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下來，拿過她手里的望遠鏡，自己也看了看。過了會兒，她放下，和紅葉對視一眼，確認了對方的猜測：妖修。

    雖然現代社會已經很少有妖修了，但古時候有，紅葉還在白家的書房里看到過相關的典籍，書上記載，只有修到大圓滿境界的妖修，才會是純粹的人身或是純粹的獸身，因此這些半人半獸的東西，多半是普通的妖修。

    紅葉思索著這渾水趟不趟，白薇則在想別的事，她在腦海里問系統：“喂，從銜蟬那里拿來的妖力，夠不夠我們偽裝自己？”

    系統吐槽道：“人都被你吸死了，別一口一個銜蟬的，你心里倒也好意思?！?/br>
    白薇：“回答?！?/br>
    系統評估了下：“夠了，不過你真要去？這里多半是個鬼城，那些人都還穿著古裝?！?/br>
    紅葉的手機震了震，她還沒意識到什么，掏出來才想起，這里根本沒信號，但屏幕上確實在沒有信號的情況下，跳出一條微信信息。

    孫贊：都到門口了，不進來？

    ……紅葉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她打消了走回頭路的想法，這個邪門的地方，估計不會放她們走。

    確定要進去之后，紅葉最初的打算是蹲在城門口，看看能不能敲暈一個，扒了他們的衣服，做一個簡單的偽裝。但白薇將她拉到一邊，指腹觸摸到她的額頭，紅葉放松身體，感覺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身體里游蕩，她收束了身體里的靈氣，以免兩股力量沖撞在一起。

    結束后，紅葉打開前置攝像頭看看自己，沒有變化，她納悶道：“我以為你會一下子給我變成老鼠頭?！?/br>
    白薇正在車里收拾背包，聞言有些詫異：“我在你心里這么厲害？”

    紅葉點點頭：“準確地說，是很邪門?！?/br>
    白薇把她的包精準地丟到她懷里：“少廢話，趕緊裝?！?/br>
    車只能留在這里了，她們收拾了一些必備物品，白薇拉著她，站在懸崖邊上，望著下方的城門，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墜落。

    輕巧地著陸在城門口三十米處，她們倆隱藏了一下自己，觀察著城門，大開著，兩邊沒有人看守，但能穿過城門看到城里熱鬧非常，燈籠沿著街邊點燃，暖色的燈光讓那些穿梭的獸臉獸身更加詭譎。

    城門頂上，兩個飄逸的血紅大字躍然其上：妖都。

    紅葉倒吸了一口涼氣：“嚯，名字起得這么直白?！?/br>
    白薇將她拉起來，一點一點接近城門，距離門口十米，無事，五米，無事，一米，無事。

    她們倆放心地穿過城門，卻見原本沸騰的集市瞬間安靜，所有獸人齊刷刷看向她們倆，眼神死寂。

    紅葉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轉身看去，果然，城門無聲無息地關上了。

    人群中有幾聲竊竊私語的交談：“這氣息……是那個人……對嗎？”

    紅葉的冷汗一下子唰得下來了，但已經進來了，又沒辦法出去，她只能硬著頭皮和白薇一點點往前走。這些妖人的目光緊跟著她們，她們所過之處，妖人們紛紛退避。

    紅葉這才看清，原來他們市集上所賣的東西，僅僅只是普通的生活用品，并不是她想象的人頭人腦人肚皮……

    白薇沒顧上看兩邊的東西，她徑直走進人群中，看向剛才說話的貓臉人：“你剛才說我們身上的氣息像誰，方便再說一次嗎？”

    貓臉人滿臉驚恐，仿佛她是來索命的惡魔，連連后退。

    紅葉拉了拉她：“好了，他們沒有攻擊的傾向，我們……”她話還沒說完，忽然一聲凄厲的貓叫，那貓妖炸著毛向她撲過來。

    不是，怎么好賴不分呢。紅葉憤憤地躲開，但隨著貓妖的攻擊，像是一聲哨響，周圍的妖人漸漸面露殺意，向她們圍攏過來，紅葉不想動手，她試圖平復大家的情緒：“各位，我們進來只是閑逛，并不想傷害大家?！?/br>
    可沒人聽她的話，紛紛討論道：“就是那個氣息，除了那個，還有另一個，該死，都該死?！?/br>
    “背叛者，死?！?/br>
    貓妖又向她們撲來，紅葉手里的冰凌凝結為刀，她只想格擋，卻削掉貓妖的爪子，鮮血灑了一地，有一些灑在紅葉臉上，她摸了摸，是涼的。

    白薇從背包里掏出一把槍，這些人能受傷，那就可以攻擊得到，她砰砰砰連打三槍，血花遍地，隨后拉著紅葉的胳膊：“跑！”

    人數太多，除非有炸彈，否則冷武器熱武器都不好使。

    她支起了范圍為一平米的域，三兩下躍上房頂，下面的妖修憤怒地隔空挪動著東西來砸她們，還有的也爬了上來，追在她們后面。這座從外面看并不大的城池，忽然變得連綿不絕，怎么跑都跑不到頭。后頭追擊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抓住了白薇的腳，紅葉手起刀落將那手砍斷，白薇開路，她處理小尾巴，配合得很好。

    可這座城太大了，居民卻都陰魂不散，無論她們跑到哪個角落，都會有人冒出來殺她們。紅葉手里的冰刀越來越利，也越來越薄，血凝結在上面，有些順著紅葉的手腕流到她的小臂。

    這些妖血，比她的刀還涼。

    白薇也沒好到哪里去，她的域需要一直消耗靈力，不知道逃了多久，久到她連奔跑都感到吃力。她們不是沒有試過從城墻上跳下去，可整個城都有一個無形的墻，穿不過去。

    紅葉下意識躲過了一支帶有妖氣的箭，尖銳的箭頭將她的胳膊擦出一厘米深的傷痕，她痛得嘶了一聲，動作變慢了一瞬。說到底，她們在現代社會待久了，反應力都遲鈍許多，比不上這些在當時潛心修煉的妖修。

    槍聲響起，白薇命中一只即將撲上來的半熊，她下定了決定，將域收了回去，以攻為守，瞬間凝成數根冰刺飛射出去，然后地面憑空轟然出現一道冰墻，幫她們阻攔住攻擊，但應該只能抵擋一會兒。

    哇哦，艾莎。紅葉痛得呲牙咧嘴了，還是不合時宜地在心里吐槽。

    白薇趁這會兒，拉著紅葉往另一個方向狂奔，紅葉在風聲里大聲問：“那里有什么？”

    白薇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發現越往這個方向，妖就越少?！?/br>
    紅葉也發現了，她們之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其實也有在觀察地勢，妖都并不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城池，但仍然遵循“越核心的地方，越保護在中間”的規則，中心，必然是最重要的地方，但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白薇的想法很簡單，反正也出不去，留在外圍也會被人圍死，不如直取敵將。

    眼看就要跑到那心臟處，忽然一聲公雞啼鳴，天亮了。

    周圍的一切都瞬間消散，像不穩定的投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地殘骸，無論是人的，還是建筑的。

    紅葉看了看時間：“四點了?！?/br>
    這個鬼城，天一亮就死掉，天一黑，就會活過來。

    白薇幾乎是馬上，帶著她撤退到妖都的幾里開外，誰說得清這里的規則，萬一又活起來呢？

    她還記得紅葉受傷的事情，讓她坐在石頭上，自己在背包里找，找到濕巾給她清潔，找到碘伏給她消毒，消毒的時候紅葉都疼得不行，胳膊一抽一抽的。

    白薇臉色很難看：“我們不進去了，回家?！?/br>
    紅葉還惦記著沒進去的宮門，妖都消散前，她看到中心地帶是妖王的宮殿，她篤定道：“孫贊肯定就在那里?！?/br>
    她看著白薇：“他害我受了傷，我想殺了他?！?/br>
    白薇拂過她耳邊被汗打濕的發絲，用手揉開她緊抿的嘴唇，喃喃道：“你說真實的我不正常，那你呢，這么睚眥必報?！?/br>
    紅葉被疼痛一激，骨子里的壞本性止不住冒出來了，她剛想藏一藏，白薇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話：“別演，我一直都知道你什么樣?！?/br>
    “不過?！彼α似饋?，“我答應你，我陪你去殺了他，他讓你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