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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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直在我的耳邊低語呢喃,那絮絮叨叨的聲音忽遠忽近、時急時緩,我在漆黑的深淵中緊緊跟著它,直到意識慢慢地恢復清明。我睜開雙眼,待蒙在眼前的水霧慢慢褪去才看清那是曹差撥的臉。他的嘴唇上下開合,像是在急切地說著什么,表情過分激動,可剛才那低沉溫柔的聲音像是冰封的淄河下緩緩流淌過的水流,與他那嗓音相去甚遠。 我記得,這就是阿縝的聲音。 又閉上眼,想要將眼前所見徹底遺忘乾凈,任由那深沉的聲音包裹充盈我的心??墒撬⒉荒芫徑馍眢w上隨之蘇醒的疼痛,也不能讓我忘記自己剛剛失去雙親的痛苦,在我醒來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改變,現實依舊那樣殘酷,只有那聲音是我此刻唯一的眷戀。 “cao,你這混帳終于醒了,閻王怎么也沒收你?!”我的脖子忽然被人狠狠掐住,頓時喘不過氣來,那些恍惚繾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被迫睜開眼睛,只見鼻青眼腫的曹差撥正兇神惡煞地瞪著我,“老子他媽差點被你這畜生給勒死了!沒死在戰場上倒差點毀在你的手里,想必是我平日里是待你太客氣了,教你以為老子是個好欺負的!” 我本能地反抗,想要去撥開扼住我咽喉的手,掙扎的過程中蹭到了身上的傷,幾乎又快痛得昏過去。 “這會兒倒知道要求饒了?!呵,你那么能耐能以一敵十啊,我可真沒瞧出來,你這只兔子咬起人來還真他媽的疼!瞧瞧你曹爺爺我這脖子!你睜開眼瞧瞧!” “放……放開……”我的聲音卡在嗓子眼里完全出不來,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 他大概是氣急了,幾乎是在朝我怒吼,“這會兒由不得你了,老子就是要你的命!從來都只有旁人巴結我的份兒,今兒卻叫個犯人爬到我的頭上來拉屎撒尿了!他還當自己是矜貴的少爺?我呸!我告訴你,鹿鳴,你今日若是死在這兒,也不過是拿張爛草席裹一裹扔進山里,沒人替你收尸,更沒人記得少了你這么個人!不對!你這混帳不能算人!狗都比你有良心!” 儘管他嘴中還不停地罵罵咧咧,可掐著我脖子的手卻是慢慢松開了。我好不容易緩上了一口氣,按著發悶的胸口大口肆意地掠奪昆稷山冰冷的空氣害怕下一刻又被他掐住了脖子,同時,眼淚也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也不知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卷土而來的悲傷。 “阿暉?!遍T口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內里著一件同曹差撥一樣的皂衣,只是多披了一件青氈衣,上面沾了幾粒細雪。那人放下扛著的那半籮筐炭,揉了揉肩膀,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剛才曹差撥激烈的舉動,平靜地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外面的暖爐我已經加過炭了,這些你們留著?!?/br> 曹差撥徹底松開了手,也沒有再接著謾駡下去,可我已無暇去探究他停下的原因,身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掙扎再次迸裂,疼得我時而清醒時而恍惚,額上冷汗直冒。 身邊有窸窸窣窣拖動銅爐的輕微聲響,我扭過頭,微瞇著眼,看清了來人——送我上昆稷山又給了銀子賄賂管營大人以避殺威棒的那個老差撥。他其實看起來并不算老,大概是他所呈現出的暮氣沉沉的狀態令我每次見他都會混淆他的年紀。 “看來我是白白浪費了十兩銀子?!彼麌@了口氣,像是在可憐我,又像是早就預料到了我的今天從而沒有半分意外的從容。 “我……” 我想說自己并非尋死,卻也無法解釋自己那刻癲狂的行徑。我清楚明白地知道那樣做的下場,卻仍然沒有克制和收斂。 除了同我說了那句話之外,直到離開,他都沒有再開過口。曹差撥不知何故在屋子里踱了幾步就匆匆追了出去,全然把我給忘了,我倒不是真的害怕他要報復掐死我,只是現在冷靜下來對他心有愧疚。 “鹿鳴!”窗外有人小聲的叫我,我望過去看見了林愈的半張臉。他鬼鬼祟祟地往遠處張望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摸了進來,見了我,顯得異常欣喜,“唉,你可終于醒了,真是嚇死我了?!?/br> 看著少年被山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我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來了?” “我放心不下你啊,所以這些天一直偷偷來看看你?!彼自谖姨傻哪菈K木板邊,攤開手靠近銅爐取暖,“云城來的大夫說若你七天之內不醒,恐怕就醒不來了?!?/br> “云城?” 林愈點了點頭,“咱們這兒一向沒大夫,誰要是生了病挨不過死了那都是自己命不好,說起來還多虧了曹差撥,找來了云城的大夫上山來看病,順便就把你給一起治了?!?/br> 他說的讓我心頭一熱,有些恍惚,還沒細想又聽那活潑的少年嘮叨上了,“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瞧見曹差撥好像同那個送炭的吵了起來?!?/br> “送炭的?” 林愈指了指堆在一旁那半籮筐的炭,“那個不是他送來的嗎?我瞧見他挑上山來的,怕被他發現,我沒敢靠近,直到他和曹差撥都走了才敢過來的。這差事可不好做,山下那個麻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br> 他的話令我云里霧里,他見狀嘆氣道,“你可真是個眼里沒人的人。就你剛來的時候,帶你上山的那個。不管是誰,上來可都被他扒層皮,他要是心情好,留點銀子給你逃過那殺威棒,要是他心情不好,一個銅板都要摸去。聽說我們這兒的差撥都很氣他,銀子都到了他的兜里去了,可也沒辦法,誰讓那麻子是管營大人的大舅子呢?!?/br> “麻子……管營大人的大舅子……”聽了他的解釋,我更是困惑不已,一時千頭萬緒又無法抓住關鍵,可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在這座平靜高山的掩護下,有些事正在悄然發生,對我而言,這也許并不完全是壞事,一個大膽又冒險的計畫慢慢在我的腦海里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