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1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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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西野看出這姑娘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便嘆出一口氣,嗓音低柔下來,哄道:“我知道,自己擅自扣下你報名表的事,做得過了,不對。有錯就認,挨打立正,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許芳菲視線模糊,看著他,認真地看了好一陣,輕問:“你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嗎?” 鄭西野:“我當然知道?!?/br> “然后呢?” 許芳菲愈發難過,語氣里帶出一絲微不可察的自嘲,說:“道完歉,說說好話,把我哄好了,這事兒就算翻篇。以后繼續替我做決定,繼續強行為我好?” 鄭西野著實無奈了:“道歉不行,說好話不行,哄你也不行。那你說怎么辦?” 許芳菲別過頭,不語。眼淚順著臉蛋流下來,不想被他發現,連忙將臉頰貼在肩膀上,用布料蹭干凈。 鄭西野見到她哭,瞬間慌了神,伸手將人抱進懷里,兩只胳膊樓在她細軟的腰身上,溫柔地左右來回晃。低頭吻她的臉頰,一聲接一聲地哄:“乖乖乖,不哭了。我錯了,真的錯了?!?/br> 誰知,懷里的女孩被他一親,竟歪過腦袋,頗為嫌棄地躲開了他的唇。 鄭西野:“?!?/br> 許芳菲拿手背拭去臉頰的淚痕,輕輕地推他,聲音也小小的,帶著不滿:“放開?!?/br> 換成平時,鄭西野當然不會聽許芳菲的。非但不放,他還會厚著臉皮,手臂下勁兒,把她箍懷里一頓啃。 可此情此景,小姑娘大眼通紅,睫毛上還掛著幾絲晶瑩的淚珠子,兩顆門齒輕咬住下嘴唇,忍著哭憋著淚,委屈可憐,嬌美得難以言表。 鄭西野連碰她一下的力氣都不敢重了,哪兒還能狠下心,對她硬來。 遲疑糾結了幾秒鐘,鄭西野兩只胳膊徐徐松開。 目之所及,小姑娘發現自己能動,趕忙幾步從他懷里逃出去,站得離他遠遠的。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獸,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鄭西野懊惱扶額,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許芳菲背對著他,抽泣哽咽,好一會兒才讓情緒重新穩定。她兩手抹了把臉,平和道:“你明天要出任務,我明天也回云城,正好?!?/br> 鄭西野蹙眉:“正好什么?” “正好?!痹S芳菲轉過頭來看他,眸光溫靜,道:“我們可以各自冷靜一下?!?/br> 說完,她不等鄭西野回話,徑自提步走到門前,邊擰門把邊道:“我現在去吃晚飯,你把穿好衣服就走吧。記得幫我把門帶上?!?/br> 鄭西野臉色不善,大步上前捉住她手腕,沉聲道:“我現在就很冷靜?!?/br> 許芳菲垂眸,看了眼她腕上那五根修長冷白的指,又重新抬眼,看向手指的主人。 她溫和而平淡地回復:“可是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也不想理你?!?/br> 鄭西野:“……” 許芳菲:“放手。我餓了,要去吃飯?!?/br> 鄭西野黑眸直勾勾盯著她,聞言,他指骨微用力,將她皓腕捏得更緊。不許她走。 許芳菲把手往回縮。第一次抽,沒抽動,第二次抽,還是沒抽動。 第三次時,她細細的眉毛往里聚,不跟這人客氣了。反手扣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擰,動作行云流水,速度極快。 鄭西野沒料到這小祖宗會忽然動手,毫無防備,中了招,等回過神時已經被她反剪住右臂。 為讓她消氣,他干脆不還手,認命地背著身子扭著胳膊,當她的俘虜。只是淡聲問:“現在鬧也鬧了打也打了。你到底怎么樣才能原諒我?” 背后的姑娘回道:“聽說你出任務的地方是高原,常年積雪?” 鄭西野不知道她問這話的意圖,但還是回了句:“是?!?/br> “那么冷,應該能讓你真正冷靜了?!痹S芳菲說話的同時,已經將他的胳膊放開,淡聲繼續,“等你什么時候明白,自己到底有哪些問題,我們再談吧?!?/br> 說完,她便不再多留,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崽崽?許芳菲!” 鄭西野提步想去追,到門口了想起自己現在上身赤裸有傷風化,霎時又頓步,暴躁地低咒了句,極不情愿地退返回屋內。 * 在招待所的爭執發生后,鄭西野再次奔赴任務一線,許芳菲也回到了云城十七所。 沒過幾天,狼牙大隊選人的筆試名單便出來了,公示在各個單位的均是內網頁面。 果然如梁雪所言,沒有許芳菲的名字。 對此,十七所四科的鄒大澤科長,以及馮俊蓮政委,都非常的困惑。兩人輪流將許芳菲叫到辦公室,詢問情況。 許芳菲對此也頗為尷尬。 她的男朋友是狼牙大隊的老大,各單位送去初篩的人員信息,都要先過鄭西野的眼,她的報名表,臨門一腳時被他扣下,這才導致了這出尷尬事件。 許芳菲不知道怎么跟領導們交代,支支吾吾好半天,只好胡謅道:“是我準備不足,所以臨時決定不報名,把報名表取出來了?!?/br> 鄒科長和馮政委聽完這個理由,倒是沒有懷疑追問,只是鼓勵她再接再厲,往后的一年時間勤看書多學習,繼續提升業務能力,爭取來年繼續報名參選。 對于領導們的看好與鼓舞,許芳菲只能笑笑應好。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想進狼牙,首先要過的就是鄭西野那一關。只要這位頂頭大佬不松口,她交再多次報名表,他也能給她半道扣下來。 到時候,別說是比拼業務能力,她連最基本的筆試資格都撈不著。 每每想到此處,許芳菲的心情便尤為郁結。 她和鄭西野爭執的那個傍晚,他說了一大堆扣下她報名表的理由,于情于理,好像都說得過去。許芳菲也很清楚,他這么做,完全是怕她進了狼牙吃苦受累,是關愛她,心疼她。 但她還是煩悶。 她的這個男朋友,什么都好得沒法挑剔。唯一不足,就是因個人實力太過出眾彪悍,他一直以來便做派□□,強勢霸道,把她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娃娃對待。 她惱他的擅作主張,也惱他的高高在上,更惱他對她哄三歲小朋友似的態度。 一連煩悶了好些日子,許芳菲自己紓解不開這個心結,便在一個晚上,給楊露打去了一通語音電話,想聽聽好友對這件事的看法。 講完事件的大致前因后果,郁悶的姑娘拿著手機嘆了口氣,說:“唉。你覺得這件事,到底應該怎么解決?” 此時,楊露已經回到新加坡的學校。 聽完閨蜜的煩惱,楊露噗的笑了一聲,回說:“你和你男朋友還真有意思。你看他苦看他累,想陪他一起經歷,他怕你苦怕你累,不愿意讓你陪。兩個人都那么愛對方,一心為對方著想,這樣還能吵起架來?” 許芳菲咬了咬嘴唇,囁嚅道:“我知道他很愛我。但是我總覺得,他未經我允許就剝奪我參選的資格,無論出于什么心態,都不對?!?/br> 楊露嘆息:“我的傻寶,在感情里,根本沒有所謂的‘誰對誰錯’?!?/br> 許芳菲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們兩個都沒有錯?!睏盥赌椭宰?,柔聲繼續,“你們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應該坐下來好好商量,取一個折中的辦法?!?/br> 許芳菲焦思苦慮,搖搖頭:“沒有折中的辦法?!?/br> “哈?” “對呀?!痹S芳菲仔細思索著,口中念叨:“他打定了主意,不讓我去他們單位。我又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他們單位,這怎么折中?” “那沒轍?!睏盥稛o計可施了,老氣橫秋感嘆道:“這事兒要解決,要么你改變想法,讓步,不去了。要么鄭西野改變想法,讓步,同意你去。要是誰都不妥協,那就只能繼續這么僵著了?!?/br> 許芳菲一聽這話,頓感頭頂的烏云更加濃厚,嘩啦啦一聲雷,下起傾盆大雨。 她著實快郁悶死了。 聽筒對面的楊露聽見許芳菲的嘆息,詢問道:“你剛才說,你讓你男朋友自己反思。他后面就真的沒來找過你?” 許芳菲:“他應該在無人區,那些地方沒有信號?!?/br> “???那也太辛苦了,難怪他不想讓你跟他一起。也難怪你這么擔心他,想跟著一起?!?/br> 楊露兩手一攤,總結:“看這情況,你倆估計真的要僵到鄭西野回來了?!?/br> 掛斷電話,許芳菲躺在宿舍的床上怔怔發呆。 距離她從晉州回來,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月,意味著鄭西野在沒信號的高原無人區,也待了半個月。 也不知道他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正常飯菜肯定沒那條件,能吃頓熱騰騰的方便面估計就不錯了吧…… 許芳菲胡七八糟地思索著,覺得心焦,干脆拉過被子蒙住了腦袋。心想:自己真是沒出息。 明明還在生他的氣,卻又不受控制地想念、牽掛、擔心。 自從那個漂亮混蛋走之后,她思念成疾,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他。 啊啊啊。 好折磨! 越想越心煩意亂。許芳菲抓了抓頭發,在床上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生活工作逐漸回歸正軌。 一眨眼,鄭西野便已離開一個半月,時間來到十一月中旬。 這天剛好是周六。 雖是休息日,但許芳菲沒有睡大懶覺的習慣,九點不到,她便起了床。不太想吃食堂的稀飯饅頭,于是慢悠悠晃去單位里的小超市,給自己買了個紫米面包當早餐。 正吃著,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來電人是江敘。 許芳菲心下納罕,笑著滑開接聽鍵,道:“喂,江警官?!?/br> 江敘那頭笑了笑,說:“菲菲,好長日子沒聯系,在新單位習慣嗎?” “嗯。一切都好?!痹S芳菲如實回話,繼而問:“江警官你呢?” 江敘:“我當然也什么都好?!?/br> 江敘說完,稍頓兩秒,又問:“聽喬阿姨說,你和阿野已經確定關系了,在談戀愛?” “……嗯,是的?!痹S芳菲臉微紅,無意識地彎了彎唇。 她對鄭西野的喜歡程度,一提起這個名字,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 江敘輕笑兩聲,淡淡地說:“恭喜。這么些年,你們兩個修成正果也不容易?!?/br> 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后,江敘又說:“我下午要到云城來出差,大概四點落地。你如果方便的話,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可以呀?!?/br> 許芳菲笑著應下??蓱昊剡^神一琢磨,又有點猶豫——江敘畢竟喜歡過她。想當初,她只是答應和江敘看個電影,鄭西野那個醋壇子都不爽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