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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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貴婦驚叫著往后躲開,紛紛縮成一團。 許懋濡痛呼:“夫人?。?!” 這叫聲凄厲,倉鸮受到驚嚇,拍拍翅膀鳴叫飛遠,一根羽毛輕輕落在地上。 沈子梟把茶杯給輕紅,淡淡道:“你同孤講律例條法,豈能不知,逆臣之妻正是這個下場,拿到刑部去判,怕是要午門問斬,連個全尸都不能留?!?/br> “夫人吶……”許懋濡只顧抱住妻子的尸體,泣不成聲。 沈子梟冷眼這一切,余光看到蔡君充夫人鞋履上所綴的東珠,竟比皇后娘娘鳳冠上鑲刻的那枚還要大上一些。 不由冷笑:“禍從知州府里出,那便先從知州這里開始清算吧?!?/br> 他看向蔡君充:“大人可聽聞過磔刑?” 蔡君充連連搖頭,期期艾艾道:“殿下饒命啊,微臣并未行刺,還請殿下明察!” 沈子梟好似沒有聽到他的哀求,自顧自說道:“這是一種五代時期始置的凌遲極刑,即割rou離骨,斷肢體,然后割斷咽喉,放血而死?!?/br> “啊……”蔡君充已是絕望至極,嘴唇哆嗦,雙目發直。 輕紅為沈子梟添滿茶水端來,又拿來了他的披風。 沈子梟注意到謝緒風畏寒,已裹緊兩回氅衣,便對隨喜說:“去屋里端炭盆來?!?/br> 又扭頭去扯肩頭上的系帶,才看到身后的丫鬟竟還傻呵呵地拿刀對著他。 他一笑:“輕紅龍飛,你們倆是死的嗎?!?/br> 輕紅和白龍飛四目對視,均是一驚,又默契的手臂一抬,刀起刀落,迅如疾風的解決掉了那兩個持刀的丫鬟。 鮮血濺到了沈子梟暗紅色的披風上,好似血融入血里。 沈子梟就這樣披著一身血,在火把下的簇簇光動中抬眸。 他看向晁長盛:“二郎,到你表現了?!?/br> 晁長盛露出一抹迫不及待的笑來,只道:“得令!” 他雄赳赳走到蔡君充身邊,把他拎起來,二話不說,先用小刀對準他保養得宜干凈透明的指甲,撬起來往上一掀,只聽“啊”的慘叫。 蔡君充早已嚇破了膽,還未等晁長盛拔第二個,便叫喊道:“我招!我招!” 沈子梟使了個眼色,命晁長盛放開他。 蔡君充這才說道:“微臣得了許大人的賄賂,于財政上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下瞞報而已,旁的真沒有!” 隨喜端來燒得紅通通的炭盆,謝緒風還是隱隱打冷顫。 沈子梟偏又聽蔡君充廢話,已是不耐至極,目光一變:“你還敢騙孤!” 蔡君充嚇得一咯噔。 沈子梟已然失去耐心,豁然把茶杯摔到他身上,怒視道:“富貴者紅爐添獸炭,暖閣飲羊羔;貧賤者朱門前凍死,轆轆易子食!你真以為,孤看不出你闔府上下的樸素是假,安陽滿城的繁華更是假嗎!” 沈子梟和謝緒風那日喬裝而來,因是異鄉人,若是剛進城就四處打聽什么,不免惹人疑心,便尋了一家茶館觀察四方。 那間茶館開在鬧市,價格中等,想必是城中普通人家常會光顧之地,然則吃茶之人寥寥,偶有幾人也大都在嘆朝廷苛稅,不堪重負。 往外看,街市上呈現的熱鬧,并非一眼看上去的繁華,更像是一種負隅頑抗的煩囂。 再看蔡君充府上,雖只用尋常的桌椅毯帳,燭炭器皿??墒菍こF魑锔鼡Q方便,府邸亭臺卻怎能輕易更改?只見這一磚一瓦,雖未大金大銀,卻是用上好大理石所筑,窗臺柱櫞皆用金絲檀木,怕是連皇宮里都找不出這樣許多金絲木來!栽種的花草樹木亦極其珍貴,幾棵南海移栽的棕櫚,以為前面用新移植的翠竹掩蓋,他就看不出了嗎? 可這些都不須與蔡君充一一道來,他只看向蔡夫人鞋履上的東珠:“都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哪比得上蔡大人,竟將皇后娘娘戴在頭上的東西,隨意讓夫人踩在腳下?!?/br> 蔡君充瞪圓了眼睛,渾身一震,這才看到因突然被擒獲,尚未來得及遮掩富貴的妻子腳上穿了什么。 謝緒風趁機補充道:“殿下早已查明你才是這貪墨鹽稅的主謀,而許大人只是被你拿捏住錯處脅迫貪贓的那一個?!彼聪蛟S懋濡,“只不過許大人,怕是銀子賺得多了,您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受人要挾,還是為虎作倀了吧?!?/br> 謝緒風一臉的溫風和暖,說出來的話,卻是直白地驚心。 這種被人洞悉的恐懼,讓許懋濡臉上深深一顫。 蔡君充也已是面如土色,可是再抬眸,他此前的慌張和庸懦,卻悉數消散了。 他道:“弓箭手,撤?!?/br> 墻上嚴陣以待許久的弓箭手們,聽令收回箭矢。 原本挾持沈子梟近臣的丫鬟們,也都收刀垂首站在一旁。 蔡君充知道,沈子梟如此氣定神閑,說明根本不懼他手下這仨瓜倆棗,他無畏掙扎,只道:“殿下為何如此篤定微臣之罪?” 沈子梟看著他。 他能這樣問出來,說明還不笨。 那便不妨讓他當個明白鬼:“謝筑雖心慈手軟,卻也是有真才實學的?!?/br> 蔡君充大驚 他下意識往旁邊看去,謝筑并不在側。 “不用看了?!泵显感Φ?,“謝大人此刻已去往鹽礦,想必明晨,便會帶數千名礦工的口供,和那起子暴虐監工的頭顱來見蔡大人?!?/br> 蔡君充聽罷,才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相信了 他瞇了瞇眼睛,對沈子梟一揖:“殿下,微臣愿用一則密報換一條性命,不知殿下可否恩準?!?/br> “你沒有資格……” “是恭王?!辈叹湔f道。 沈子梟眼眸一沉。 蔡君充露出了孤注一擲的神情,像個亡命的賭徒。 沈子梟定定看他許久,忽而彎腰,雙肘放于膝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交疊在一起,火光倒映在他如茫茫黑夜般的瞳仁里。 他開口,只剩靜肅:“攀誣親王,你知道下場么?!?/br> “微臣本就死罪一條,不在乎是否罪加一等,且攀誣親王是死罪,可助太子清除逆黨,就是戴罪立功?!辈叹湟蛔忠痪?,出奇地能言善辯。 “……”沈子梟深深看著他,又是靜默許久。 他不是不知道,地方官兒敢這樣貪贓定是上頭有人。 而沈子桓,與他素來不和,早是滿朝皆知。 蔡君充這個時候咬出沈子桓來…… 沈子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很快便笑:“忘記告訴謝大人了,孤平生從不與弱于孤的人談條件,你現在讓孤不高興了呢……二郎 晁長盛冷笑道:“回殿下,微臣現在剛好想起一法 蔡君充瞪大了眼睛,先是難以置信,直至看清沈子梟淺笑中那隱秘而堅定的殺氣,才凄厲而絕望地叫喊出聲:“我乃朝廷命官!不經判處,怎可動用私刑?沈子梟!你罔顧國法?!” “國法?”沈子梟露出淡淡不屑,“本就犯法之人,有何臉面跟孤談國法?” 許懋濡見狀,一臉心如死灰:“殿下短短時間,來了兩回殺雞儆猴,是要微臣做什么?” 沈子梟聽罷,輕挑了挑眉。 他最先敲打許懋濡給蔡君充瞧,后來懲治蔡君充給許懋濡看,可不是兩回殺雞儆猴? 他竟都看出來了。 也好,和聰明人說話,不費時間。 “孤要你將你等所做之事,所牽扯之人,悉數告知孟大人,一句都不要遺漏,否則你家中,少不得還要有人死在你面前?!鄙蜃訔n道。 許懋濡卻看了眼謝緒風手中的卷宗,有一絲困惑:“可是您不是已經有證供了嗎?!?/br> 沈子梟只淡淡掠他一眼,而后使了個手勢。 謝緒風將懷中卷宗丟在許懋濡腳下。 許懋濡還未撿起,便見一行“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他眼眶中瞬間蒸凝起水霧來。 那是一種含恨而懊悔的自怨,如寒冬時黑夜的瓢潑大雨,潮濕而陰冷,什么樣的火光都會被澆滅。 沒有希望了…… 沈子梟不知,許懋濡是在怨自己過早服罪,還是怨一開始自己這一念之差。 可是,都不重要。 這個人必死。 且不得好死。 食君天祿,受君顯位,卻未忠君之事,該殺。 然,辜負朝廷,尚且可留全尸。 辜負百姓,不行。 孟愿帶人將他拖了下去。 路過正被綁在長凳上,不斷掙扎的蔡君充。 晁長盛的人去拿桑皮紙了,還未回來。 蔡君充早已聽到沈子梟對許懋濡說的話,不由叫罵起來,其言語,自然不堪入耳。 好在晁長盛手下很快便拿了桑皮紙來。 行刑的小卒揭起一張桑皮紙,蓋在了蔡君充的臉上,又在嘴里含了一口燒刀子,往紙上一噴。 “噗 桑皮紙受潮發軟,立即貼附在臉上。 “我恨你!唔……我恨你!我恨……”蔡君充最后還能發出的聲音,是這一道。 謝緒風看了沈子梟一眼。 只見他面容一片寧靜,眉眼間甚至淡淡漂浮幾縷少有的平和。 但謝緒風知道,蔡君充的話,他都聽到了。 沈子梟如常起了身,捋了捋衣袍,只道:“回行宮吧?!?/br> 平心靜氣的好似從未經歷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