開口笑,血從額角上蜿蜒流下來。 觸目驚心。 饒是溫禧已有心理準備,也不自覺被時祺的模樣嚇到。 看見溫禧,他將明面上的長刺收起來,卻藏不住暗地里的反骨。 “來看我笑話嗎?” 雖是笑著,他一開口,便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人怎么這樣說話。 溫禧極氣。 她將手伸進精致的山茶花手包里掏了好久,也找不到適合止血療傷的物件,除了摸出幾只當季的唇膏外一無所獲。 “季叔,你先走吧?!?/br> 溫禧實在看不下去,轉身跟管家交代,說自己遇到同學,讓他和司機去前面的路口等自己。 管家神色擔憂,卻被她的眼色否決,只好千交代萬囑咐她要萬事小心。 “保鏢也不用跟了,我都成年了,自己會照顧好自己?!?/br> 她皺了皺眉,補充道。 眼見他們離開,溫禧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時祺身上。 少年顯然休息夠了,冷眸微揚,又恢復了原來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 “便利店在哪里?” “自己去找啊?!?/br> 時祺雖然嘴上不肯說,卻很誠實地揚了揚下巴,給她指了個方向。 溫禧順著方向看,果真看見家極不起眼的便利店。 老板翹著腳在躺椅上,懶得待客,她在犄角旮旯處淘到早已過期的棉簽和碘酒,準備湊合著給他用。 抬頭一看那位祖宗已自顧自走了幾百米遠,被巷子里的光亮拉長了身影。 溫禧快步跟上。 勝利巷是南江老城里有名的城中村,魚龍混雜,藏污納垢,因房租便宜聚集著大量的游民。城市迅速擴張,像是劇烈壓縮后的真空地帶。 磚房破舊,攤販雜亂,堆疊的擴建讓冗長的巷道狹隘不堪,巷道外的公告欄外貼著一張卷皺的懸賞通告,上面的少年唇紅齒白,臉卻陰得嚇人。 野狗在拐角狂吠,爭搶一塊連rou絲都沒有的骨頭。 這里打架斗毆司空見慣,時祺臉在滴血,擦肩而過的眾人都見怪不怪。 反倒是她。 因為宴會,所以溫禧剛巧精心打扮了一番,用米色珍珠緞帶編發,配了同色系的連衣長裙,左胸前別了珍珠胸針作點綴,珠光寶氣間又透著鮮亮。 一路走來,她撞翻各式各樣探究的視線。有好奇的小孩偷偷瞥她,被心焦的母親推搡著快走。 “跟著我干嘛?” “都傷成這樣了,同系同學總不能見死不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