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影草(一)
“我喜歡你的家,我還喜歡……” 占搖光屏息認真去聽,她的聲音卻在一瞬間里變得又輕又淡。 酉水兩側水樓上綴的紗紅燈籠頃刻間盡數墜在河道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水金漣漪。 少年眼前驟然掀起一陣颶烈的狂風,所有景象都在風中被旋轉扭曲。 “阿芙——”他想要伸手去拉她,卻憑空扯出一大片清透融溢的白光。 顱內登時清醒,占搖光睜開眼,入目便是一片軟紅的羅帳。清碧的春風流進房中,四方帳幔旖旖慢曳,榻上暖香陣陣流連。 果然,片刻之前在身在南疆的事才是做夢,他現在仍在大歷長安,她的閨房中。 他腦中響起他夢醒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她說喜歡他的家,還想說喜歡什么來著? 占搖光有那么一瞬間甚至想把她叫醒問個清楚,卻又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的夢,她又怎么會知道? 少年失神地躺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些什么,往身下一探,然后又尷尬地將手縮了回來。 他夢遺了,還在她的榻上。 想也知道這種事情是必然的。 因為在夢里,她放縱他進入了她的身體。 胯下的巨物被她水淋淋、熱融融的嫩xue緊緊裹著,隨著她顫抖的氣息一下一下地被吮吸,舒服得渾身冒汗。 光是這樣想一想,身下roubang就有隱隱再起的架勢。 占搖光不敢再躺下去了,他朝身側瞥了一眼,見舒芙背對著他睡得安謐,先松了一口氣。 他小心地下了榻,揭開被褥一看,見床榻上干凈如新,并未留下什么穢物,這才算真正放下心,做賊心虛地躲去了隔間浴房。 幾息之后,舒芙也悠悠轉醒。 少女面紅如血,心跳如鼓,并緊了潮濕泛軟的雙腿,手里攥起一把軟絨的褥子,將臉完全埋在了當中。 她到底做了一個什么樣的夢呀…… 這場夢的前半段還算正經。 阿娘終于斷了讓她繼續與梁家結親的念頭,帶著她登上府中最氣派的馬車,車后綴著幾十號豪奴健仆,浩浩湯湯地去了宣義坊梁家。 她們將婚書扔在了梁之衍臉上,大罵他言而無信,愧得他抬不起頭,乖乖地歸還了她的庚帖。 假如這個夢就此中斷,她定會感到舒心遂意。 可偏偏她心神一晃,再睜眼時就到了一處聞所未聞的地方。 她莫名穿上了一身當地服飾,卻又仿佛與她們不盡相同。 因為她身上的這件攔腰少了一截,甚至還……沒有褻褲。 她尋了一處水澤邊茂盛的蘆蕩叢躲起來,小心防備著可能發現她的人。 同時又好奇地打量起這個對她來說全新的世界。 此地似乎位處于南域,空氣濕潤,川繞野原。 當地的人們有著迥乎中原人的豁達與放曠。他們縱聲高歌、行酒跳舞,無論男女,都是一樣的快意瀟灑。 后來她等來了占搖光,少年將她抱在懷里,他們一起聽了一場活春宮。 而后兩人如被誘般,試探著親吻、接近,最后竟至于讓他將那物塞進了她身體里。 少年在這事兒上的本事異乎常人,每一次都能準確抵到花徑里頭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一空的星光都被撞得粉碎,腿心無數次被抽空,又瞬間被填滿。 那種快感,即使在夢中都真實得動人。 舒芙回憶起昨夜占搖光的話。 若真如他所言,夢中所見即所想,那她豈不是想跟他…… 她可真是、真是…… 舒芙腦袋一嗡,忽聽見隔間傳來開門的動靜,立馬就閉上眼裝死。 占搖光掩上門,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撩開帳子,屈腿坐在了床沿。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而伸出一根指頭,玩鬧似地貼在了她粉紅的臉頰上,接著又往上挪了一點點,擦著她的眼睫蹭過去。 少年露出個滿足又愉悅的笑。 她真好看。 等她醒了,他就問她能不能再親一親她。 舒芙原本緊張地閉著眼睛,胸口突突亂跳,心中猜他要做些什么,不料只是面上輕癢了那么一下,就像被晴日下的蜻蜓蟄了一口。 她一時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少女明眸生光,粉腮擬嬌,姿容姝麗動人。 “你終于醒了啊,”占搖光心里越發覺得她生得美麗,于是直視著她的雙目,真誠地發問:“我還能不能再親你一次?我剛剛已經漱過口了?!?/br> 舒芙面上的笑意一滯,直起上身迅速縮到床的里側,疾聲道:“不可以!” 她將手擋在唇前,警惕地看著他:昨天他親得太急切、太用力了,情濃時尚沒注意,直到了今天才發覺唇上竟然被親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為什么?你昨晚明明也喜歡我親你的,”占搖光不解,“我要親的時候你就讓我親了,后來我伸舌頭你也沒拒絕我,你當時、你當時還舔我了!” 好像就是她舌尖舔到他下唇的那下子他才硬起來的。 “占搖光!”舒芙惱羞成怒,提腳踹了他一下。力道并沒有多大,卻極有效地令他閉嘴了。 …… 盥洗后吃過朝食,舒芙眼前反復回現著夢中所見的景象。她想,她知道該怎么去寫李杪要的策論了。 她去了一趟舒榮光的書房。 舒榮光文人皮骨,平生最好讀書,甚至專門在府中辟了一處院落作藏書用。除卻他私人用的那一間里頭的擺的重要公文,其余的書都是任由眾人取閱的。 舒府之中書冊之眾用一個“卷軼浩繁”來形容都不為過,好在舒榮光分門別類地將它們置放起來,真到用時找起來也不算費勁。 舒芙循著指示,挑了幾冊講南疆人文歷史的書后便回了春晚樓。 當日透窗看去有雀啼青木,惠風搖翠,滿庭皆是春意綿綿。 對于舒芙來說,直到了這刻,春季的第一輪雨水才算真正落盡了。 于是少女站在花木侵香的紗窗前,指使著少年把西間里的書案搬到窗下。 占搖光雖則還為早晨沒親到她而別著兩分脾氣,但到底還是幫她搬了桌子。 舒芙將取來的幾冊書稍微排了個序,沉下心來細致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