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公里 06
他總是給我很多神秘感,還有那些無法形容的寂寞,從我認識他以來,也不過這幾天的時間,但我卻有種認識他好久的感覺。就好像我踏在陌生的日本街道上,卻感受到跟臺灣一樣的天空,即使下著雪,身處不同的國家,但那種熟悉的感覺卻依然不變。 其實我很想問他很多問題,卻又害怕回答我的問題,就像他提起他的女朋友一樣。 「你對人都是這樣嗎?」到頭來,我還是問了。 「什么這樣?」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認識也不過這幾天的時間吧,但是現在的我跟你卻……」 「就像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顾f。 「!」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對你就是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br> 「你應該不是把我想成你以前的女朋友吧?!?/br> 「不,你誤會了,只是我也說不上來?!?/br> 「只不過,有些事情是找不到理由的?!?/br> 「就像她死于車禍一樣?!顾f。 「看樣子,她很幸福呢!」 「可惜,她不在了?!?/br> 「是阿……」 我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對我來說是什么,但我卻不得不承認,他在我心中已經佔有相當份量,即使認識沒有幾天,卻絲毫無損我對他的興趣。 這樣的感覺,我好像很久不曾有過了,算了下時間,從我大學畢業至今,也兩年多了,踏進公司開始,我就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在公司里看到的,不是勾心斗角,就是互相中傷,即使是身邊相處好久的同事,你也不得不去提防。而眼前的他,雖然認識不久,也許他說的過去也是假的,但我卻深信,他不會騙人。 因為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你果然是一個怪人呢?!刮矣种貜土艘淮?。 「既然你都說了,那我就是怪人吧?!?/br> 「你平常都會到誠品去嗎?」這次換他先開口了。 「算吧,只要沒什么特定行程,我每天下班都會過去?!?/br> 「下班?」 「恩,我現在是上班族,在一家以建筑繪圖為主的公司工作?!?/br> 「這么說起來,你繪圖很厲害囉?」 「不,我繪圖很爛,我是進到公司后才開始學的,而且我以前學的是日文,根本就不是繪畫?!?/br> 「那你也是個怪人?!顾f。 「從我進到公司之后,我便再也沒有正常過了?!刮艺f。 「什么意思?」 「反正,你以后就會了解的?!乖谡f句話之時,我腦中一口氣浮現了在公司的所有一切,經理的yin穢,和主管的心機,就像跑馬燈似的,又快速掠過了一次。 看了下時間,時間居然還早,才八點不到,但我卻覺得時間似乎已經過了很久一樣。真正接觸他開始,認真算起來應該是從我日本回來之后的那幾天,也就是在誠品遇到他的那時候,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和一本書。 「今とてもあなたに會いたいです」我輕輕的說出這句話。。 「你剛說什么?」 「還記得嗎?那一本書?!?/br> 「書?」 「現在很想見你?!巩斘艺f完時,他從吉他背袋中取出那本書來。 「我記得,當初是因為這本書的關係,而讓我們莫名奇妙的相遇的?!刮艺f。 「恩,我記的很清楚,而且你就因為這樣,而跟我出來?!顾f。 「是你要我過去的吧?!?/br> 「你可以拒絕的阿,萬一我是壞人呢?」 「你看起來像嗎?」 「如果我說我是壞人呢?」 「壞人通常是不會承認他是壞人的?!?/br> 「壞人也不會讓人知道他是不是壞人阿?!?/br> 「總之,我相信你不是壞人?!?/br> 「你哪來的相信?」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寂寞的壞人呢?」 「寂寞?」 「厄……沒有啦,反正你不是壞人就是了?!刮矣蟹N在說下去,會讓整個氣氛變僵的感覺,便決定趕快收手。 「你呢,現在是做什么?」為了打破僵局,我試圖轉移其他話題。 「還是學生囉,在高雄唸書?!顾f。 「所以說你也是高雄人囉?」我問。 「不,我是基隆人,只是剛好考到這里的學校而已?!?/br> 「你剛剛用我也是高雄人,意思是說,你是高雄人囉?」 「是阿,我可是道道地地的高雄人呢,雖然有時候會覺得很陌生?!?/br> 「陌生?」 「厄,沒有啦,我是說,我對你還很陌生?!?/br> 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的感覺,尤其是一個我從小生長到大的故鄉,一個我住了數十年的地方,待越久,那感覺卻越來越陌生,自從我進到公司后,我更能深刻的體會到,話雖如此,但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都讓你聽兩次演奏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也不是辦法?!?/br> 「這樣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應該要說,你可以讓我可以知道什么」我說。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然就,你問什么,我就說什么吧?!?/br> 「更何況,你也知道我的一個秘密了?!?/br> 「抱歉……」我想起了剛剛提到他女朋友的事情。 「沒關係啦,都說了我不在意的?!?/br> 「我叫王昱,你呢?」 「兩個字?」 「就兩個字!」他強調著。 「該不會你是……」 「先說好,我可是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喔?!购茱@然的,我的心思被他看穿了。 「中山大學電機工程四年級?!顾又f。 「電機工程耶,感覺就是很厲害的樣子?!刮艺f。 「不,其實很遜,說穿了,我們只是比平常人略懂電而已?!?/br> 「所以你對電很有概念囉?」 「基本的我都會?!?/br> 「所以基本的電器如果壞掉你都能修理囉?」 「如果不要太復雜的,我想我可以?!?/br> 「電機工程應該不好念吧?」 「是滿復雜的,不過至少我沒有被當過?!?/br> 「這么說來,你還是很厲害阿?!?/br> 「你到底想說什么?」很明顯的,我的心思又再次被他看穿了。 「我家電燈最近好像怪怪的?!?/br> 「……」 他很聰明,當我說出這句話時,他就知道我的意思了,但我想,我更聰明,當我說出這句話時,我就知道他給我的意思了。 「等我有空吧?!顾f。 等他說完時,我遞了張粉紅色的名片給他,小小的紙上,印著幾排清晰秀麗的字體。 「仁信建筑,杜詩語?」他說。 「恩,杜詩語,我本人?!刮艺f。 *陌生的是高雄,熟悉的你;陌生的是我,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