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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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句是真心的?” 女孩的聲音弱下去,帶著些微顫抖:“我,我喜歡你?!?/br> “是嗎?!?/br> “是的……你不信?” 蔣樓語氣輕快,眼底卻波瀾不起,沒有一絲笑意。 “信啊?!彼f,“為什么不信?” 五分鐘后,蔣樓走在通往拳擊臺的路上,前方的光亮仿佛在指引他通往天堂,或是深淵的盡頭。 同樣是表演,他更喜歡在這里,在這個舞臺上。 連那平時會覺得吵鬧的歡呼尖叫,都讓他感受到一種徹底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戰栗的真實。 和做夢一樣。 周三下午有體育課。 對于公立學校的高中生來說,音體美屬于稀缺課程,上一次少一次。 被剛認識不到兩天的同學拉到籃球場上的時候,黎棠很是無奈:“我真的不會打球?!?/br> 之所以沒有斷然拒絕,和請喝奶茶的動機差不多,他在新學校需要有朋友。 “那就瞎打打唄?!泵兄軚|澤的大塊頭男生忽悠道,“打著打著就會了?!?/br> 班長李子初也勸:“是啊,隨便打,不要有壓力?!?/br> 黎棠哪里有什么壓力,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動。他討厭流汗,要不是怕丟臉,他恨不得加入cao場邊圍成一圈在聊天的女生中去,只要給他個地方坐就行。 為難之際,看見一道眼熟身影自場外走過,黎棠仿佛見了救星:“讓蔣樓來打吧,他個子比我高?!?/br> 李子初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隨即搖頭:“他不行?!?/br> 周東澤也往那邊看:“他確實不行?!?/br> 黎棠以為他們之間有過節。畢竟像蔣樓這種極受女生歡迎的男生,在男生堆里要么被崇拜,要么被仇視。 不過據黎棠觀察,兩者都不至于。即便高二剛重新分班,蔣樓已經在本班有了不少朋友,比如走在他身邊的那個名叫霍熙辰的同學,早上他遲到,是霍熙辰幫他收的數學作業。 再比如開學第二天,第四組最后排就門庭若市,除卻來問蔣樓數學題的,還有一些閑著沒地方去的男生,課間不出去活動也不在自己座位上休息,就愛跑到蔣樓這兒來玩。坐課桌的,趴窗臺的,踩著椅子當腳踏的……不到十分鐘就能從最近的球賽聊到動漫新番,話題豐富多樣,不拘泥在一方校園里。 蔣樓則時而坐著,時而讓座位給其他人,自己抱著雙臂靠墻站,半瞇著眼睛聽他們七嘴八舌,并沒有睡著,偶爾也插兩句話。 而當預備鈴響起,蔣樓宣布散場,即便大伙兒意猶未盡,也沒人對他下的指令有異議,走之前還不忘給他把桌椅擺正,椅子擦干凈。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人緣好,雖然黎棠也享受過外貌帶來的便利,但到底還需要經濟基礎加持。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家里有錢,那些人根本不會拿正眼瞧他。 所以,蔣樓這樣出眾到近乎完美的人,到底有什么難言之隱? “為什么不行?”黎棠問。 “他聽力不太好?!崩钭映踔噶酥缸约鹤髠榷?,“這邊,聽不見聲音?!?/br> 周東澤接著說:“籃球是團隊協作,至少得聽清球的方向和隊友的提示吧?!?/br> 一直到下午最后一節課,黎棠都在思考“不太好”是有多不好,真的一點也聽不見嗎? 難怪他坐在第四組最后一排靠窗,無論老師在教室的哪個方位講課,都能保證他健康的耳朵最先捕捉到聲音。 自己也坐在他右側。 黎棠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畢竟在此之前,他完全沒發現蔣樓是半個聾子。那喜歡他的女生們知道這件事嗎?難道表白都要先找好角度,確認他能聽得到? 怎么弄的,天生的嗎? 而且聽力不好的人不是都會戴那個什么……助聽器? 越想越費解,黎棠忍不住一再偏頭,試圖通過觀察為自己解答接踵而至的疑問。 蔣樓自是察覺到來自同桌的探究視線。 也猜到他想必是從其他同學那里聽說了有關自己的事情,可能是無父無母,也可能是耳聾。 這些年來,蔣樓無數次被各種好奇的目光打量,這種目光到最后都會轉變成類似遺憾,可惜,甚至憐憫。 他早就習以為常。 因此他不動聲色地埋首于書本,直到那道視線仗著自己的縱容越發肆無忌憚,才毫無預兆地轉臉面向右側。 這番出其不意的抓包,果然嚇得黎棠整個人差點跳起來,忙拿起一本書假裝在看。 蔣樓看破不說破,就這樣盯著黎棠,一直盯到那薄薄的耳廓紅得像要燒起來,才放他一馬,出聲道:“你英語很好?!?/br> 黎棠兀自慌亂著,茫然地“啊”了一聲,全然忘了開學第一天班主任就把他英語成績不錯的事在全班通報。 蔣樓沒打算多做說明,視線轉向他桌上的筆記本:“能不能借筆記看一下?” 晚自習之前,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 霍熙辰跟著蔣樓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目睹蔣樓放下手中抱著的一摞試卷,轉而去翻班主任堆在辦公桌上的文件時,才恍然大悟:“我就說你怎么親自收作業了,原來是——” 其實霍熙辰也不知道蔣樓在找什么,他湊過去看,是一沓二(1)班的學生資料,今早剛收上去,上面有每位學生的戶籍信息和家庭情況。 翻到蔣樓自己的那一頁,霍熙辰一眼瞧見他父母那欄畫了斜杠,還沒來得及唏噓,頁面迅速翻了過去,下一張是黎棠的,幾乎每一欄都填有內容,一看就是無比圓滿的家庭。 見蔣樓在這一頁停留許久,霍熙辰以為他羨慕,略顯生疏地安慰道:“其實沒什么的,這年頭離婚率這么高,你看好幾個同學不是缺爹就是少娘,就算表面上父母雙全,也不一定是原配啊?!?/br> 這是心里話,霍熙辰自己家就是這種情況,他爹二婚娶回家的小媽,還給他帶來個異父異母的兄弟。 他還倒霉催的,和這個只比他大幾個月的哥分在一個班。 想到這里霍熙辰就頭皮發麻,立馬抱緊新朋友的大腿:“放學之后打球不?我們打球不靠喊,你聽不見也沒……” “不了?!笔Y樓松手,把資料放回原處的同時站直身體,“晚上還有事,你們玩?!?/br> 結果晚上到地下拳館,沒有安排他上場。 “中午喝多昏了頭,排對戰名單的時候不小心把你漏掉了?!崩蠌堈f,“今天你就早點回去休息吧?!?/br> 蔣樓知道老張是故意的,若放在往常,他定會據理力爭,態度強硬地待在這里等,老張也多半拗不過他。但是今天,他懶得去爭。 返回家里,在床上躺下,卻又睡不著。 黑暗中翻身坐起,蔣樓借著窗外透進的光亮,打開書桌最下層的抽屜,從一堆皺巴巴的紙里翻出一張有字跡的。 山腳下的老房子潮氣大,經年累月的不見天日令這紙張泛黃,散發出一股陳腐的霉味。 倒還能勉強分辨出上面的字。 小孩稚嫩的字體,一筆一畫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足見認真。 蔣樓從書包里拿出一本英語筆記,和這張紙并排放在一起,筆記封面的名字和紙上的完全一致。 僅有十二年前和十二年后的差別。 哪怕這么做毫無意義,至多算是給既定事實再敲一個鋼印,讓它確鑿到不容置疑。 身體后仰靠在椅背上,蔣樓呼出一口氣,似是無力地閉上眼睛。 一道稚嫩童聲在空曠的腦海中回蕩。 “我叫黎棠,黎明的黎,秋海棠的棠,我寫給你看呀?!?/br> “我的mama叫張昭月,哥哥你有沒有見過她?” 黑暗中,蔣樓嗤笑一聲。 只短短一瞬,世界重歸死一般的寂靜。 第3章 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周五晨讀課,黎棠心不在焉地念經,心里惦記著自己的英語筆記本。 兩天過去,蔣樓仿佛忘了這事,一直沒還給他。 倒不是那筆記有多珍貴——剛開學,筆記才寫了一頁,字跡也不算工整,實在拿不出手。如果不是當時偷看被抓包心慌意亂,黎棠絕不可能輕易把它借出去。 往旁邊瞥一眼,蔣樓還在睡覺,身體往左側趴,右邊的耳朵露在外面,連同緊閉的雙眼和直挺的鼻梁。 他睡著的時候看起來是真正的溫和無害。哪怕他平日里臉上總是掛著笑,卻總是透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類似一片純白的云里隱約浮現出烏沉底色,晴空萬里之中醞釀著暴雨,兩極融合的矛盾感。 不由得多看幾眼,黎棠想,等到課間再問他要吧。 然而 第一節課下,蔣樓被劉老師喊去領教輔到班上發,第二節課后的大課間又被英語老師占用。 “開學一周,大家互相也都認識了,我們來選一下課代表?!?/br> 先前英語作業由班長代為收發,同學們還以為英語老師忘了這茬。 高中的課代表是個苦差事,尤其是英語課代表,不僅要收發作業,還要在老師不在的時候負責監督晨讀。 所以沒人愿意干,等了半天,也就稀稀拉拉幾個人有氣無力地舉著手,一看就是受到英語老師的眼神威脅。 黎棠環顧四周,放在桌面的手無意識地互相絞了幾下。 他是真心想舉手。 早上出門前,母親張昭月罕見地下樓和他一起吃了早餐,并問他在新學校適不適應。 已經很久沒有獲得母親關心的黎棠有種受寵若驚的心情,當即便回答很適應,老師和同學都很好,教學水平也不比首都國際高中差。 張昭月聞言神色松弛幾許:“一中在敘城本地還是不錯的,當年我就是從這里畢業?!?/br> 還告訴黎棠,她在敘城一中當了三年的英語課代表。 黎棠便想著,如果自己也當上了英語課代表,mama說不定會高興。 可是他臉皮薄,從前有想要的東西,總會有人想方設法往他手里送,他還從來沒自己親手爭取過什么。 這一遲疑,英語老師就要拍板:“那你們三個待會兒來我辦公室……” 話音未落,黎棠聽見身旁的人忽然開口:“老師,黎棠也參加競選?!?/br> 蔣樓一手托著下巴,微瞇著惺忪睡眼,聲音卻格外清晰:“他英語很好,我可以證明?!?/br> 蔣樓一醒,二(1)班第四組最后排又成了聚眾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