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章22大婚
今日是蘇家和廣陽侯府結親的日子,所以城內格外熱鬧。一大早,迎親隊伍便從侯府出發,浩浩蕩蕩前往蘇家。 人群中,看熱鬧的人議論不斷: “咦,今天是蘇家哪位小姐出嫁???” “好像是四小姐?!?/br> “四小姐?沒聽說過,我只知道蘇家三小姐才貌雙全,乃帝都第一美人?!?/br> “非也非也,我之前見過蘇家四小姐一面,比那三小姐美多了?!?/br> “既是美人,那為何這新郎官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誰知道呢?!?/br> …… 隊伍正前方,新郎官沉哲坐在馬背上,大紅的喜服襯得他面色白皙,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似冰山般冷漠。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待他想再看清楚些時,那人卻轉身離去,消失在人群中。 倏地,他自嘲一笑,心想自己定是中邪了,才會出現幻覺,她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迎親隊伍在繼續前行,熱鬧喧囂的背后,不知藏著多少無奈。 == 閨房內,蘇阮之對鏡而坐,鏡中的她鳳冠霞帔,紅唇皓齒,美艷不可方物,只是,她那妝容精致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如秋水般瀲滟的眸子空洞無比。 “四小姐,吉時已到,該出門了?!?/br> 門外,拍門聲和催促聲不斷響起,蘇阮之卻依然一動不動的坐著,站在她旁邊的慕雪忍不住道:“四小姐,事已成定局,你這又是何苦呢。老爺說了,若你不肯成親,婉姨娘她……” 慕雪沒有繼續說下去,蘇阮之聽了,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卻是痛苦和糾結。最后,她抬眉深深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終是將梳妝臺上的大紅喜帕蓋在自己頭上,見狀,慕雪趕緊扶著她往外走。 自從半月前被人擄回蘇家,蘇阮之就知道自己逃不過嫁人的命運,再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更何況蘇清明還用娘親要挾自己,所以,她只有認命。 府外,當喜娘引新娘子上花轎時,新郎沉哲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冷漠的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而蘇清明站在大門口,臉上并沒有不舍的表情。 這場婚禮,終究不過是場交易罷了,無人在意局內人是否幸福,只有局外人得益。 == 皇宮內,正前往慈寧宮的褚淮止忽地心口一痛,他不由地捂住心臟位置,心里生出一種不詳感,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人搶走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太監趙德立刻上前關心道:“萬歲爺,可是傷勢復發了?” 之前褚淮止在黑淵林受傷,趙德是知道的,如今雖然已被御醫治好,但還是怕留下后遺癥。 褚淮止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卻在走了幾步后突然問道:“今日可是廣陽侯之子沉哲大婚的日子?” “是的?!?/br> “麗妃可在宮內?” “相國夫人身體有恙,麗妃娘娘今日一早就出宮探病去了?!?/br> 聽完,褚淮止斜嘴一笑,但那笑意并未直達眼底,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瞳眸中,依舊藏著無盡寒意?!斑@探病探得可真是時候啊?!?/br> 趙德不明白萬歲爺為何會突然問起這些,且任他怎么想,這兩件事一點關聯都沒有,但看萬歲爺的反應,怎地像是明白了什么? 真是怪哉。 == 褚淮止到達慈寧宮的時候,太后周姝和皇后顧惜雁正在聊天,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很是融洽。他剛請完安,太后便有意無意提道: “淮兒,你來得正好,哀家方才還跟惜雁說起太師夫人最近喜抱麟孫,你什么時候能讓哀家也抱上皇長孫???” 褚淮止聽完,不忙不慢地回道:“兒臣登基不過兩年,如今邊關動蕩,朝中局勢不穩,兒臣忙于政事,實在無心其他,待一切安定后,兒臣自有打算,望母后莫急?!?/br> 得到這般回答,太后立刻變臉,冷聲嚴厲道:“你膝下尚無子嗣,如何讓哀家不急?先皇在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早就兒女滿堂了?!?/br> 褚淮止沒有再回話,氣氛頓時凝固,這時,顧惜雁開口打破沉默:“母后,國定方能家安,皇上說的不無道理,臣妾會掌管好后宮,讓皇上專心治理朝政?!?/br> 太后的臉色這才有所好轉,她嘆了口氣,握住顧惜雁的手?!耙残业媚阗t良淑德,治理后宮有方。只是,哀家是真的希望你能早日誕下皇子,如此,哀家也對得起蘭芝的在天之靈了?!彼谥械奶m芝乃是鎮國大將軍顧猛的發妻,顧惜雁的生母,亦是她情同手足的好姐妹,早已去世多年,死前將顧惜雁托付給她照顧,她一直都很疼愛顧惜雁,自是希望顧惜雁能早日誕下皇子。 “臣妾明白母后的苦心,臣妾會爭氣的?!闭f著,顧惜雁的一雙水眸含情脈脈的看向褚淮止,雙頰染上紅暈,笑容嫣然,只是,褚淮止并未跟她對視,表情很是冰冷,讓她不免心生失落之意。 “今日天氣好,你們陪哀家去御花園轉轉吧?!?/br> 太后突然發話,于是,他們一左一右,陪同太后往外走去。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直到進入洞房,蘇阮之都有種不真切感,仿佛今天成親的不是自己,只是眼前的紅蓋頭在不斷提醒她,她已為人妻。 沉哲是天黑才進房間的,他趕走了鬧洞房的人和喜娘,此時房間里就只剩他們二人。興許是喝了點小酒的緣故,他雙頰微泛紅光,俊眉深蹙,但那雙眸子依舊清冷無比,讓人看一眼便覺得涼到了骨子里。 當他掀開紅蓋頭時,蘇阮之看到的便是這么一雙眸子。 “我不會碰你?!?/br> 這是沉哲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她愣了愣,似乎沒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他又接著道:“你我本就是奉父母之命成婚,我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也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唯獨不能給你愛情?!?/br> “那么從今往后,我睡床,你睡榻?!彼斐隼w纖玉手,指了指窗旁的軟榻,他倒未拒絕,很快便去軟榻上躺下。她瞥了他一眼,起身往凈室走去,絲毫不擔心他會突然沖進來。 這種局面,是她未料想到的,但也是最好的,這樣她便不用去想如何拒絕他的親熱,以后只管跟他做一對表面夫妻即可。 也是到后來,她才偶然發現,他這樣做是因為心里藏著一個人,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原來,他也是個癡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