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五月斜陽照亮每一個角落,坐在床上,書禾目不轉睛地盯著放在腿上的筆記型電腦,泡泡趴在他腳邊午后小憩。 不行,他還是潛不進保安科的檔案庫,以前是在跟監室里,有新穎先進的設備幫助破解密碼跟情報,現在他只有一臺筆電,說什么都進不去層層防火墻戒備的核心機密里。 看著螢幕,保安科首頁的職位欄里科長還寫著康京的名字,組長卻已經換成了原靳,上頭沒指派新科長嗎? 還是接替康京的人選是常子慶,保安科跟他都有在密切保持聯絡? 心中躊躇著這個可能性,書禾下了床,順手撈起床頭旁的無線電話。 已經五月了,他每天都在心中默數著日子,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到現在已經五月了,時間過得太快,他無力阻止,一天一天逝去,他只能一天一天地被遺忘,到最后,說不定連他也忘了自己的真實身分。 他是不是該為自己做些什么了。 看著手中的電話,拇指在按鍵上游移不定。 思考再三,他決定賭了。 撥出國際碼,他再按下熟記在腦海中的那組電話號碼。 「嘟嘟嘟──」許久沒人造訪的緊閉門扉內,突然響起的電話聲格外刺耳,一聲又一聲回盪在久無人煙造訪的辦公室。 他憶起以前頭頭說過,有事聯絡直接撥他手機就行,辦公室隨時有其他人在,他不是每次都能立刻接起,很多話也不方便在辦公室侃侃而談。 但他還是習慣偶爾打桌機,或是打到總機再一層層轉到保安科科長辦公室,有時候對方電話過濾嚴密,他支支吾吾遲頓三秒就被識破手腳,被認為是無聊亂事的民眾討得一頓罵,有時也會半路被常子慶攔截下來,一樣討得一頓罵后再接進康京辦公室。 通話聲持續響著,頭頭的手機早已經停話,他只剩這個方法來聯系曾有的記憶,就算一輩子不會接通,他也心甘情愿等候下去。 出乎意料之外,電話突然被接起。 「喂?」刻意壓低的聲音,很陌生。 在電話另一端皺起眉,這不是阿慶,也不是那個姓原的聲音。他是誰?沒出聲,書禾靜觀其變,也不打算掛電話。 瞄了一眼來電顯示,男人再開口試探?!改闶侨螘虇??」 心臟猛然一跳,他忍不住開口?!改闶钦l,阿慶呢?」 常子慶?低垂眼簾,他迅速抄下來電號碼?!杆聜€月就會回來,我們現在在處理康科長留下的資料?!?/br> 電話那端再度沉默,他再丟出一句:「常組長很擔心你?!?/br> 「常子慶提起我,你們都知道我!那為什么不解釋清楚,快還給我身分!」破口大吼,他再也藏不住波濤洶涌的情緒,既然保安科已經知道他的臥底身分為什么不幫他! 「臥底檔案我們開不了,況且我無法確定你真的就是任書禾?!?/br> 無法確定無法確定、去他媽的無法確定! 難不成要他掏心掏肺,五臟六腑全挖出來給他看才能確定嗎?「常子慶現在人在哪里?告訴我他在哪里!」 「在無法確認身分之前這是不被允許的,我必須掛電話了,你可以繼續打康科長這支電話跟我保持連絡,我會呈報給組長?!鼓腥艘皇謷焐想娫?,一手拿出手機,把方才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轉達出去。 開門進入,rita扯出蒼白虛弱的笑。 「資料找到了嗎,小楊?」 「沒有,不知道能不能開科長的電腦?」 「這個你就要去問原靳了?!勾蜷_鐵柜,她抱出一大箱塵封已久待銷毀的資料。 這是慣例,保安科天天經手的案例這么多,每兩年就會把時效已過或是已轉手的案子簡單建檔后就把紙本資料銷毀。 「你臉色很差,怎么了?來,我幫你拿?!股焓纸舆^紙箱,他走在前頭?!父M長吵架?」rita跟原靳俊男美女的情侶組合科內無人不知,大家也都等著吃他們的喜餅。 「是誰這么八卦,連你這個新來的也不放過?」人言可畏,幸好他們早已和平分手的事沒人知道。 虛弱笑了笑,為什么會分手她也不知道,或許她從來就沒認真在談這段感情。 他要去臺灣,為什么沒跟她說,就算不跟她連絡了也應該打個電話告知一下,為什么打算一聲不響就要走? 一直以來會讓她牽掛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卻拒絕她的付出,不要她的牽掛,即將離開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