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與惡犬 第42節
他的語氣是鮮有的凌厲,幾乎是命令。羽徽若眼神迷了迷,乖順地點頭:“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云嘯風?!?/br> 鹿鳴珂這才放下?心來?,他蹲在羽徽若身前,叫她舉起雙手。 羽徽若不做猶疑,伸出被綁的雙手。 一劍落下?,捆仙繩被劈成兩?半。 鹿鳴珂還劍入鞘,撩起羽徽若的袖擺,不出所料,衣服下?面也都是擦傷,只是情狀較外露的肌膚更輕些?。 他將羽徽若橫抱而起,走到一條溪水旁,取出儲物袋里的藥瓶,為羽徽若上藥。 羽徽若怕疼極了,伸出的雙手不住往回縮。 鹿鳴珂安撫一句:“我會輕些??!?/br> 說著,還不忘往傷口上吹口氣。 吹的難道是仙氣?羽徽若被他吹過,傷口暖融融的,心里有一種酸酸脹脹的感覺漫開,像是揉進了一團云朵里,飄飄乎,不知所歸。 鹿鳴珂為她的傷口都上好?了藥,拿出把?梳子,替她梳著散亂的發髻,而后,取出一支木雕的簪子,簪在她的發間。 “這是你雕的?”羽徽若驚詫地摸摸簪子。 “嗯?!甭锅Q珂頓了頓,“我知道你更喜歡珠玉,等我……贏得魁首,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買?!?/br> 羽徽若嘀咕著:“我哪有這么貪慕虛榮?!?/br> 男人?的承諾在實現前,大多?是一文不值的,鹿鳴珂沒有分?辯。他目光沉沉,想到了許多?,眼神愈發深邃。 梳好?了發髻,兩?人?起身往回走,剛邁出一步,羽徽若“哎呦”一聲,趔趄倒入鹿鳴珂的懷中。 之?前行路都是鹿鳴珂抱著,渾身都是傷口,哪哪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崴傷了。 鹿鳴珂將她抱在青石上坐著,撩起裙擺,褪下?鞋襪。 白皙的腳踝已鼓起一個?大包,鹿鳴珂手指按下?去?,羽徽若疼得連連皺眉,出了身冷汗。 荒郊野外,沒有跌打藥酒,鹿鳴珂只好?將她背起。 羽徽若穩穩趴在他的背上,美滋滋地說:“這好?像是你第一次背我?!?/br> “不是?!彼柽^去?的幾次,都是他背的。 “我說的是醒著的情況下??!庇鸹杖敉嶂X袋,枕靠在他的肩頭,“憫之?,我們的感情似乎很好?,似乎,又不是那么好?。我這兩?日做夢,總是夢見你對我很冷淡,甚至仇恨?!?/br> 鹿鳴珂腳步頓了一下?,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br> “你說得對,我不該這樣想,想多?了,就會呈現在夢里。我不喜歡夢里的你,夢里的你,想殺了我?!?/br> “我不會殺你?!甭锅Q珂說。 兩?人?走了一段路,經過一片紅薯地。 羽徽若肚子恰在此時響起,她抱住鹿鳴珂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憫之?,我餓了?!?/br> 鹿鳴珂會意,將她放下?來?,挖了幾個?紅薯,刨了個?坑,生出一堆火來?,埋在火堆里烤著。 羽徽若解下?一只耳環,放在被挖的紅薯地里。帝姬嬌蠻,該有的教?養不會有,比如拿人?東西,就要給錢。 鹿鳴珂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的動作。 那紅薯個?頭小,燜在火里半個?時辰就熟了,剛挖出來?,外面烤得焦黑,一摸,滿手都是黑乎乎的。 鹿鳴珂知曉帝姬愛干凈,自己取了紅薯,剝開外皮,再摸出張帕子裹住,遞給羽徽若。 羽徽若向來?被人?伺候慣了,對他的舉動受用得理所當然?。 待兩?人?吃完紅薯,滅了火種,趕回客棧中已經天色大亮。 方祈玉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來?。 本來?他還在四處找尋羽徽若,收到鹿鳴珂的消息,立即趕了回來?。 他被祝炎傷了一只手,正在被大夫包扎著。 “大師兄,你的手怎么樣?”羽徽若還在鹿鳴珂的背上,關切地問了一句。 “還好?是左手,不耽誤參加比試,師妹和?師弟沒事就好??!狈狡碛褫笭栆恍?。 羽徽若松了口氣。方祈玉這次是受她連累,若不是陪著她前往,怎會被祝炎和?姜潮生二人?算計。 說起姜潮生,羽徽若將洞中所見所聞,都一五一十告訴方祈玉。 方祈玉向來?溫潤的面龐凝重起來?:“二師弟這次外出緣由,我并未得知,他忽然?叛出師門,必是遭遇到了什么大事,我會稟告師尊,請他來?定奪?!?/br> 鹿鳴珂問大夫要了瓶藥酒,抱著羽徽若上了樓。 他將羽徽若放在床榻上,握住那只受傷的腳,放在雙|腿間,倒了點藥酒在手上,按上腫起的腳踝。 羽徽若閉上眼睛,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鹿鳴珂動作,睜開眼,對上鹿鳴珂似笑非笑的一雙眼。 他笑起來?怪好?看的。 被他握住腳不是一回兩?回了,偏這回不好?意思起來?。 羽徽若臉頰一熱,扭過頭去?。 鹿鳴珂用力按下?去?,羽徽若哪里還有閑暇心思去?害臊,立時哼哼唧唧地叫著。 直到太陽升起,這場酷刑才結束。 第48章 [vip] 咫尺 劍仙大會如?期舉行, 只有獲得大會頒發的劍仙令的門派,方有資格進入歸云山,因?此, 山上與山下?相比起來清凈了許多。 各大門派都有固定的座位,羽徽若不參與試劍, 早早進入觀劍區, 選了個絕佳的位置。 入口處張貼試劍榜,實時更新名次,鹿鳴珂和方祈玉作為明華劍尊看好的仙門新秀, 在前三輪的比試中就取到?了不菲的成績,名次一路往上攀爬。 激烈的戰況引得越來越多的弟子前往觀劍區, 第三日,羽徽若被?擠在人群中,忽聽得身?后?有人喚道?:“殿下?,殿下??!?/br> 聲音耳熟,羽徽若回?頭張望, 只見人潮中一名青衫少年疾行而來,眨眼間就到?了跟前:“殿下?,是我, 云嘯風?!?/br> “云嘯風, 你怎么在這里?”羽徽若又驚又喜。 “我特意來找你的,殿下?, 這里不方便, 我們換個地方說?!痹茋[風滿頭大汗, 用高大的身?軀為羽徽若隔開人流。 羽徽若點?頭。 兩人逆著人潮走, 行至一棵樹下?。 羽徽若打量著云嘯風,兩月未見, 他又長高了些,比之記憶里的模樣,更加穩重成熟了。 羽徽若問:“你是不是在明德院惹事了?” 云嘯風大呼冤枉:“我聽聞殿下?會來此,才買通了一人,用他的身?份混進來的?!?/br> “你哪來的錢?”羽徽若狐疑。 “義父給我的?!痹茋[風撓撓頭,“上次匯報食心魔時,我順便在信中提了一嘴,你走后?,義父就派人過來找我了,還?帶了一大筆錢?!?/br> 這個攝政王,表面剛正不阿,實則對這個義子比親兒子還?上心。 誰讓攝政王沒有親兒子,只這一個義子。 羽徽若撇撇嘴。 兩人聊了些幽都魔人的事,那廂,試劍榜又更新了名次。幾人經過羽徽若和云嘯風的身?邊,興致勃勃地說起今日的戰況。 “七曜閣只聽說過方祈玉和姜潮生的名頭,未曾聽過什么鹿鳴珂,這回?姜潮生沒來參加,反倒來了個鹿鳴珂,連勝十場,連他們大師兄的風頭都給比下?去了?!?/br> “他拿的是東皇劍,那可是七曜閣師祖的佩劍,這小子說不定大有來頭,我看這次魁首非他莫屬?!?/br> 云嘯風抬起手?,掐著下?巴,疑惑道?:“鹿鳴珂這小子現在都這么厲害了,當初在咱們羽族,他就是那陰溝里的老?鼠,人人喊打?!?/br> 鹿鳴珂身?為帝姬的未婚夫,樹大招風,是在羽族被?人排擠過,哪有像云嘯風說的這么嚴重。 什么陰溝里的老?鼠,太難聽了。 羽徽若皺皺眉,說:“云嘯風,憫之是我的未婚夫,你不能這樣說他?!?/br> “你叫他什么?”云嘯風像是被?突如?其來的一道?九天神雷劈中。 “這不關你事,總之,你不許輕賤他。他現在比你厲害,你惹惱他,被?他揍了,我可不會為你做主?!?/br> 云嘯風還?沉浸在那聲“憫之”中,這般親切的稱呼,酸得他整個人快要變成一顆檸檬了。 酸歸酸,云嘯風的腦子還?沒有糊涂到?至此,他反復咀嚼著羽徽若的那聲昵稱,認真打量著羽徽若。 帝姬不對勁。 眼前的黃衫少女明媚嬌艷,美得不可逼視,眼角眉梢比之從前更為柔和,美則美,缺了點?帝姬獨有的驕縱。 云嘯風和羽徽若是青梅竹馬,一起玩到?大的,當年云嘯風還?是個小乞丐,羽徽若與攝政王微服私訪,乘車出行,被?一群小乞丐攔住,她一眼就看中云嘯風,只因?所有孩子都圍著他們轉,只有他在角落里酣然睡著。 她好奇為何他不來乞食,攝政王認定他有骨氣,她認為他不餓,兩人打了個賭。直到?攝政王將他抱上車來,經過診斷,才知這個孩子生了病,燒得昏過去了。 羽徽若可憐他,就請攝政王收留了他,再后?來,他成了攝政王的義子,被?送到?羽徽若身?邊一起讀書。 兩人可以說,彼此什么模樣都見過了,羽徽若的反常,瞞不過云嘯風的眼睛。 云嘯風自是不會懷疑眼前的帝姬是人假扮的,他們熟知彼此的模樣,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 帝姬還?是帝姬,帝姬卻?不是從前的帝姬,這一系列的變化,很難不讓他聯想到?鹿鳴珂從中搗鬼。 光是這一聲“憫之”,就值得叫人懷疑。 帝姬那么討厭鹿鳴珂,才不會喚他憫之。 聽說人族有一種蠱,可以讓人變得千依百順,帝姬這副模樣,可不像是中了鹿鳴珂的蠱! 云嘯風雖然起疑,暫時沒有證據,要真是鹿鳴珂搗鬼,他現在嚷嚷出來就是打草驚蛇,他決定先按兵不動?,發一封書信回?羽族,將帝姬的專用大夫請過來。 鹿鳴珂對帝姬做了什么,到?那時就會真相大白。 思?及至此,云嘯風找了個借口,向羽徽若告辭。 羽徽若目送他離開。 這一打岔,今日鹿鳴珂的比試已經結束,羽徽若提著裙擺來到?臺下?,仰頭望去,就看見那白衣少年握著東皇劍步下?臺階。 “憫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