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即便他這樣說著,可三言兩語之中已然下了定論。 郁清名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稱贊道:“讓為師該說什么好呢?真不愧是心境通明的幽冥尊主啊,是為師小看你了?!?/br> 牧聽舟笑道:“師父這般說這就抬舉我了,分明是你們兩個人在前面跑,留我一個人在后面奮力地追罷了。倘若停下一步,可就得被丟下了?!?/br>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應當說是阿淮,他僅憑著一腔孤勇只進不退的原因是什么?”郁清名凝望著面前的少年,眼中思緒萬千,“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br> 牧聽舟渾身一震,隨即反應過來:“再次?這是什么意思?” 郁清名稍稍抬手,牧聽舟便又為他斟上一杯茶,他舉杯一口飲進:“言不可妄,行不可隳。命不可忽,天不可違。1” “恐怕這是就連一個幼童都知曉的道理,絕大部分人不違天命,是因為他們能力有限,無法違逆?!彼従徧ь^,“可阿淮不一樣,他是有這個能力的?!?/br> “你應當也知曉,他自小就身懷天命,每下一步棋都是早已注定好的,你算是他命運之中唯一一條可變的線。早在冥冥之中,他的命運隨著你這條飄忽不定的線開始有了別的方向?!?/br> “我將你收進山門,只是見你心性善良又天賦過人,望你有修為傍身可以安然渡過劫難,卻不料這才是將你推入火坑的第一步?!庇羟迕]上眼睛,“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命數,別說是他人的命數,就連自己的命數都是無法掌控的??晌覜]想到裴應淮早在那個時候就生出心魔,哪怕在你彌留之際還要妄圖將你強留世間……” “……他不惜使用禁術,耗盡全身修為與功力,也要回溯時間將你留下?!?/br> 這幾個字分開來牧聽舟都能聽得懂,和合起來他卻完全不明白了。少年微張著唇.瓣,在聽到‘施展禁術時’瞳孔驟然緊縮,呆呆地望著郁清名,久久不能回神。 他聲音干澀地道:“師父,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阿延?!庇羟迕?,“你當初出關時,阿淮是不是全身經脈寸斷,劍骨破碎,只能憑借著丹藥吊著最后一口氣?” “這就是強行違背天命的下場?!?/br> “……” 在這一刻,牧聽舟仿佛整個人的神魂都被撕成了兩半,痛得他無意識地攥著胸口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喘著粗氣,恍惚之間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模糊。 郁清名慌忙之下趕忙上前,將他扶起,guntang的淚珠滴答滴答地落在他的手背上,燙得郁清名心中絞痛不已。 “阿延?舟舟?!深呼吸!你看看我,你抬眼看看師父!” 在郁清名的一聲聲呼喚下,牧聽舟慢慢地抬起了眸,雙瞳不知在何時已經變成了赤紅色,豆大的淚珠順著臉側滑落。 “師父,我看不清了……”他喉中像是被什么哽住一般,啞聲道,抬手一撫,才發覺自己手心之中早就沾濕一片了。 郁清名匆忙將他攬進懷中,順著他的后背:“是師父的錯,師父一時忘了你還有傷在身,這些事情咱們之后再議可好?” 牧聽舟的腦袋抵在郁清名的懷中,他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將心中的酸澀勉強壓了下去。 什么糾結什么面子在這一刻忽地皆化為塵埃和云煙消散不見了。 他緩了好一會,這才抽身退離,少年的眼眶依舊看起來紅紅的,面上卻早已恢復了平靜。 “我沒事?!彼曇暨€帶著些許鼻音,“倒不如師父說一說,您這一次出來,尋到我,是想要做什么?” 郁清名沒想到他竟然這般敏銳,無聲地張了張口。 牧聽舟倏然想到什么,目光緊緊地盯著他:“還是說我身上有什么可以壓制住地火的東西嗎?” “……”郁清名幽幽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小子,現在真的是什么都瞞不過你了?!?/br> “不錯?!彼?,“但并非是你,而是那群妖族?!?/br> “妖族?”牧聽舟蹙眉道,“這怎么又和他們牽扯上關系了?” 郁清名似是感慨道:“你先別急。你應該有聽說百年前妖族近乎被滅族的事情吧?” 牧聽舟點了點頭。 “實不相瞞,那件事其實就是為師做的?!庇羟迕噶酥缸约?,笑得眉眼瞇瞇,“當年是他們當年犯下大忌,為師也不會像那般趕盡殺絕,唉,造孽啊?!?/br> 牧聽舟現在一聽到“大忌”兩個字心就顫,生怕又是什么和裴應淮扯上的事情:“此事我確實聽師兄同我說了一些,是牲祭?” 郁清名點了點頭:“可他們牲祭的目的,實則是為了借由牲祭之中產生的怨氣從而引得地火封印的削弱?!?/br>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霾,冷冷開口:“只有地火再度沸騰,將三界燃盡,屆時妖族的鳳凰蛋才能從火焰之中涅槃出生?!?/br> “到那個時候,三界才會真正地屈于妖族之下?!?/br> “……” 牧聽舟瞠目結舌,非常誠實地贊嘆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比我還瘋的?!?/br> 況且這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族群! 縱容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郁清名似是對他的誠實無言了幾分, 而后又叮囑道:“這群人跟你不一樣,他們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族群,若是可以, 最好還是別和他們再搭上任何關系了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