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
堅持要群翰在公寓里等她,她前往安東的飯店,坐在大廳旁的咖啡廳等他。入口走進來一個高挑的金發美女,夏娜感到眼熟。那個女人直直的走向她。 「夏娜小姐?」慵懶的巴黎口音?!肝沂前矕|的搭檔,伊納絲?!?/br> 夏娜想起那個背影,和安東跟她說「我需要你」那句話的溫柔嗓音。 「你不認識我,但你的履歷是我挑選的,安東來臺灣前,我不放心他,所以要求調查局一定要幫他安排一個懂法語的助理,你現在可能也知道了,他不是個會照顧自己的男人,工作起來什么事情都不管,連飯都不吃?!顾Φ目粗哪?。 「安東跟我說你很稱職,他不是還買了些禮物給你嗎?在巴黎他就是個很大方的老闆,事務所的每個人都收過他的禮物,不過,敢把禮物退給他的,你是第一個,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說到這里,她才給夏娜機會開口。 「幫他是我分內的工作,我沒有理由接受禮物?!?/br> 她挑眉,灰色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是你個人的習慣還是,」 「伊納絲?!拱矕|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在他的面前,和這個像時尚雜志走出來的女人并排,夏娜自覺笨拙。 他的眼神卻專注的看著她,彷彿在搜尋著她不明白的線索,但話卻是對伊納絲說的:「我和夏小姐有約,你到房間里等我?!?/br> 他指的是伊納絲單獨的房間,但聽在夏娜耳里卻是另一回事。 伊納絲沒露掉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沮喪,嘴角露出勝利的笑容。經過安東身邊時,舉手親暱的拍掉他西裝上看不見的灰塵?!改谴龝??!顾龘u曳生姿地離開。 安東沒注意到伊納絲離去時的表情,仍舊專注的看著眼前這個纖細,但表情帶著倨傲的女人。她還在生氣他當時要求她離開嗎?為何每次見面,他都無法猜到她會用什么樣的面貌對待他?是一絲不茍的翻譯、狡詐的眼線、脆弱的孤女、單純害羞的女孩、還是性感卻不自覺的女人?他昨晚的迷惑幾乎矇蔽自己的理智,讓他看不清夏娜真實的模樣。 考慮到接下來要跟她說的話,他決定先將氣氛弄得輕快一點。他將手上的購物袋舉高?!肝覜]有將送出去的禮物收回來的習慣?!?/br> 她兩眼瞪著那個袋子,彷彿不明白那是什么。 「你對每個人都這么大方,難怪那么多人愿意為你工作?!?/br> 他皺起眉頭,又是個他沒見過的面貌。 「要不是因為尺寸不合,我倒愿意留下來自己使用呢?!顾桃廨p快地說,不容置疑的挽起她的手,將袋子提帶放在里面。 接觸到他溫暖的手,她抬起頭看著他。 「夏娜,我為了在新加坡的事情道歉,我有我的理由,你不能繼續留在那里…」 「我明白?!顾驍嗨脑?,她現在當然明白了他不能容許自己竟然對她產生慾望,急于要她離開的理由,那不是很自然嗎?她不明白的是為何自己會忍受不了從他嘴里聽到那個理由。 「那么你就不應該生氣?!?/br> 她自嘲地笑道:「我哪有權利生氣?」 他英俊的臉上浮現奇怪的表情。 她接著說:「我來是為了我父親的檔案,你拿到了?」 他猶豫著,夏娜的冷漠、溫柔、傷心和熱情他都見識過,但眼前這個夏娜卻像個陌生人。 「是的,但是,我希望你再回答我一次,即使知道真相會讓你難過,你還是想知道嗎?」 她昂起頭?!肝蚁胫??!?/br> 他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摺疊好的信封。 「這是你要的東西。不過,我不確定這是真相,但我信任你的判斷力?!?/br> 她放下手中的袋子,接過信封,深吸口氣后將里面的紙張抽出來。隨著閱讀的目光移動,她的臉色越發蒼白。他忍不住后悔這個決定,或許沉雷遠是對的。 「這不是真的?!棺詈?,她輕顫著說出這句話。 他嘆口氣,一手按著她的肩膀?!改敲?,我建議你忘記它,相信你原本就相信的?!?/br> 她看起來一副即將暈倒的模樣?!肝也蝗菰S他們這樣污辱我父親?!?/br> 他輕柔地扶她在沙發上坐下。 「夏娜,這件案子太久了,軍事的檔案又很復雜,不是你能碰的?!?/br> 她搖頭拒絕聆聽。 再度嘆氣,他思索著該怎么讓她放棄。 「沉副局長那邊或許有線索,」他實事求是道:「假如他有確定的證據,知道真相,我不認為他會隱瞞你這么久。連他都查不出來,你又能怎么辦呢?」接著,他壓低聲音?!讣偃缒愀赣H不是自殺,那么,就是他殺,在軍中發生這樣的事情,背后一定有很大的黑幕,他那時或許是意識到生命遭受威脅,所以才要求沉副局長將你送走,你有沒有考慮過,追查這件事情會對你帶來多大的危險?連你父親都保不住自己性命,那么你又怎么保護自己?」這也是他推敲出來,最讓他擔心的結論。 她仍舊固執的搖頭?!肝也辉诤?,我只要真相?!?/br> 「真相是什么?」他的語氣轉為嚴厲?!钢纼词??知道他為什么被殺?」他停頓一下,給她點時間思考?!高@類事情兇手往往不是單純一個人,而是一個他不應該涉入的事件。就算你有能力在事隔這么多年查清楚事件的來龍去脈,你又能怎么辦?報復?憑你一個人的力氣,要報復牽扯在里面的每個人?」 托起她蒼白冰冷的臉?!赶哪?,你聽我說,你一個人是無法對抗腐敗的?!?/br> 「但是我不能讓他們這樣污辱我父親!」夏娜一向平和的臉露出憎恨的表情。 「你希望更改檔案嗎?到警察局註冊,更改調查局資料?那又有什么意義?」 聽著讓她無可反駁的分析,她彷彿失去全身力氣,依附著他手掌的力量。淚水緩緩流出。她是這么無力,沒用。當年只能匆匆逃走,選擇遺忘,現在有了線索,難道她只能再一次放棄嗎?有生以來第一次,她心里涌起苦澀和憤怒交雜的風暴,威脅要把自己給吞沒。 她閉上眼睛,父親的臉突然無比清晰的浮現在她眼前,彷彿聽見他的呼喚: 她感覺到溫柔的手指劃過她臉龐,為她拭去淚水。 睜開眼睛,看進安東溫柔似平靜湖水的藍眸。 「夏娜,」他的聲音里充滿關切?!嘎犖艺f?!故种赶裣募镜奈L般來回撫摸著她被淚水浸濕的臉頰,他說:「我還有一點權力,你父親當年經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查出來,但是我要你跟我保證,一旦知道真相,你會放手,忘記這件事情?!?/br> 她迷失在他聲音里頭的力量,突然間好想把一切都放下,就像這樣依附著他的力量。 「你為什么不相信這個檔案里的東西?」 他深深地看著她?!敢驗槲倚湃文??!瓜肓艘幌?,他接著說:「人的有些特質是與生俱來的,你是個誠實坦白的人,你的父親必然也是?!?/br> 本來止住的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全世界的人,那些愛護她的人,沉叔叔、群翰、姑姑,都希望她忘記這件事,只有這個人,這個意志比鋼鐵還堅硬,同時有著銳利、威脅和溫柔眼神的男人,了解她生命里最深層的需要,她活下來的理由,并且愿意幫助她去追求。 他最后再嘆口氣,終止內心的抗拒,將她擁入懷中。 大廳的另一端。 有雙手緊緊的握緊。 隱藏在暗處的那張臉上,帶著狂怒。 *** 林建國是個不起眼的瘦小男人,臉上的厚眼鏡掩蓋了他眼里的聰明和戒備。 身為國家軍隊武器研發室的主任,他所接觸的層級和知道的秘密,讓他學會了守口如瓶和低調行事,才是在軍中立身之道。 然而這天早上,他實在壓抑不住興奮,手上拿著最新的反偵測雷達設計圖,即使知道造價不斐,上層也抱持著外來和尚會念經的迷思,但這個國內科學家的設計,物理或電子通訊方面的計算縝密無誤,只要是行家,都會像他一樣驚嘆于這個曠世之作。 他必須拿到建造的經費,只要成品出來,向外界展示證明試用結果,這個最新的高科技絕對會揚名國際。 國防部軍備局局長的辦公室外空蕩無人,他皺眉,秘書到哪去了?平常那些讓人覺得恐怖的守衛又到哪去了? 在門外隱約可以聽見辦公室里語調高昂的對談。 「你要求的太多了?!顾牭杰妭渚志珠L,顧將軍,的憤怒聲音。 另一個語調奇異的聲音,沉沉的聽不清內容。 「我根本不記得夏威這個人,你不要忘了我們當初的協定,是給你調查局檔案的全面調閱權,你也答應要將銀行的資料銷毀,從此不過問這件事?!?/br> 低沉的回答。 沉默。 「好吧,時間過那么久,也沒有什影響了,你應該理解,追查這個案子只是在浪費時間。我能給你一個線索,夏威是當時軍購處的專案主管。死前負責的最后一個案子是對美國的巡弋飛彈採購案,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你對他有興趣,要不要追查下去,那是你個人的事情,我不會給你多馀的幫助?!?/br> 辦公室里的對話進行一會,最后林建國看到門上把手轉動。 他躲到秘書的辦公桌下。 顧將軍辦公室里走出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冰冷的臉龐上有著堅決。 看不出哪個國籍的外國人。 辦公室的門敞開著。他清楚地聽到顧將軍講電話的聲音。 「是我,樂華來過。不,他問的是另一件不相關的事情。我不相信他查出什么東西。那個案子是研發者主導的,只有他才有完整名單,韓氏那條線他追不出多馀的東西?!?/br> 「您放心,研發者夠隱密,我也派了人進行保護。我不懂的是,您為何要保護他?明明知道他會對我們造成威脅?!?/br> 「好,我明白了,我會照您說的話做?!?/br> 林建國納悶的皺起眉頭。 一個外國人? 他為什么會對夏威的案子感興趣?協定?銷毀銀行資料?顧將軍提到韓氏,難道是委派製造反偵測雷達的那間新加坡公司?電話里的人是誰?居然能讓顧將軍言聽計從? 那間公司是他推薦的,他在美國時認識韓氏派出的工程師,肯定他們的製造品質,新加坡是個中立地,除了可以避免各國勢力衝突,韓氏在新加坡官方的關係,也容易隱藏線索。而這也是顧將軍期望的,臺灣在國際間地位微妙,在某種程度上仰賴各股不同的國際勢力,他不希望國家介入買賣,影響平衡的關係。 這是唯一在國內研發的科技,全世界都得仰賴這項發明,研發室大筆的經費秘密的轉往那個偏僻隱密的實驗室,研發者用發明品回饋,由他個人主導的交易,也有固定的成數,合法和非法的,匯進政府高層的秘密戶頭,顧將軍因此而收入豐富。 林建國早就知道,但為了明哲保身而長久以來隱瞞所知道的事實。在顧將軍眼里,他只是負責和研發者聯絡的管道。 他必須通知研發者這個外國人的事情。 *** 夏娜抬頭看見安東走進辦公室。 她回想起沉雷遠提過自己是最后一個見過夏威的人,他當時是軍調處主任,或許當時調查的案件中有和她父親相關的資料。安東離開調查局辦公室前,調出夏威過世那年所有沉雷遠經手的調查案件,讓夏娜一一檢查是否有可疑的線索。 她已經埋首在資料中超過七個小時了。 「累嗎?」他問。 她搖頭。 早上在飯店的會面,他對她的信任,和那個擁抱,改變了他們的關係。 在群翰身邊,她感到安心,他的保護讓她遠離所有的危險和傷害,過著平靜和平和的生活。但在安東身邊,雖然情緒跟著起起伏伏,遭遇也詭侷多變,但奇異的是,她感覺到力量,一股和這個世界最強大勢力作戰的力量。他給她宣戰的勇氣,和一定會戰勝的信心。雖然她并不知道要對抗的是誰。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br> 他脫下西裝外套,拉松領帶,坐在她身邊,翻閱桌上的資料。 「你以為我會讓你再度超時工作,有理由向我要求加薪?」 他抬頭看她,眼底有絲淘氣。 「而且,你上次加班的酬勞,我都還沒付清呢?!?/br> 當時的畫面回到腦中,她漲紅臉。 「你很容易臉紅呀?」 她別開臉,冷冷的說:「有伊納絲小姐在,你不需要在我身上練習調情技巧?!顾闷嫠趺磼蔚脤⒛敲疵利惖呐褋G在飯店,花時間在她父親的案子上。 「伊納絲?」他彷彿不認識般的唸著這個名字。 想起早上在咖啡廳她見過伊納絲,恍然大悟道:「她是我在巴黎事務所的助理,特別飛過來幫我處理事情,我可沒有和同事調情的習慣?!孤曇衾飵еσ?。 伸出手將她額前的發絲撥開。 他眼里的藍色變得更深?!附葸\的案子已經蒐證結束,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你父親的事情也很快會水落石出?!?/br> 她以為他接下來會說他們的關係結束了,卻聽到他說:「在新加坡時,我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讓你曝光,那個行程牽扯到另一個相較下危險許多的案子,你可以選擇繼續幫我,也可以選擇退出,但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全力保護你的安全。我在法國?lederé島有間房子,你愿意的話,可以去那里渡個假,遠離這些事情?!?/br> 他在建議她繼續幫他嗎?他需要她幫忙?一時間不知如何去思考,她抓住他的最后一句話,輕快地說:「?lederé島上的房子,聽起來好夢幻呀,不過那里的人全是貴族富豪,我去渡假,怕會降低樂華律師的層次吧?」 那是個全法國人都認識的超高級渡假勝地,在法國西部的大西洋海上,島上充滿隱密而豪華的別墅。 他上下打量她,捉狹地說:「說的也是,所以我們得好好改造你一番?!?/br> 「是不是你對所有的助理都如此大方呀?」 「你不再是我的助理?!顾俣葒烂C的說:「即使你選擇留下來幫我,那我們也應該是,」他停頓后說:「搭檔?!拐f話的同時他翻閱資料的手沒停,最后一個字剛在空氣中落下,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從檔案中抽出一份報告。 推到夏娜眼前。 「可以翻譯一下嗎?」 夏娜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從他深藍色的注視里回過神。 那是一份對美國的巡弋飛彈軍購案的洩密者調查。 沉雷遠龍飛鳳舞的字跡寫著:「因嫌疑人自殺身亡,全案無其他共犯,資料全數歸回,無流露外界跡象,調查終結?!沟右扇诵彰麉s沒有提到。 她簡單口譯完后,安東深思的皺著眉頭。 「怎么了?這份資料有什么特別的嗎?」 「這個軍購案是你父親在軍購處的最后負責的案件,也是沉副局長和你父親唯一有交及的案子?!?/br> 她臉色刷白?!改闶钦f,這里提到的嫌疑人是我父親?」 她甚至沒問他為何知道這件事情,心里再度涌上剛發現父親檔案時所感受到的被判感佔據。沉雷遠自稱是父親的朋友,卻將他當成嫌疑犯,在他被控通敵、洩密時,不僅沒挺身而出,甚至做成報告以定他的罪。 「你父親的死,一定和這個案子有關?!挂慌缘陌矕|做出結論。 「還有辦法查出更多嗎?」 他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钢灰行?,沒有查不出來的事情?!?/br> 「安東,」她認真的看著他?!钢灰懿槌鑫腋赣H的死因,我愿意幫你繼續在新加坡的調查。只是,不知道我能幫上什么忙,我什么都不知道?!?/br> 他看著她,聲音低沉?!讣热荒阆肓粝聛?,我得另外想辦法保護你的安全囉?!?/br> 「真的那么危險呀?是那個韓先生嗎?他看起來就不像好人?!?/br> 「和我的目標比起來,韓先生善良的像個天使?!?/br> 他語氣里的冰冷讓她背脊流過一陣寒意。 「是私人的理由吧?」 他的神情看起來很遙遠?!甘堑??!?/br> 她上次看到他出現同樣表情,是在他們的第一次晚餐,她提起當年的往事時。 他后來跟她道歉,因為她的敘述讓他想起母親自殺的往事。 杜彭太太說他自童年起就得擔心、防備自己的母親輕生,后來他被送到住宿學校,他母親終于成功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直覺安東在追查的東西,和他的過去有關係,和那個讓她母親失去活下去的理由的人有關。 她突然間感受到兩人的相似處:面對親人的喪生,而必須孤單的在這個世上活下去,然而他比她堅強,誓言要讓導致他母親自殺的人付出代價,堅定而強悍地朝著那個目標前進,反觀自己,卻屈于現實和身邊的人所提供的保護和溫情,而懦弱地選擇遺忘。 她深吸口氣,既然黑暗的祕密已經露出一線曙光,她再也無法回到過去,安于遺忘,她必須知道,為了她父親,也為了她自己。 「讓我幫你?!顾煤V定的聲音說道。 「即使會有危險?」他問。 她點頭?!肝蚁嘈拍??!?/br> 他伸出手觸摸她的臉頰,冰冷的觸感,卻深深震動兩個人的內在,來自兩人過去的共鳴,在寂靜的室內回盪著。 「夏娜,」他聲音沙啞?!改銘撝牢乙??!?/br> 她的心臟顫動,體內涌出感動和喜悅。在他充滿慾望的注視下,她忘了認識他之前的生活、忘了曾經在他懷里的另一個女人、忘了她對群翰的承諾。 他的吻、他的擁抱、他手指刮過她臉龐的觸感、他撩起她發絲時的氣息。 「我知道,我也要你?!棺詈竽撬膫€字是用中文說的,意識到自己用他不懂得的語言說出來的欲望,是這么赤裸裸,彷彿她這一生從沒有這么誠實的說出心底最深處的需求。 習慣隱藏自己讓關心的人安心,夏娜第一次感到輕松,彷彿體重去掉了一半。 這才是真正的她。自主、積極、有勇氣去面對和對抗命運。也有勇氣面對最私密的欲望的。 她臉頰上的手指力道加重。 她露出一個笑容,新的領悟為她帶來自信,她大膽地說:「小心點律師先生,你忘了我對『調情』是沒有抵抗力的嗎?」 他的藍眸閃過一道光芒,他看穿了她的把戲?!肝液芎闷婧蠊绾??」 她昂起頭,用眼角看著他?!缚磥砟愕牡挚沽σ膊辉趺礃勇?!」 他朗聲笑了?!笡]想到你學的挺快的?!?/br> 「彼此彼此,律師先生?!?/br> ------- 喬一樵:?lederé是法國的夢幻渡假地點,在小說里寫寫以滿足我的虛榮心,其實根本沒去過,大家就讓我做做夢吧!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這個英文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