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妾 第3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從修真界穿回來了、穿到星際時代,我靠美食爆紅了[經營]、他是斯文糙漢、囚籠、真千金靠炒菜修煉、長公主拒絕火葬場(重生)、親愛的,只有你死掉,才會乖乖閉嘴吧?、職業介紹所的埃爾伯特大小姐、銀狼、是誰在我的飲料里加了妖精
秋畫說著,驀然好奇地看向她:“誒,jiejie,你猜猜,到最后會是哪家姑娘那么命好,做這武安侯夫人啊?!?/br> 柳萋萋見她面露艷羨,抬手在她鼻梁上輕輕刮了刮,“是誰都好,左右不會是你我,那些世家貴族的事兒,離我們實在遠了些,我只曉得你若再不將東西拿回去,小心受了罰?!?/br> 秋畫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她拿起桌上的錦盒,臨到門前又轉頭看過來,遲疑半晌道:“jiejie,夫人折騰你的事兒,要不……你同二爺說說?!?/br> 柳萋萋聞言怔了片刻,搖搖頭,自嘲一笑道:“罷了,他不會信我的?!?/br> 她很清楚,在沈韞玉眼里,她在沈家的日子過得再舒坦不過,只怕不消她說完,他便在心中認定她是在生事,反是讓他多厭惡她幾分。 何況沈韞玉重孝,哪怕真的得知真相,怕也只會維護他母親,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秋畫見她面露苦澀,微微啟唇,卻不知說什么,末了,只笑道:“昨日,姑娘賞了我些好吃的飴糖,我還留著呢,今兒忘了帶來,明日jiejie來云曦苑,我再拿給jiejie吃?!?/br> “好?!绷螺曼c頭道,“那你可得留好了,別等到明日,你一人都給偷吃光了?!?/br> “才不會呢?!?/br> 秋畫笑著推門而出,柳萋萋將她送到了院門口,看著她走遠后,又去了另一個方向的沈府廚房,隨便吃了些。 再回竹韌居時,天色已暗,唯幾個婢子住的倒座房和正屋書房還亮著燈。 沈韞玉不喜人貼身伺候,故而院里的婢子做的都不過是些灑掃之類的活計,也不必守夜,早早便睡下了。 初初住到東廂時,柳萋萋曾天真地以為,自己和她們是不一樣的,可后來,她便清醒了。 她和那些婢子沒什么不同,甚至于更卑賤,沈老太太縱然對她好,可未必將她當個人看,在她眼里,她就像是廟里求的平安符,門上懸掛的桃木劍,至多不過是給沈韞玉擋災避禍的玩意兒罷了。 既是玩意兒,便不該有太多的奢望。 柳萋萋只往正屋的方向瞥了一眼,便燒火洗漱,灌了湯婆子捂暖被窩后倒頭睡下。 毫不例外,是夜,她又做起了夢。 只是這日的夢比先前更清晰一些,她似乎身處在一個屋舍里,屋外嘈雜混亂,伴隨著尖叫和兵刃交接的聲響,令人心驚rou跳。一個女子緊緊地抱著她,口中不住地喃喃,似乎在說什么“對不起……娘對不起你們……” 柳萋萋醒來時,隱隱有天光自窗欞間透進來,她這夜雖未被嚇醒,可枕上涼涼的,竟是被淚濕了。想起夢中的情形,不知為何,胸口滯悶難受得厲害。 她也不清楚這是否是她幼時的記憶,因五歲前的事她統統記不得了,可縱然她阿娘去世得早,但她的聲兒她還隱約有些印象,并不似夢中那般輕軟婉約。 柳萋萋揉了揉眼睛,哂笑了一下。 夢罷了,當不得真。 她利落地起身拾掇齊整,推開房門,習慣性往正屋的方向望了一眼。 正屋房門緊閉,這個點,沈韞玉早已進宮赴朝會去了,剛開始來京城的頭一年,她也曾循著他起身的時間準備伺候他穿衣梳洗,可沈韞玉并不愿意讓她服侍,甚至她碰過的衣衫都丟在一旁,另挑一件新的來穿,她就只能傻愣愣地,窘迫又無措地站在一旁。到后來,縱然凌晨聽見正屋的動靜,她也只會裹緊被褥重新合攏雙眼,學會不再惹他嫌了。 因著昨日還未像趙氏稟明香材的支出,洗漱完,柳萋萋便往趙氏的院里去,然到了那廂才曉得趙氏出府辦事去了,午后才能回來。 柳萋萋聞言便轉而去了云曦苑,沈明曦也才起身,見著她,頗有些愁眉苦臉,開口便同她抱怨。 今日是教授制香的孫嬤嬤來的日子,沈明曦對制香實在沒有天賦,孫嬤嬤又是嚴苛之人,幾乎回回授課都在挑她錯處,常讓沈明曦焦頭爛額,生怕孫嬤嬤事后同她母親告狀。 “孫嬤嬤上回臨走前,還留了作業給我,還說今日要考我上回她講的東西,可我哪里還記得呀?!鄙蛎麝乩×螺碌囊埋?,懇求道,“我曉得萋萋jiejie聰慧,關于制香的事兒只消聽一遍就記住了,一會兒可得幫幫我?!?/br> 為了讓柳萋萋方便辨識和購買香材,打沈明曦開始學制香,趙氏也命她在一旁跟著聽。故而沈明曦學的東西,柳萋萋都如數學了一遍。 或是喜歡香事,縱然只是默默地聽著看著,她學進去的也比沈明曦更多。 見沈明曦一雙瀲滟的杏眸可憐兮兮地沖柳萋萋眨巴著,一旁秋畫忍不住捂唇低笑,“柳姨娘便幫幫姑娘吧,若孫嬤嬤向夫人告了狀,夫人只怕是要罰了姑娘的?!?/br> “我還能不答應嘛?!绷螺聼o奈道,“只我若沒做好,姑娘可是不許怪我的?!?/br> “怎會呢,我就知jiejie最好了?!鄙蛎麝孛嫔铣钤票M散,頓時興高采烈起來。 她與沈韞玉生得有幾分像,都是絕佳的皮囊,一笑起來尤為明媚,是個實打實的美人兒。 看著眼前的沈明曦,柳萋萋不免有些感慨,想當初她才進沈家時,沈明曦還不過十歲,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竟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沈家人里,除了已過世的沈老太太,也就只有沈明曦和近日正在屋里養病的沈家大奶奶與她還算友善了。 孫嬤嬤今日路上耽擱,來得有些晚,步履匆匆地入了云曦苑,卻是絲毫沒忘記要考校沈明曦的事。 開頭的幾個問題倒還算簡單,沈明曦勉強能過關,可后頭幾個問題,卻是讓她自己上手制香,見沈明曦看著一桌的香材干瞪眼,根本認不出來,柳萋萋只能裝作無意般湊過來,悄悄提醒她。 她自認動作并不明顯,可偶一抬手,卻見孫嬤嬤正蹙眉看著自己,她忙閉了嘴,將腦袋又垂下去了幾分。 沈明曦雖是做得磕磕絆絆,但也算是勉強完成了孫嬤嬤的測驗,孫嬤嬤搖了搖頭,面露失望,卻沒說什么,繼續教授制香之事。 一個時辰后,臨到結束之時,孫嬤嬤倏然回過頭,沖柳萋萋道:“你,過來?!?/br> 柳萋萋懵了一瞬,才確定孫嬤嬤喊的是自己。她上前一步,就見孫嬤嬤指了指桌案上的香材道:“你隨意挑選,依著我方才教的法子,試著制香看看?!?/br> 她頗有些不明所以,可遲疑片刻,還是照做了。制香是大戶人家才會去做的雅事,尋常百姓怕是連塊香材都買不起,連平日里趙氏讓她采購香材,都是囑咐她買一點就夠,省著點花。 柳萋萋雖負責采買香材,也極愛香事,可壓根沒有機會親自制香,故而不管孫嬤嬤此番是為著什么,機會難得,她都想牢牢抓住。 她先去一旁的銅盆中凈了手,抬首在桌案上看了一圈,才謹慎地選了一些香材,取適量倒入研缽中搗碎。待香材搗成粉末,混入煉蜜揉捏均勻后,再搓成小小的香丸。 分明是頭一回,可柳萋萋絲毫不覺緊張,全程一氣呵成,不需她多加思考,手的動作比腦子更快,就像她天生就會制香一般。 孫嬤嬤看著盤中的香品,輕輕捻起一顆,在鼻尖嗅了嗅,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她只抬頭深深看了柳萋萋一眼,并未評價什么,只側身對沈明曦道了幾句記得多練習的話,便提步離開了。 柳萋萋幾人望著她的背影面面相覷,少頃,才聽秋畫不解道:“孫嬤嬤方才這是什么意思,為何突然讓柳姨娘來制香?” “還能是什么意思?!鄙蛎麝夭粣偟剜狡鹱?,“我瞧著孫嬤嬤分明是想羞辱我,讓我親眼瞧瞧我學得是有多差勁,連只在一旁聽的萋萋jiejie都做得比我好?!?/br> “倒不一定?!绷螺碌?,“孫嬤嬤也未說什么,興許是瞧見我方才偷偷提醒姑娘,才想借此讓我出丑,給我個教訓呢?!?/br> 這話沈明曦可不同意,“萋萋jiejie分明做得很好,我方才可都瞧呆了,怎么看jiejie都不像頭一回制香。你好容易做出來的東西,不如好生藏起來,指不定幾個月后拿出來一熏燒,好聞得緊呢?!?/br> 不待柳萋萋答話,沈明曦已興沖沖拿了個瓷罐將香丸裝進去,三人挖了土,合力將其埋在了院中的桃樹下,等著一月后重見天日。 在云曦苑又小坐了一會兒,吃了兩顆秋畫給的飴糖,柳萋萋想起要去趙氏那廂的事,匆匆與沈明曦道了別,往趙氏的院子而去。 快走到院門口,便見孫嬤嬤自里頭出來,想是來稟沈明曦的課業的。待她走遠,柳萋萋才入了院子,命婢子往里通稟了一聲。 沒一會兒,婢子出來,告訴她夫人在忙,要她在外頭等著。 柳萋萋頓時明了,乖乖在寒風中侯了一柱香的工夫,才聽到趙氏召她進去。入了內間,柳萋萋便嗅見一股淡雅的江梅香,趙氏愜意地半倚在榻上,啜著茶水,好一會兒,才抬眸斜了她一眼。 雖知趙氏向來不喜她,可不知怎的,柳萋萋覺得趙氏今日的眼神格外沉冷,刀子似的,恨不得在她身上捅上兩下。 柳萋萋也未多做揣度,兀自將昨日買香材的花費仔仔細細同趙氏說了。 趙氏聽罷,自喉中發出一聲漫不經心的“嗯”,抬手撥弄著指甲,旋即像是自言自語般道:“今日這天兒比昨日冷了許多,也不知玉哥兒今早出去穿足了沒有,千萬別凍著?!?/br> 立在趙氏身側的錢嬤嬤登時接話道:“今早二爺出門,老奴倒是瞧見了,也沒帶大氅,穿得著實有些單薄?!?/br> 聽兩人這一唱一和,柳萋萋驀然生出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便見趙氏忽而看向她,理所當然道:“我瞧你閑著也是閑著,不若往刑部衙門跑一趟,將你家二爺屋里的狐皮大氅給他送去吧?!?/br> 這個時辰送衣…… 柳萋萋張嘴欲說什么,就聽趙氏又道:“哦對了,府里剩下的馬車方才送孫嬤嬤回去了,一會兒你怕是得自己走著去,當是不要緊吧?!?/br> 聽得此言,柳萋萋暗暗咬了咬下唇,哪里敢與趙氏作對,福身恭順地道了聲“是”,緩步退下了。 她的感覺果然不錯,卻不知趙氏緣何惱怒她,難不成是因著孫嬤嬤令她上手制香之事?可讓她跟著一道學,本也是趙氏授意,按理不應該。 左右想不通,柳萋萋也不費這個功夫,離沈韞玉下值已不剩多少時辰了,她需得抓緊。 回竹韌居取了大氅,柳萋萋匆匆往后廚的方向去。趙氏不給她馬車坐,想借此折騰她,但她也不會真的傻到徒步過去。 從沈府到刑部衙門的路可不短。 趕到后廚,倒是時候,來府里送柴禾的小哥正要回去,柳萋萋便求他捎自己一程。雖竹韌居那幾個婢子與她不對付,可府中其他下人,與她相處得倒還算融洽,都是為主子做事的人,沒得互相為難看低。 送柴禾的張家小哥也是個爽利人,與她打過幾回照面,也算認識,欣然答應,用騾拉的小板車將她送到了刑部衙門附近。 然緊趕慢趕,柳萋萋到底還是沒趕上,待到了刑部門口,同守門的一問,才知沈韞玉在一刻鐘前便已離開了。 趙氏讓她徒步過來,就是曉得她趕不上,如今倒還真稱了她的意。 回去可不像來時那樣有車可搭,柳萋萋長長吐出一口氣,只得抱著大氅慢悠悠往回走。 華燈初上,天色漸晚,暮色侵吞了黃昏,四下逐漸暗了下來。 行人腳步漸快,都紛紛奔家而去,路面上愈發空曠靜謐了。街巷屋舍間飄出裊裊炊煙,時而夾雜著孩童的笑聲,紅彤彤的窗花對聯已掛在了門扇之上,年味愈濃。 夜越深便越發冷得厲害,柳萋萋縮了縮脖頸,凍僵的右腿在行動間愈發疼痛難忍。 她這腿疾是老毛病,未嫁前便落下了,當初祖父母年邁多病不能勞作,叔父一家又置之不理,為了多賺些錢銀補貼家用,她常在嚴冬冒險進山采藥賣給藥鋪。有一回遇暴雪困在山中不僅凍傷了腿,還遇了狼,險些沒了性命。 那回,救了她的人便是沈韞玉。 想起這樁陳年往事,柳萋萋面露悵惘,不由得慢了步子,須臾,只覺面上一涼,抬首看去,便見雪花紛紛揚揚而落。 下了雪,這路便更不好走了,柳萋萋忍著腿上的疼痛只得加快腳步??蓻]半柱香的工夫,這雪愈發下得猖狂,鵝毛似的密密地落下來,幾乎遮擋了前路。 她也不知行了多久,寒風裹挾著雪片拼命往衣縫里鉆,因著不舍得花錢做新的,她身上是件穿了好些年的舊棉衣,抗不住凍。柳萋萋實在冷得受不住,只得將手中的狐裘往身上一披,可即便如此,一張臉仍是快凍紫了。 她正欲尋個地方暫避風雪,卻聽一陣馬馳和車轍滾動聲在空無一人的路面上響起。 折身看去,便見一輛馬車驟然從漫天飛雪間闖了出來,直直向她撞來。 柳萋萋一時嚇呆了,行車的馬夫同樣面露慌張,似乎才注意到路上有個人,他忙拽緊韁繩,猝然將馬頭一扭。 眼看著那馬車與她擦身而過,不受控地往一旁撞去,柳萋萋不禁腿一軟,直直跌坐在了雪地之上。 第4章 在撞到路邊的柳樹前,車夫拼命勒止了失控的馬匹,將整個馬車停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柳萋萋勉強自雪地里爬起,便見車夫掀開車簾,同里頭人說了什么。 她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也未理會,正欲離開,車上下來個人,竟直直向她走來。 柳萋萋雙眉微顰,心忖莫不是遇上不講理的要同她算賬,忐忑之際,卻見那人立在她身前,沖她鞠了一禮,歉意道:“方才對不住姑娘,這雪夜看不真切,我家車夫險些撞著姑娘,我向姑娘賠個不是。不知姑娘可有哪里受傷,要不去醫館瞧瞧?” 此人四十有余,面容和藹,但衣著卻還算富庶,看他這舉止言行,大抵是哪個大戶人家的管事。 “不必了?!绷螺聯u頭道,“不過是個意外,何況我也并未受傷,這便告辭了?!?/br> “姑娘等等?!?/br> 見她要走,那管事忙喊住她,“不知姑娘住在何處,這么大的雪,行路不便,不如我們捎姑娘一程?!?/br> 這柳萋萋倒是樂意,若是找不到避雪的地方,再在外頭待上一會兒,她就算不凍死,也該去了半條命。 可…… 她猶疑地往馬車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管事登時領會道:“姑娘放心,這也是我家主子的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