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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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廳外涼颼颼的風吹在臉上,他的心竟也荒涼起來。 心里的那股恐懼悄然被放大。 他并不愧疚,也不同情。 他只是想起迎熹滿眼是他,溫溫和和對他笑的樣子,然后悄然意識到,以后這樣的笑再也不會出現在迎熹的臉上,竟生出了些許負罪感。 她捧著一顆心來。 他把這顆心摔在地上,踩得稀巴爛。 可他毫無辦法。 這是他一早就選好的路,再重來千百次他也仍會這般選擇。 恰好迎熹的兩個侍女并兩個婆子從后面追了過來。 紀敏騫抬腳踢起地板上的劍,握住劍柄的同時,向離他最近的那侍女心口一刺。 侍女瞪大了眼睛。 他呵斥道:“讓你們看好夫人,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嗎?還不快把夫人帶下去,若她再跑出來,你們幾人都是這個下場?!?/br> 說罷,他沒有猶豫地拔出了劍,鮮血噴涌而出,侍女軟綿綿倒地。 鮮血沾滿了迎熹紅色的鞋底。 其他幾個婆子見狀,都已嚇得面色慘白,紛紛上前來扶迎熹回房。 迎熹難以置信地看著侍女的尸體,又慢慢抬眸,看向紀敏騫。 紀敏騫直視著她漸漸霧氣蒸騰的眼眸,眼底一片決絕的冷漠。 好似在回答她剛才的質問 迎熹捂住胸口,好像喘不過氣來,連連后退,一個沒穩跌坐在地上。 趙華霽進門之后,便是看到這一幕。 這六年來,她一直對迎熹有芥蒂,每每看到迎熹總會想到江柍那多舛的命運,想到骨rou分離的痛苦。 可人心都是rou長的,她并非對迎熹全無感情。 看到素來端莊文靜的迎熹這般崩潰失態,趙華霽眼眶一酸,忙走過去,張開雙臂喊道:“女兒,母親來了,別怕,母親來了……” 迎熹抬頭,看清趙華霽的這一刻,她才撲過去,躲進趙華霽的懷抱里痛哭起來。 趙華霽心中難過,亦無聲垂淚。 紀敏騫砍殺趙家七郎之后,趙家人便如案板上的魚,完全沒有了反抗的能力,不多時便被鄭飚等人收拾了個干凈。 勝負已定。 宋瑯撩動衣袍,站了起來。 他掃了眼趙華霽和迎熹,話卻是對紀敏騫說的:“這場喜酒,朕喝得很暢快,你們夫妻二人既已喜結連理,日后定要舉案齊眉,琴瑟和鳴?!?/br> 這話顯然譏誚。 趙華霽聞言便蹙起了眉頭,扭頭望了宋瑯一眼,沉沉道:“陛下,得饒人處且饒人?!?/br> 趙華霽身為太后的堂姐,一家子血脈,又是江家主持中饋的大夫人,自是有幾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量在。 宋瑯聞言,頓時臉色一白。 想問趙華霽,是否還記得誰才是你親生的女兒? 卻終是忍住了。 他拂袖而去。 迎熹這才猛地想起什么,她用盡所有力氣問道:“太后娘娘怎么樣了?!?/br> 宋瑯步子一頓,略微轉了轉下巴,淡聲道:“放心,沒死?!?/br> 話落,動了動腳想要走。 迎熹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撲過來抓住了他的腳,喊道:“你別殺她!” 紀敏騫下意識想去扶她。 手指動了一下,又僵住了,沒有動彈。 迎熹的眼淚如珠子般滾落,說話時大顆大顆砸在地上。 紀敏騫別開眼,不再看她。 宋瑯只從鼻息間嗤了一笑,便踢開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迎熹摔在地上,眼淚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淌了滿臉都是,地板上黏膩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捂住胸口,干嘔了幾聲,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要被抽走。 下腹傳來尖銳的疼痛,她痛苦地捂住肚子,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幾個婆子和侍女面面相覷,不敢來扶,紀敏騫握著拳站在一邊,也沒有動彈。 趙華霽慌張跑過去扶起迎熹,拍著她的臉喊了她幾聲,卻叫不應,這才厲聲說道:“還愣著做什么,去叫大夫!” 有婆子跑著下去了。 趙華霽抬頭看向紀敏騫:“棋子用完就成棄子了嗎,你還傻站著做什么,快來抱她進臥房!” 紀敏騫猶豫了一瞬,才道:“我還有要事未……” “你想看她一尸兩命嗎!”趙華霽大喝一聲,也顧不得周圍是否有外人在場。 紀敏騫驚呆了,嘴唇顫抖了兩下,問道:“什…什么?!?/br> 趙華霽已是氣得顫抖。 陛下和太后奪權,她與江峻嶺表面上持中立態度,其實哪里不知江棣和江樓早已暗中效忠陛下,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念著陛下親政到底是合祖宗禮法,理所應當,何況陛下看起來比太后更顧惜江柍和江家的安危。 可她從不覺得迎熹應被牽連其中。 或者說,這孩子罪不至此。 她就算享受了本該屬于江柍的安穩人生,可說到底,不也是被擺布安排,難以抉擇自己命運之人嗎。 “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難道不知道?她本想在洞房花燭夜時,親口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現在全完了,你可滿意?!” 紀敏騫瞪大了眼睛,神思全都飛走,竟是比剛才愣得更加厲害。 最后也不知是如何抱迎熹回房的。 本該是龍鳳呈祥的花燭映照床幃,鳳友鸞交的一夜,郢州城內卻殺氣鎖天,太后與宋瑯兩黨混戰,神武門前夤夜交戰,殺得護城河被血水染紅,遍地尸橫。 變天了。 彤云密布,蕭瑟的北風吹動飛卷的落葉和飛揚的塵埃,整個郢州似乎都灰蒙蒙一片。 百姓們都緊閉窗門,躲在家中不敢出來,白天只聽馬蹄聲和鐵甲聲一陣陣從門外飄過,晚上則被無數高舉的火把,晃得睜不開眼睛。 一連十日,郢州城里連風都帶著血腥味。 無數人連夜抄家,下獄。 直到一場大雨瓢潑而下,好像天豁了個口子似的,沒完沒了下了三日,幾乎淹沒了人間。 街上的血水被沖刷了個干凈。 天放晴時,一道陛下親政,大赦天下的圣旨頒布下來。 大局已定。 昔日繁華的郢州又漸漸地恢復了熱鬧,街上的攤販開始出來叫賣,更多的鋪子也都開張重新做起了生意。 不出一個月,宋瑯借江紀兩家之勢,打擊逆黨,誅殺趙家除趙辭和趙新一脈的所有族人,將福王、寧王從宗籍中除名圈禁,流放砍頭官員二十三名,大有斬草除根之意。 不殺趙辭,是因趙辭早已投靠宋瑯,就在宋瑯發動政變那一日,他便殺了趙迎,以天子之名,成為錫州十五萬大軍新的統帥。 而不殺趙新,則是因趙新已于靈璧率二十萬大軍擁兵自重,大有背水一戰,為趙氏一族報仇雪恨之意。 十二月初一,宋瑯祭祀祖廟。 同時下了兩道圣旨。 其一:命江峻嶺率十萬大軍,撻伐趙新,明證其罪;其二:平息叛亂之日,舉國上下免除徭役,減田租,復十五稅一。趙家軍主動歸降者,有官銜者賞小米五斛,普通士卒賞小米一斛。 太后掌權,本就不合規矩,天子親政,乃是事必歸正的結果。 江家子弟參與奪權,江峻嶺作為一家之主,事到如今也唯有支持宋瑯。 宋瑯之所以派江峻嶺前去討伐趙新,便是看重他三朝老臣,有無數的軍功傍身,在朝中威望甚高,他若前去,不動干戈便勸降趙辭眾將士的可能性便大大提高。 又頒旨賞賜歸降的趙家軍,更會讓人感念皇恩,收服人心。 這乃是朝中數十位股肱之臣共同商議的結果。 想必已是勝券在握。 …… …… 福寧宮,暖閣內火盆燒得很旺,太后焚了雪梨蜜檀香,整個屋子都滿是梨花盛開的味道,盎然如春天一般。 宋瑯進了門,只見太后坐在南窗下,正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自己給自己下棋。 他頓了頓,勾起唇,笑道:“兒子給母后請安?!?/br> 太后的視線依舊落在棋盤上,對宋瑯的問安恍若未聞。 宋瑯也不惱,旋即到她對面坐下,自如地抓起案幾上的瓜子兒,邊吃邊道:“母后就不問問外頭發生了什么嗎?!?/br> 太后將一顆白子放到棋盤上,只道:“聽你的語氣,哀家難道還猜不出嗎?!?/br> 宋瑯微怔,旋即笑起來:“母后圣明?!?/br> 太后輕輕勾唇,有些輕蔑。 宋瑯見狀,又道:“您就不想知道迎熹的近況嗎?” 太后剛剛拿起一枚黑子,聞言,手指僵了僵。 提起迎熹,太后終于露出了幾分肅殺之氣。 春意盎然的殿內,頓時料峭起來。 這一個多月來,她被禁足在福寧宮內,從前伺候她的人悉數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