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黃橘綠時 第29節
書迷正在閱讀:七零女配幸福指南、深眠(作者:楊溯)、上將養的小倉鼠成精了、我,見手青,帶修士看小人、掌中春色、驚!邪神在我腳邊撒潑打滾耍無賴、親愛的怪物、女裝大佬荒野求生記[種田]、這個暗衛有點野、做個beta不好嗎
剛要動,手臂上一道力,將他壓在了原地。 “你也要攔我?!”程敬惱怒扭頭。 戚鈺低聲喊:“你進去做甚!” 那日情景歷歷在目,謝蘊方才進去,戚鈺哪敢放他進去? 況且謝蘊今日帶在身邊的那丫頭,長鞭揮得風起,怕不是得打起來! 那些扯不清的雜亂事,程敬未與戚鈺說過,此時愈發說不清,不耐的將他手甩開,只道:“別管我!” 戚鈺飛快的反手又將人抓住,“你當我想管?里面那位出了事,我娘子帶人進去了,你莫要在此時去尋釁滋事!” “我他娘的知道?。?!”程敬怒吼一聲,一把甩開他的手。 不等戚鈺再來抓,又聽他吼道:“再攔我耽擱時辰,你我兄弟別做了!” 程敬這廝,慣常沒個正經模樣,與誰都能說笑兩句,若是惹他不快,翻臉也很快。但是翻過便罷了,不入心,下回見,還能與人喝酒玩笑。 眼下這般雙目赤紅,聲嘶力竭的模樣,戚鈺還是頭一回見。 也瞧清楚了他眸中神色,不似作假。 戚鈺動作一頓,程敬已經扯著那大夫入了院子。 他思索一瞬,趕忙抬腳跟上。 又闖一次。 但他是為了拉架呀! 主屋門窗緊關,屋內清淡熏香幾欲聞不到,血腥味濃重,還有一股苦澀的藥味。 屏風前,一不惑之年的瘦高男子垂首站著。 屏風后,兩個嬤嬤壓著床榻上的崔芙,正端著藥碗強行灌入,床榻上已染了一片鮮紅。 “唔唔……”崔芙身子蜷縮,腹中疼得厲害。 她發髻散了,淚珠不斷滑過臉龐,下頜被掐得生疼,苦澀的藥汁止不住的滑入喉嚨,吞咽。 太疼了…… 視線被眼淚模糊,身子使不上力,身下濕冷。 寒冷裹身,力氣也盡失。 就在她以為要這樣死了時,突然砰的一聲,門被來人一腳踹了開來。 “誰!”嬤嬤斥聲問。 隱隱綽綽,似有兩道人影進來,那屏風前的大夫還未動作,身上被抽了一鞭子,下一瞬,穿著錦緞披風的女子跑進了內室。 他視線還未收回,猝不及防被長鞭勾住了脖子,整個人被甩出了門外。 謝蘊繞過屏風,瞳孔驟然緊縮,抓起一旁的瓷瓶砸在了灌藥的嬤嬤頭上。 砰的一聲動靜。 藥碗同時一空。 榻上的崔芙已然沒有動靜,氣息微弱,面色蒼白,額前布滿了汗,雙眼泛紅,眼皮無力的閉上。 “jiejie!別睡!”謝蘊拍拍她臉頰,淚水倏然滾落,看見榻上血跡,顧不得那往外跑的倆婆子,朝外面喊:“羌彌——” “別睡,再等等,羌彌來了,她會醫好你的……”謝蘊壓不住的哭腔,伸手握住她的,兩人的手,卻是一雙比一雙涼。 羌彌將藥箱打開,拿出了脈枕,“姑娘,將崔娘子的手給我?!?/br> 羌彌手指搭上那脈搏,臉色一變,“情況不好,姑娘且回避?!?/br> 謝蘊心里一涼,好似回到了前世那場喪禮。 滿堂白綾,一棺槨置于其中。 羌彌翻出藥箱里的參,放在崔芙嘴里咬著,顧不得冒犯,將謝蘊從榻邊推了開來,伸手去解崔芙身上的衣裳。 “姑娘要有心理準備,崔娘子腹中胎保不住了,奴婢只能盡力護住崔娘子的性命?!鼻紡涍呎f邊準備施針。 謝蘊忙點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定要護她性命!” 忽的,門口傳來動靜,門被人推開了。 謝蘊眉眼一凜,抓起那藥碗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有些悶。 “滾出去!”謝蘊厲聲道。 卻是不想,來人腳步一頓,非但沒出去,且要入內。 謝蘊迅速將帳簾放下遮好,剛走兩步,迎面程敬已然進來,額前破了道口子,滲出了血。 不等謝蘊開口,程敬將拖進來的人推到她面前,顫聲道:“大夫,這是大夫!” 謝蘊深吸口氣,眼中的恨意半分藏不住,與惶惶不安的大夫道:“你且在此等著?!?/br> 說罷,將程敬推出內室。 “救救她,救救她啊……”程敬沒動,喉嚨狠狠動了幾下,壓不住的泣聲。 謝蘊冷眼瞧著,“不想她死,就給我滾出來!” 要人性命的,從來都不只是病痛折磨,男女大防的規矩流言更甚。 今日若是程敬闖入崔芙榻邊,瞧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這性命,救與不救,一個結果。 門外,戚鈺默默收回腳,看看謝蘊,又看看跟在她身后的程敬,視線轉回來,落在謝蘊臉上,淚痕猶在,那雙眸子也泛著潮濕。 “沒事吧?”他低聲問。 謝蘊搖搖頭,吩咐一臉擔憂的青魚去燒些熱水來。 門關上,幾人等在廊下,靜默到仿若能聽見雪落聲。 戚鈺偷看幾次,終是伸手,越過披風,握住了謝蘊的。 很涼,好似一捧雪捂在心口。 戚鈺喉嚨動了動,握緊了些。 程敬自出來便沒說過話,垂著眼靠在墻上,唇干裂發白,瞧不出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忽的進來一嬤嬤,那雙渾濁的眼在幾人臉上打量而過,才垂首道:“戚二娘子,我家太夫人有請?!?/br> 戚鈺只覺好不容易捂得溫熱的手從掌中抽出,謝蘊朝那嬤嬤走了過去。 在一雙雙目光中,她走到了那嬤嬤身旁站定。 “戚二娘子請?!眿邒呤疽獾?。 就在戚鈺也以為,謝蘊是要去見那太夫人,怕她吃虧,剛要隨她同去。 “砰!” 謝蘊一腳踹在了那嬤嬤膝窩,后者不受控的雙腿跪下。 霎時,嬤嬤臉色大變,怒目而視,“老奴可是太夫人身邊伺候的,戚二娘子……” 謝蘊抬腳踩在她小腿上,聲音自上砸下,一字一頓道:“你就是那老東西,也得在這兒給我跪好了!” “里面未傳訊,你便不得起?!?/br> 雪不知何時停了,到處都是蒼茫一片。 許久后,屋里傳來要熱水聲。 問月沒耽擱,開門進去,片刻后又出來,傳話道:“羌彌說,崔姑娘性命無憂了,只是還昏睡未醒?!?/br> 一瞬間,謝蘊沉沉呼出兩口氣。 旁邊靠墻站著的程敬,脫力般的蹭著墻滑坐到地上,慢慢閉上眼,guntang熱淚滴到了手背上,似是灼傷般的輕顫了下。 那位大夫背著藥箱出來了,沒敢接謝蘊遞來的診金,實話實說道:“老朽沒出力,是那位姑娘將人救回來的?!?/br> 謝蘊:“這是封口銀子,出了這院子,您只記著今日在家中睡覺便好?!?/br> 大夫神色一怔,隨即腰愈發彎了兩分,雙手接過那銀子,道:“是,老朽記下了?!?/br> 片刻后,羌彌拿著張紙出來了,“這是藥方,讓人去抓藥,要快?!?/br> 謝蘊剛想接過,便聽旁邊一道聲音。 “我去?!背叹磫问謸蔚卣酒?,接過來道:“我騎馬去快些?!?/br> 謝蘊掃他一眼,抬腳進了屋里。 后悔了嗎? 可又如何償還得了那些傷害? 寢具衣裳,問月都給換了干凈的,只是屋里的血腥味依舊散不去。 崔芙一張臉,比身上的寢衣還蒼白,便是夢里也睡得不安生,眉頭緊蹙。 臨近午時,床上的人才慢慢醒來。 謝蘊讓人去端湯來,扶著她坐起,喝了口水。 “阿蘊……”剛一開口,崔芙兩行淚便滑過臉龐。 謝蘊知她想問什么,稍沉默,也沒瞞著,道:“沒保住?!?/br> 眼淚滑入鬢發,崔芙手攥著她的衣裳,啞聲哭得渾身都在顫。 感受到肩側的溫熱濕濡,謝蘊深吸口氣,手輕拍她后背安撫,語氣認真問:“你跟我走嗎?” 崔芙眼眶滿是淚,抬起瞧她。 “你若愿意,我便能帶你走?!敝x蘊又道。 半晌后。 崔芙輕輕道:“好?!?/br> 崔芙性子溫柔嫻靜,嫁入府中幾年,不曾苛待,不曾打罵下人,更是沒與誰起過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