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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唯一在線閱讀 - 唯一 第74節

唯一 第74節

    林朗答不上來,林唯一說:“還記得mama吞藥的那天晚上,大姨罵我的那句話嗎?”

    “哪句話?”林朗吶吶地說,“她罵了你很久,都夠寫一篇論文了?!?/br>
    林唯一無語:“閉嘴!不用你提醒?!?/br>
    林朗捂住自己的嘴,只沖他眨眼睛。

    林唯一給了他答案:“她的原話是,你能獨立生存也是因為你爸媽有這樣的條件,如果他們沒有錢,你早就死了?!?/br>
    他飄到林朗面前,歪著腦袋看他,“見到林余之,我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大姨說的沒錯,能有機會‘獨立生存’,對你我來說,真的是一件超幸運的事?!?/br>
    林朗直視著他的眼睛:“可我們并沒有獨立生存,我們一直都在一起?!?/br>
    “以后就可以了呀!”林唯一開懷大笑,“我在這世上活了二十三年,早就活夠啦!林小二,我真的忍你很久了,這下子終于可以徹底地擺脫你!你也不用再在我面前賣萌耍寶,像個小奴才似的卑微,咱倆就這么散了吧……”

    他漸漸地收起笑容,看著林朗,說,“小二,我想走了?!?/br>
    “不要?!绷掷士蘖?,輕輕地飄到林唯一面前,伸手去觸摸他的臉頰,說,“不一定的,真的,沒人知道結果會怎樣,你不要這么早下定論?!?/br>
    林唯一的表情嚴肅了一些,說:“小二,我得向你道歉?!?/br>
    林朗泣不成聲,搖著頭說:“不……”

    “我似乎……偷了你的人生?!绷治ㄒ淮怪劬?,笑得苦澀,“對不起,我沒有認真對待這來之不易的二十三年,就像你說的,我什么都沒學會,鋼琴,畫畫,下棋,書法,編程,高爾夫……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把我倆變成了兩個廢柴,不會打架,不會游泳,不會開車,不會吃辣,就連考試都要你來幫我考……”

    林朗嗚咽著:“我愿意的,我愿意的,我喜歡考試?!?/br>
    林唯一問:“真的不怪我嗎?”

    林朗刷刷搖頭,淚如雨下:“不一定的!林唯一,不一定的!你不要說這種話!”

    “唉……傻子,你這么愛哭,肯定是個弟弟,我才是哥哥?!绷治ㄒ粐@了口氣,也摸上了林朗的臉頰,手掌向后移,哄孩子似的揉了揉他的后腦勺,聲線變得特別溫柔,“去和攸晴在一起吧,小二,你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不要再浪費了?!?/br>
    林朗瀕臨崩潰:“不,不,不……”

    “故事的結局,反派都會死?!绷治ㄒ还室鈱α掷事冻鲆粋€邪惡的笑,“我之前都沒想過,搞了半天,原來我才是……那只兔子?!?/br>
    “不!你不是!不是反派,不是兔子?!绷掷蕪堥_雙臂,緊緊地擁抱住林唯一,眼淚滾滾落下,堅定地說,“林唯一,你是我兄弟?!?/br>
    “不要叫我林唯一?!绷治ㄒ灰不乇ё∷?,閉上了眼睛,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早已濕潤的眼眶,說,“我們來個無獎競猜吧,小二?!?/br>
    “最后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林唯一?!?/br>
    兩個一模一樣的白衣男人飄浮在虛空中,用盡全部力氣擁抱著對方,他們的黑發彼此糾纏,身上的光芒互相融合,一瞬間,散發出更加耀眼的光亮,漸漸的,漸漸的,又黯淡下來……

    虛空里,只剩下一個男人,他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心里像是空了一塊,他揪住自己的左心口,彎下腰,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他還是不死心,哭泣著飄來飄去,一聲聲地喊著對方的名字,想找回那個人,可四周只有無垠的黑暗。

    他什么都沒找到,回頭時,發現黑暗盡頭像是出現了一抹光亮,那光亮仿佛擁有引力,他不由自主地向著那邊飄去,飄去……伸出手,想要抓住光……

    ……

    邵駿終于站上了手術臺,林唯一躺在他面前,雙眼緊閉,面色平靜。

    他的身邊,有一顆大小正常、顏色紅潤的健康心臟,那么鮮活,那么晶瑩,像是還在跳動。

    邵駿準備手術,無影燈懸在頭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唯一的胸腔上。沒有人看到,有一滴淚水從林唯一的眼角緩緩滑落,伴隨著的,是那道手術刀切開胸骨的殘酷聲響。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動蕩

    七月一號凌晨1點06分, 林余之徹底地停止了呼吸,被醫生宣告死亡,終年二十三歲。

    他來時即不被期待, 走時依舊無聲無息, 他的一生短暫、痛苦、沉默, 且不為人知,除了一顆心臟,似乎未留下別的痕跡。

    林海東親自幫林余之蓋上白布,鄒敏沒進來,馬醫生、丁家偉等人圍在手術床邊, 同時向林余之的遺體深深鞠躬,感謝他的奉獻,能讓林唯一的生命延續。

    暑意濃烈的清晨,酒店大堂特別熱鬧, 金融學專業19級02班的學生們在大堂集合,準備坐大巴去景點游玩。

    班長清點著人數, 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后, 問蕭妍:“蕭妍, 林唯一呢?”

    蕭妍說:“我不知道呀, 他昨天來了的, 辦入住了, 還給我發過消息?!?/br>
    班長說:“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 我們馬上要出發了?!?/br>
    蕭妍給林唯一打電話,連打三個都沒人接,郁悶地噘起嘴:“他沒接, 怎么回事???”

    班長說:“算了算了, 我們先走吧, 反正他也不坐大巴,你把今天的行程發給他,讓他自己看著辦,去哪兒和我們會合比較方便?!?/br>
    “好吧?!笔掑€是不太高興,“他可真任性?!?/br>
    班長笑笑:“他向來這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人都到齊了,我們出發吧!”

    一聲令下,一群大三學生笑鬧著走出門,排著隊上大巴,有人在聽歌,有人在打游戲,有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著下學期考公、考研、申請國外院校的話題,還有人啃著從早餐廳順出來的香蕉,被同伴揶揄后理直氣壯地說:“我起晚了,早飯才吃了十分鐘,都沒吃飽!”

    有個女孩在大樹下停住腳步,仰起臉,張開五指去捕捉枝葉縫隙里漏出來的陽光,說:“夏天別的都好,就是太熱?!?/br>
    “你這不是廢話么?”另一個男生揉揉她的腦袋,“走吧,我給你帶防曬噴霧了,一會兒拿給你?!?/br>
    女孩笑嘻嘻地說:“好呀!”

    大巴上,有人大聲問:“班長!林唯一呢?他不是要和我們一起去玩嗎?”

    班長尷尬地說:“呃,他可能還沒起床,我們先出發,別管他?!?/br>
    同學們都習慣了林唯一的不合群,再也沒人惦記他,嘰嘰喳喳地討論起當天的行程:

    “今天是不是要爬山?”

    “不會吧?那不得熱死?”

    “下午好玩!下午去漂流!可以玩水?!?/br>
    “好耶!”

    ……

    此時的林唯一還躺在手術床上,這場心臟移植手術因為太過艱難復雜,足足進行了七個多小時,一直到早上九點多才結束。

    邵駿疲憊地離開手術室,看到門外等候著許多人,他看向林海東和鄒敏,摘下口罩,露出一個笑,說:“手術成功了?!?/br>
    一夜未眠的林海東和鄒敏聽聞喜訊,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單文暉、王勝、華慶國等人也是熱淚盈眶,互相擊拳慶祝。

    這是一塊壓在他們心頭的沉重巨石,終于,巨石松動,塵埃落定。

    那顆鮮活的心臟被移植到林唯一的胸腔里,連接上他的血管,血液在血管中流動,心臟重新跳動起來,撲通,撲通,撲通……規律而有力,它恢復了它該有的工作機理,滿足著林唯一的生命需求,還不會產生讓人苦惱的排異反應,這,真的是一顆天選之心。

    手術室外是一片喜悅的海洋,而在同一棟大樓的四樓病房,卻是另一幅景象。

    攸晴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俞紅守在她身邊,擔憂地看著她。

    床上的女孩神情呆滯,機械地眨動著眼睛,自從聽說換心手術在幾個小時前就已開始,她便再也沒說過話。

    單文暉來到病房,俞紅轉頭看向他,問:“怎么樣了?”

    單文暉說:“手術成功,林唯一沒事了?!?/br>
    聽到這句話,攸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俞紅代她提問:“那……林余之呢?”

    “死了?!眴挝臅熣f,“一點多就死了,他的心臟要先取出來,才能移植給林唯一?!?/br>
    俞紅沒見過林余之,還不知道他的樣子,糾結地問:“可他……是活的呀,活體取心嗎?”

    單文暉說:“用了麻藥的,他走的時候并不痛苦,王勝說,他要是活著,才是真痛苦?!?/br>
    攸晴還是沒有反應,依舊呆呆地躺在床上,連哭都沒哭。

    剛剛過去的那一晚,她哭了太多次,已經哭累了。

    她想,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林余之活著的確很痛苦,死掉了也是一種解脫,就當是命運的安排吧。

    可是,可是……她都沒有好好地和林朗告個別,他就這么走了,把她丟下了。以后,她再也見不到他,即使林唯一還活著,長著一張和林朗一模一樣的臉龐,林朗都不在了,不在了……

    攸晴出院時,林唯一還沒蘇醒。

    這個情況比較特殊,讓醫生們百思不得其解,林唯一的心臟移植絕對算得上成功,那顆心臟已經工作得很起勁,但他就是醒不過來,陷入了長時間的昏睡。

    因為他曾經有過昏迷數日又突然醒轉的病史,林海東和鄒敏就沒有太焦慮,他們準備讓林唯一在虹城休養一周,等到情況穩定,再把他轉院回彥城。

    離開五院前,攸晴去病房探望林唯一。

    他安靜地睡在病床上,口鼻處罩著氧氣面罩,長發披散在肩頭,身上是條紋病號服,手背上掛著點滴。

    他還是那么蒼白消瘦,眉眼精致,只是那嘴唇有點不一樣了,攸晴探身細看,那原本微微發紫的嘴唇,現在變得紅潤許多,攸晴小聲說:“以后,形容你好看的成語,是不是可以多一個‘唇紅齒白’?以前,應該沒人敢這么夸你?!?/br>
    林唯一沒有任何回應,攸晴在他身邊坐下,病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看著林唯一,看著看著,又想哭了,抬手捂住嘴,強硬地忍住眼淚。

    “你會想他嗎?”攸晴抽了幾下鼻子,又抬眸去看他,“林唯一,你真的那么討厭林朗嗎?討厭到……要讓他消失,你明明說過愿意和他共存的,為什么要反悔?就因為他長得丑嗎?”

    “這應該,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必缯f,“林唯一,我以后再也不會來見你了,我受不了的,見到你,我就會想到他?!?/br>
    “我很想他,我會永遠記得他?!?/br>
    攸晴站起身,伸出手,用食指輕輕地觸碰林唯一的左心房,那里還裹著繃帶,她說,“好好活下去吧,林唯一,你一定要長命百歲,不要辜負林朗送給你的禮物?!?/br>
    說完這些話,攸晴就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坐上俞紅的車,和她一起返回彥城。

    ——

    林海東沒有為林余之舉辦葬禮,只在七月中旬,一個下著雨的午后,親手捧著林余之的骨灰盒,來到公墓將他安葬。

    墓碑上沒有照片,沒有立碑人,只有林余之的名字,還有他的生卒年月日。

    林海東撐著傘在墓前站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轉身下山。

    他心亂如麻,林唯一已經轉院回彥城,依舊處于昏迷中,這些天,林海東和鄒敏除了要關心林唯一,還要解決公司里的大難題。

    東敏集團發生了巨大的動蕩,幾位高管被人實名舉報,說他們涉嫌一系列違法犯罪行為,舉報人提交了一大堆證據,隨后,鄒培琛、蔡建興、彭依蘭等人就在醫院、家里、公司……各個地方被警察帶走,送回彥城公安局接受調查。

    短短數日,坊間謠言四起,東敏集團股價暴跌,林海東和鄒敏簡直要焦頭爛額,天天去公安局報到,聽到一件件聳人聽聞的舊事。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鄒培琛,他傷得很重,在醫院蘇醒后就拉著警察嚎叫,說兒子鄒景飛被人綁架,讓警察快去解救他,結果一轉頭,就看到鄒景飛一臉愕然地待在病床邊,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警察們分析了一下,事情很簡單,柳翠用的大概是ai換臉技術,她知道鄒培琛沒有機會去向家人確認情況,用一段拙劣的惡搞視頻,就把鄒培琛耍得團團轉。

    鄒培琛覺得自己無辜極了,既然鄒景飛沒事,他自然什么都不承認,說自己從未害過林唯一,從未有過任何違法行為,直至警察給他聽了一段錄音:

    鄒培?。涸趺椿厥??一個小老太太,你們都能被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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