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后來在我的盡力躲避下,我們一直沒有碰面。 直到有一天,他步態著急地回到家,連鞋都沒換,說是葉致豐出車禍了,挺嚴重的,讓我趕緊跟他去醫院。 接著下樓、驅車、到醫院,再火急火燎地趕到急救室門口,他這才緩緩開口:“他從郊區工廠視察回來時,那邊的馬路寬闊,基本沒什么車,所以車開很快,在一個轉彎處突然一輛貨車沖出來,當場車就被撞飛出去了,還滾了幾圈?!?/br> 他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膝蓋,身子向前傾,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煩悶、擔憂。 我意識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就被帶到了醫院,突然就跟我說葉致豐傷得很嚴重,仿佛站在一個冰天雪地的湖面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我找不到方向。 沒過多久,醫生出來讓我們趕緊進去看他最后一面,實在是沒辦法了,傷得太重了,一塊大的破碎的玻璃塊直接插進的心臟。 我們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手術室。 冰冷的手術室在通體白燈照射下,顯得陰森森,沒有生機,四周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空氣中還夾雜著手術遺留的血腥味。 葉致豐就那么蒼白無力地躺在手術室上,眼睛就只能掙開一半,嘴唇微顫,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畫面帶給我的沖擊太大了,盡管他對我們實在不算有愛,盡管他沒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看到這一幕,我心底還是悲痛,不知道這是對于一個生命逝去的悲痛,還是對于父親逝去的悲痛。 我不由得望向哥哥,這個時候唯一能與我有情感共鳴的人。 他就那么楞楞地站在手術臺旁,眉頭緊鎖,嘴唇微張,不停地在哆嗦,右手抓著葉致豐的手臂,忍不住地顫抖著,看上去精神恍惚,連他也不可置信。 接下來幾天我們都在恍惚中籌備葉致豐的殯葬儀式,不少他的生意伙伴、朋友來表示哀悼。 葉致豐逝世的消息傳了出去,公司股價跌了不少,哥哥一邊要管理公司,還要處理哀悼會,眼底的黑眼圈像是有兩條黑色的毛毛蟲趴伏著。 火化結束那晚我們回到家,望著這個空曠的家,仿佛有什么東西又少了,讓原本寬大的空間進一步放大,寬闊得體會不到屬于家的溫暖氣息。 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了,只有我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