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尷尬滿點的出游與問題解決的幸福
我的想法是不能傷害阮冬月。 當晚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回傳了一封簡訊:「不錯:d」 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想著是不是傳得太少了、會不會讓她胡思亂想,覺得我討厭她,就像今早在垃圾場發生的那件事一樣。 沒過幾秒又一封簡訊過來。 「我等你的簡訊好久!你現在在做什么???」 哈!好球!我舔著嘴唇,自認為這話題畫上完美的休止符: 「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吧?!?/br> 我還沒來得及佩服自己的機智,簡訊馬上又來:「好吧,明天見哦,晚安:d」 那種感覺跟跑了百米賽跑完之后一樣,我滿頭大汗的將手機往床邊一扔,心臟怦怦的跳著。對啊,明天還要面對她,我到底該怎么跟她相處? 當晚我一直做夢,一下夢見兇巴巴瞪我的張芷軒,一下夢見阮冬月光溜溜的朝我走過來,用那白皙豐滿的大腿夾住了我的腰,而我不由自主的回抱著她,根本沒讓反悔的。 清晨我就滿頭大汗的醒了過來,才發現枕頭上黏了一層汗水,我的衣服也濕濕的。 「青春期啊……」我喘息完之后不由苦笑,窗外還濛濛亮而已,太陽在云層之后還沒升起,一天又要開始了,我卻在照鏡子時發現自己兩眼的黑眼圈,黑得像是左右兩眼都被張芷軒各打了一拳。 「啊,這樣去學??隙ū恍λ览?!」 我這么發牢sao,實際上在去學校的途中就被笑了,張凱軒從旁邊推了推搖晃不定我,笑道:「昨晚太累哦,兄弟?」張凱軒不是什么高富帥,事實上他長得特別矮,在一百七十六公分的我身邊,還只長到我的鼻尖高度而已。 但他特別受女孩子歡迎,我跟楊東浩都不知這問題的解答是什么。 「凱軒,我現在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儘管問?」 「如果有一個女孩子,好像對你有意思,但你對她的感情不是那一方面的喜歡,你要怎么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拒絕她,或者不逾矩的好好相處?」 張凱軒賊笑了一下,道:「原來是這樣,咱處男的春天也來了?」 我推了他一下。 他正色道:「沒有不傷害這回事,只要對方在抱持著希望向你追求的時候,被你以任何形式拒絕,那都是一種傷害;你毫不表態,也只是把痛苦的煎熬拉長,到時候要拒絕,人家還覺得你拖拖拉拉,故意傷害?!?/br> 「就……沒有任何辦法嗎?」 「要說有也不能說錯?!?/br> 「你快別賣關子!」 「那你得先告訴我,對方的人格特質???」 我想像著阮冬月的樣子,道:「她平時話不多,因為害怕被人家傷害的關係,總是不敢跟人家交朋友。而我因為某些原因和她成了朋友,最近她頻頻對我發簡訊,好像有些追求的味道……」 「啊,你說的是阮冬月?!?/br> 我啞然,他笑嘻嘻的道:「最近她突然變得特別漂亮,原來是這個原因,人家說女為悅己者容嘛!」 「你有什么辦法?」 他嘆了口氣,后腦杓枕在雙臂上,緩緩道:「照你這樣說,她應該是屬于比較脆弱的類型,還有昨天你、周亭和阮冬月三人回來的時候,她紅通通的眼睛怎看也是哭過,我猜得不錯的話,她除了脆弱之外應該還有些過激的反應哦?」 我沒說話。 「這樣的話確實很難辦,我能給你的勸告嘛,那就是快刀斬亂麻吧?!?/br> 「你不是說有什么好辦法?」 「這不就已經給你了?」 我抓著頭皮道:「這還是會傷害到對方啊?!?/br> 「兄弟,話題又回到最開始的假設:你想拒絕對方,又不想傷害對方,這本來就是矛盾的問題?!?/br> 「那你還問那么多?」 「我只是想聽些八卦而已!」他俏皮的吐了吐舌,我真想當他的頭賞一記,但想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不由有些灰心。 在快來到學校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阮冬月。她又恢復了前天的那份陽光與清新,不知是否錯覺,她的笑容更靚麗了。 「早啊,湘雨!」 我帶著復雜的笑容跟她揮手,張凱軒那傢伙也不幫忙,就在旁邊曖昧不明的偷笑。 「跟你說啊,mama說週末的時候,我可以和朋友出玩呢!」她興高采烈的抓著我的手臂道:「這都是多虧了你,因為你的關係,我終于有勇氣跟mama要求了!」我聽著心中愈來愈是沉重,但另一方面,也確實為她感到開心。 「那很好,恭喜哦?!?/br> 「所以啊,那個,星期日的中午……能不能和我們一起去市區逛逛街?」 啊,來了。 我吸了口氣,但又無力的吐了出來。 「『我們』是指?」 「周亭啊,她也是我的好朋友?!?/br> 我額上大概已經垂下三條線,「那樣啊,很好啊……有周亭在的話,大概會很好玩吧?」我說的全是反話,但她老大姊一點都聽不出來,還直愣愣的點著頭,道:「對啊對??!所以你可以一起來嗎?」 她用一種吉祥物似的燦爛目光望著我,我真的被那攻勢壓到難以反擊,連忙轉移話題道:「下禮拜就要段考了,你的母親怎么這么放心讓你出來玩?」 說到這個,她扭扭捏捏似的抓著裙擺,紅著臉道:「我答應mama,只要讓我跟朋友出去玩,這次段考我一定會拿第一名。所以啊,你能一起來嗎,湘雨?」 我在心中對著自己賞了一千次巴掌,我到底立了什么flag啦! 「嗯……可能有點──」 「好啊,我們一起去吧!」 張芷軒從后面攬住了我的脖子,我們所有人全都嚇了一跳?!笍?、張同學……?」阮冬月驚慌了一陣之后,愣愣地看著勾著我的脖子的張芷軒,張芷軒笑吟吟的,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和湘雨本來要一起讀書的,畢竟都要段考了,但如果你們要出去玩,就出去玩吧,但是我也想去哦!多人比較熱鬧嘛!」 一旁的張凱軒那種曖昧的笑容比之前還要明顯了。 阮冬月看起來好像沒有很開心,但還是配合著笑著,我不知道能說什么,只好也陪笑,笑是笑著,卻充滿尷尬。 我們看似很熱絡的訂在星期日的中午十二點到市區的百貨公司逛街,還煞有介事的互相交換了手機號碼,但那種尷尬的氣氛怎樣也消散不掉,我知道張芷軒是故意的,但真的在那種氛圍當中,誰也說不出輕松兩個字。 星期日很快到了。 那一早我睡得特別晚,因為昨晚緊張到半夜三更還闔不上眼,早上還是被媽踹門吵醒的。 「林湘雨!你怎么還在睡覺!」 「干嘛啦今天放假啦!」 「放你個頭假!人家芷軒說跟你有約,啊你是把約定當放屁是不是?」 我猛然翻起身來,披頭散發的。 好像有這回事。 一種不妙的感覺涌上身心,我瞄向桌上的貓頭鷹鬧鐘,上面指著十一點半。我探頭向窗外看出去,張芷軒站在圍墻外,那雙兇狠的目光幾乎要把我吞了一樣。 糟糕糟糕! 我十萬火急的跳下床,抓起一件印了猴子圖樣的白運動衫,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媽在途中還尻了我的頭一記,罵道:「讓你總是遲到!」 「真的是睡過頭啦!」 我著急的打開家門,匆匆的和張芷軒會合了,她的表情可完全和愉快沾不上邊。 「還真早哦?」 「抱歉抱歉,這真的是我的錯!昨晚太興奮睡不著!」 「能跟阮冬月一起逛街很興奮哦?」 「不是不是,當然是跟我們的女王芷軒大人一起逛最幸福了!」 「油嘴滑舌!」她抱著胸,臉上的怒氣倒是消散了些,「好了,你說說今天我們是要做什么的?」 「交朋友?!?/br> 「只答對一半,再給你一個機會?!?/br> 「玩耍?!?/br> 「你倒是不傻,沒錯,我們今天就是出來玩耍的,也是出來交朋友的。你也別老是裝出那副好像便祕三天的臉,那樣的話可沒辦法跟冬月好好交朋友哦?!?/br> 我呆了一下,「我以為你會反對──」 「我又不是什么專制的恐怖情人,不如說,你也很難做人吧,在這種情況?!?/br> 她愈走愈快,轉眼走到前面,啊,我覺得自己愈來愈喜歡她了。 我們約在市區的火車站前集合,我和張芷軒二人都帶著愉快的笑容同阮冬月、周亭會面了。 「行程都訂好了吧?」 「好、好了……」 那一天阮冬月打扮得實在非常美麗,她穿著一件牛仔熱褲,身上套著白色的可愛小背心,襯得她本來就白皙的肌膚更加柔嫩,如同布丁一樣吹彈可破。她額上別了一支藍色的蝴蝶發飾,看起來非常適合她,太美了。要不是張芷軒在我腰際狠狠捏了一把,我可能還要呆看上許久。 許是被我看得不自在了,阮冬月滿臉通紅的理著頭發,慌張的道:「那我們先去吃飯吧!」 「就是!」我附和著,想要掃除剛才的尷尬。行程是阮冬月安排的,第一站是一間平價的義式餐館,反正就是賣些焗烤、提拉米蘇之類的餐廳,重點是大片的窗子外看到的就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外面陽光特別明媚。 「大家想點什么,自己點!」 「我要覆盆莓牛奶慕斯蛋糕?!怪芡ぐ贌o聊賴的撐著下巴,在菜單上畫了一筆,然后遞給了從開頭到現在都非常緊張的阮冬月。 她前前后后不斷掃視著菜單,兩手緊緊抓著那支藍筆,看起來像要把筆桿折斷了一樣。我們其他三人都彼此看著,頓時心領神會。 「聽說這邊的乳酪蛋糕不錯?!怪芡ぬ嵝训?。 「那、那就乳酪蛋糕吧!」她匆匆忙忙在菜單上畫了一下,但當我拿過來看時,她畫在焗烤義大利麵那一格,前后差了幾十道菜有馀。我有些好笑,反正才剛睡醒,焗烤就給我吧,我在乳酪蛋糕那一格畫了一劃。 我們都點完菜后就是乾坐,乾坐、大眼瞪小眼,早些時候張芷軒說過要來交朋友,但實際到場她的話卻是最少的,只一個人托腮看著窗外,好像窗外的風景比起里邊的尷尬還要重要似的。 「那個啊……」 「那個──」 我和張芷軒同時開口,她臉紅的道:「你先說吧?!?/br> 「等會要去哪兒嗎?」 「去百貨公司,十樓有游樂場,應該可以玩得很開心吧?!?/br> 我點點頭,「你要說什么?」 她低頭看著大腿,很久很久,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氣,道:「你和張同學是什么關係,湘雨?」這話一出,壓在我和張芷軒心中的心事通通被撩了出來。張芷軒回過頭,正色望著阮冬月,隨即把目光投向我。 這是要我自己扛??! 我老實道:「我們是情侶關係,雖然是幾天前才開始交往的?!?/br> 「果然是、是這樣嗎……」 她抿著唇,不斷重復著這句話,最后抬起了頭,笑容跟外面的陽光一樣燦爛。 「恭喜你們哦,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一旁的周亭嘆了口氣。 我誠摯地道謝,張芷軒也從臭臉模式轉過來,謝謝她的祝福。 尷尬解除了,阮冬月吃那乳酪蛋糕也吃得特別美味的樣子,滿臉陶醉的幸福樣。我們笑得像是最好的朋友,之后去游樂場也玩得很開心,大家都笑得一片和樂,也許除了周亭之外。 我們揮揮手道別,笑著說下次一定再約出來玩。 我們各自回家了。 那一天回家的時候,張芷軒吻了我。 那時黃昏,空氣里飄著初秋的涼爽,她的吻則很溫熱,接吻的那一瞬間好像延續了一個世紀,又像是短暫得只有一剎那。當她的嘴唇離開我的嘴唇時,我們彼此都沒說話,也沒看對方,只是各自低下頭,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心頭則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你會一直喜歡我吧,湘雨?!?/br> 「會,會的,說謊的要吃大便?!?/br> 她笑著踹了我一腳,「不準你再油腔滑調?!?/br> 「我會一直喜歡你?!?/br> 「真的?約定好了?!?/br> 「嗯?!?/br> 我在她家前面跟她揮了揮手,她家的客廳還是暗的,從很早之前她的爸媽就是在外努力工作的那類型,回家只是一個禮拜幾次,或許過夜或許不過夜,這樣來匆匆去匆匆。也大概是因為這樣,我跟張芷軒才有那么多話好聊,好像話題永遠不會結束。 我希望話題能永遠延續。 之后,就是段考周的故事了,但我沒想到考完之后,阮冬月的成績會差成這樣,以及因為這件事,所導致的那些悲劇。 我的成績還算靠前,即便我相當努力的讀書,又有「先天印象」的優勢,還是只能得個第五名的位置。第一名是張芷軒、二名是周亭、三名是鄭白白……公布成績的那天,鄧老師一一公布了前十名的學生,我細心凝聽著,大部分被念到的人臉上都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只有阮冬月沒有,她的名字沒出現。 這幾天她雖然沒有戴回那粗厚的黑框眼鏡,頭發也沒有綁回辮子,但路上遇到她的時候,從來都是低著頭,連眼神都沒有對上一刻。我對她很擔心,但又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角色跟她說話,開導了怕刺激她、聊天了怕刺激她,不論怎樣做似乎都不對。 「好了,以上就是前十名的學生,至于阮冬月,下課后到我的辦公室一趟?!?/br> 前十名的學生似乎被這句話一瞬間沖淡了喜悅,這幾天阮冬月的起起伏伏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但除了身為當事者的幾人之外,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的心情很低落。 下課的時候,阮冬月低垂著頭,慢慢的走了出去。 班上一片靜寂。 周亭突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一臉憤怒的走到我面前,罵道:「有女朋友了就不要隨便對別人留情??!你這白癡!」我被罵得一臉發楞,無話可說,但坐在旁邊的張芷軒可沒有像我一樣保持沉默,冷冷的道:「你有時間說這個,怎么不做點實際的行動?」 「你要我現在能做什么???」 張芷軒看了看班上的人,開始點人頭:「楊東浩、張凱軒、林湘雨,還有你,周亭,現在陪我去辦公室了解事情,她需要的不是我們幾人在這邊吵架,而是朋友的支持?!?/br> 她被說得無話可說,我也覺得難辭其咎,于是五個人沉默的走向了導師的辦公室,還沒到辦公室,就聽到鄧老師(我們私底下叫她鄧魔頭)嚴厲的指責聲傳出來: 「你的成績怎么會掉成這樣?小姐,不是一、二十名,是直接掉到倒數第二名,你想跟最后一名的楊東浩比賽嗎?他這樣的傢伙出了社會,一沒技能、二沒學歷,只能勞勞碌碌的干粗活,你想像他一樣嗎?你有像他那猩猩一樣的體格嗎?」 我們幾人在辦公室外面就停住了腳,眾人都往楊東浩瞪了過去,他嘿嘿嘿的摸頭笑著。 「冬月,我是真心的想要拉你上來,之前你平??嫉某煽兌寄敲春?,最近成績會下降這么多,是因為什么關係?」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后,鄧魔頭緩緩道:「是戀愛嗎?」 沉默。 「你最近一直變化外型,老師就猜你大概是有喜歡的男同學,但我還是想要提醒你說,高中不適合談戀愛,要談等你上大學了、出社會了、想怎么談就怎么談?,F在你最應該關注的是大學學測──你以為還有三年嗎?不,只有兩年半,再過兩年半就要學測了,你覺得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揮霍、戀愛嗎?」 我們幾人站在外頭,背靠著墻,彼此不發一語。 「說真的,老師還更喜歡你以前戴著眼鏡的你那樣子,青年就該有青年的樣子,不是每天花枝招展、招蜂引蝶,更何況你們都還在讀書的衝刺時段,不該把時間花在這上面。當然,這也包含那些莫名其妙的邪惡興趣,一堆人把寶貴的時間拿去打電動,看小說,到底這些事情對你們的未來有什么幫助?要我說的話,應該把時間都拿來用功讀書,有些間暇的時間,就該出去運動,而不是窩在那邊天馬行空、浪費時間──」 「老師,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br> 就在我們眾人都凝神諦聽的時候,周亭站了出來。 她帶著正義凜然的氣度,道:「看小說才不是什么罪惡,戀愛當然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我喜歡看小說,我的成績也沒有因為這樣的關係受到拖累,不如說,不看小說的話,我的情緒出口在哪里?難道只能每天讀書,像部機器一樣嗎?」 「周同學,我現在在跟阮冬月談話,請你有點尊師重道的態度!」 「難道提出自己的意見就是不尊重老師嗎?難道讓你這樣羞辱學生就是培養下一代嗎!」周亭的手在空中一劃,大聲道:「荒謬!」 我們其他幾人都呆愣的看著她。 她望向阮冬月,道:「冬月,告訴她,告訴我們尊敬的鄧老師,你最喜歡小說了:你看到霸道總裁和柔弱男下屬的劇情就會臉紅心跳,看到大叔攻和天然受就會心里甜滋滋的,看到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就會心動不止、想東想西……告訴她,就算我們喜歡這樣的小說,我們還是像正常人一樣,會讀書、會戀愛、會心情不好、會做白日夢、會交上朋友、會跟人頂撞、會有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我們才不是受人指使的傀儡,不是只會讀書的笨蛋!」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仍然臉不紅氣不喘的,氣勢昂然、霸道非凡。 整個辦公室跟走廊外都靜寂一片,不少好奇的學生從窗戶探出頭來,看向走廊的這一邊嘻嘻笑著。 站在旁邊的我們則連腦子都轉不過來。 「周亭!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還有你說的都是什么東西,什么男人跟男人──」 周亭木然的道:「我說的就是你這快四十歲的老處女還窩在這里講些大道理,不出去談戀愛,過正常人的生活,難怪抬頭紋都跑出來了還嫁不出去!你要是有趣一點的話追求者肯定不會少吧,但是你沒有,你就只是古板板的,像個沒人要的!」 一本黑色的厚皮書從辦公室里嘩啦啦地被扔了出來,周亭閃了過去,那本書像長了翅膀一樣順勢飛過陽臺,掉到樓下發出篤實的「噗」的一聲。 「你!你們兩個,我不會放過你們兩個,記大過、通通記大過!」 周亭悍然無畏的看著她,眼見事情真的往愈來愈糟的方向發展,我忍不住跳出來道:「老師,冬月的成績之所以會掉下來,是因為我們在上個周末一起出去玩得太過火的關係,要是要懲罰,也懲罰我吧!」 「我也是?!箯堒栖幷玖顺鰜?,淡然道:「我和湘雨在交往,不符合你的高中不許戀愛的規則,那么,不如也懲罰我──」 「大過!」鄧魔頭氣得鼻孔大張,嘶吼道:「通通記大過!我會叫你們的家長到學校給我好好解釋!什么不三不四的東西,現在的學生真的──都給我滾!我不要看到你們在我面前出現!」 周亭走進辦公室,將呆若木雞的阮冬月帶了出來。 我們沒有回教室,六個人好像有默契似的遠離了教室,一起走到了涼亭。到了那邊,所有人都沒說話,大家只是各自坐下,把背靠在長長的石柱上。 「怎么辦,我們幾個好像也要被記過了……」楊東浩傻笑指著自己,旁邊的張凱軒拍了一下他的頭,道:「你擔心什么?都吊車尾了不差那一支大過啦?!?/br> 「對不起,都是我的關係,讓你們也要受累……」阮冬月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掉下。楊東浩看得似乎是心軟了,道:「被記過是滿痛的,但如果能因為一支大過就讓你開心起來,我個人是覺得很劃算啦!冬月啊冬月,你知道你笑的時候很漂亮嗎,來,像這樣!」楊東浩用指頭扯著自己的嘴角,扮作了滑稽的小丑,阮冬月一邊掉淚一邊笑了,但還是搖著頭道:「我還是很抱歉……」 「該道歉的是我啦,我才是衝動了?!?/br> 周亭抱著胸,看似淡然的說道。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靜下來,張凱軒笑著道:「我剛才好像聽到什么總裁什么男下屬的,沒想到大小姐喜歡這一味的小說嗎?」 「囉嗦!」周亭一個鐵拳揍在張凱軒的頭上,她長得跟我一樣高,做這動作一點困難都沒有。 「記過那部分的事情,我會跟家人商量的,這次鄧老師說得過火了,我才忍不住反唇相譏。要說的話,是我的衝動害大家要記過的,要怪怪我吧,別怪冬月?!?/br> 我吸了口氣,心中對這傢伙可謂大為改觀,不管是性格上還是喜好上。 張凱軒一臉賊笑的在旁邊道:「我們沒有怪你啊,我們比較想知道你喜歡的小說都是什么類型的,那叫什么的……bl?」 「你再說一句話小心我捶死你?!?/br> 「我不說一句,我說兩句話?!?/br> 周亭毫不客氣地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大力掐著他的臉頰,氣氛一下子快活了起來,我們都笑了起來,但是一直沒說話的張芷軒在這時候開口了。 「冬月,你喜歡湘雨,是嗎?」 氣氛凝結。 阮冬月緊緊抓著裙角,臉紅得像顆蘋果一樣,「喜、喜歡什么?」 「我說林湘雨,你喜歡這傢伙對吧?」 張芷軒揪著我的耳朵,一點也不管我痛不痛,小母夜叉! 「……我不知道?!?/br> 「這男人沒什么卵用,遇到問題先向對方求饒,約會老是遲到,老是在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看到地上的銅板就像個臭大叔一樣踩在腳下,左右看沒人注意才偷偷撿起來……你喜歡這樣的男人?」 「才不是!」阮冬月激動地抬起頭,隨即又羞赧地低下頭,輕聲道:「湘雨同學也是有帥氣的時候,比方說他很溫柔,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作為我的支柱,一點也不嫌棄我的懦弱。即便我很囉唆,也沒有拋棄我離去,總是在那邊、他總是會在那邊……」她已經說到面紅耳赤,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張芷軒道:「這就是喜歡吧?!?/br> 「我沒說──」 「喜歡沒什么不對吧?」 阮冬月抬起了頭,驚訝地望著她。 「我喜歡湘雨,你也喜歡湘雨,答案就這么簡單,沒必要躲躲藏藏的?!箯堒栖幤届o的道:「雖然看到你喜歡他我會吃醋,也會擔心這花心的臭男生是不是會被你拉著鼻子走了,但……喜歡的心情真的能說禁止就禁止嗎?換句話說,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去掩蓋自己真實的想法啊?!?/br> 阮冬月的眼角又開始變得濕潤,她開始啜泣,擦著眼角,鼻子紅通通的、臉頰也紅通通的,不斷不斷的抽咽著。 「額,我的意思不是要責怪你啦──」 「我知道……我知道的,芷軒同學,你真的好善良……」 「……普通而已啦?!?/br> 「我真的可以喜歡他嗎?這樣真的不是錯誤嗎?」 「我可先說,我一點也不樂見你熱烈追求這呆頭鵝,我的意思是,你有強烈的喜歡的心情,這件事不是錯誤。而如果你真的為了這份心情付諸行動,那我只好跟你一較高下了──反正贏的人一定是我,林湘雨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br> 張芷軒瞥著旁邊的草叢,用一種像是毫不在乎的口氣說著。 阮冬月忽然抱住她,哭得好大聲好大聲。 那之后,我們一起回到教室,表面上相安無事的結束了一天。 那一天我心里暖滋滋的,現在幾乎每一件事情都解決了,張芷軒是我的戀人,阮冬月也成為了好朋友,只要將記過的事情給給弄好,就一切大功告成了──我所嚮往的那個未來,也勢必能夠如愿到來吧! 我躺在床上,感覺眼皮慢慢沉重了,雖然國文還沒完全復習完,但……安心的感覺使我好想睡,除了安心之外,還有喜悅。 我的嘴角是上勾的,即便在睡夢中,也笑得如此甜美,像是做了一場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