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河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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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皺了皺眉頭,狐疑道:“池燦,是不是楊鈞跟你說了什么歪理?他不想跟我去一個城市了?” “沒有沒有!”池燦一聽連忙替楊鈞解釋,“不是他跟我說的,我就隨口問問......”他找了個玄乎的理由,“總有種長大了去讀大學,是重新開始漂流的感覺?!?/br> 像牽住氣球的那根線又要斷了,一有風吹草動,還是飄忽不定。 “要是讀風城學院,你覺得怎么樣?”池燦忍不住說。 “你瘋了!你那多出來的一百分不要可以送給我,我直接滿分全國橫著走?!?/br> 他們正說著,楊鈞邊打破砂鍋問到底地咨詢填報志愿的事,邊幫老師獻殷勤般般搞完衛生,終于火急火燎跑了出來,看見他們坐在樹下,飛速沖了過來,帶來一陣疾風。 “你們在聊什么啊,群里不都聊過了!”楊鈞瞧著池燦大聲吼道,“喲喲喲,這不是之前跟他哥去了趟麗江就玩消失,天兒也不聊了的某人嗎!跟你哥關系變好了?” 之前的話題就這么岔開了過去,段雨儀只當池燦隨口一說,背上書包站起了身。 池燦堵了堵耳朵,跟著朝校門外走,對楊鈞反擊道:“想好你的志愿怎么填了沒,別到時候滑檔了,直接夢碎當場?!?/br> “池燦你少說不吉利的話,我早想好了,”楊鈞轉頭對段雨儀笑道,“我跟老師咨詢了,五百分至少過線了,沒問題的?!?/br> “關我什么事,”段雨儀哼了一聲,又說,“不過不管怎么樣,大家都算考得不錯,咱們畢業完還沒聚過呢,過兩天出不出來玩?” 池燦有些心不在焉地問:“去哪兒玩?” “不去別的地方,”他們夾在古城的游人里走著,段雨儀繞開又靠過來,有板有眼地說,“就晚上來古城逛逛,過過夜生活怎么樣?” 楊鈞搭上池燦的肩膀,笑道:“我們燦燦是乖乖弟弟,現在出來玩不會還要跟哥哥匯報同意吧?” “你有本事別告訴你阿奶阿爹,”池燦被他箍著,身上有點痛起來,立即嫌棄地推了推,“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上回你看見我哥跑什么,李景恪他會吃了你嗎?!怕他揍死你???” 長期以來,李景恪在他們鐵三角中間的風評就不太好,從前池燦還巴巴維護,后來突然說跟他哥關系變差了,大家也就都不再提。 這會兒池燦好像被一趟雪山行給收買完了,弄得楊鈞噎住,摸摸鼻子不再做聲。 “好了好了,你們真幼稚?!?/br> 到了路口,段雨儀跟他們方向不同,出來勸架的同時最后約定道:“那說好了,到時候一起出來,時間呢也到時候再說,群里通知?!?/br> 池燦恰好低頭去摸震動的手機,跟著楊鈞默默點了頭。 他出門前李景恪電話里問過他什么時候回來,這會兒大概估計著時間打來的。 來電顯示果然是李景恪的。 李景恪給池燦打完電話,拎上頭盔和牛皮紙袋也離開了工作室。 他去銀行存錢。即便李景恪對做翡翠生意多么不熱衷,也不得承認這中間看似玄乎其玄賭徒遍地,杠桿很高,其實門檻也高,導致隨便一筆就是幾萬幾十萬的差價,確實好賺錢。這半年他除了在工作室也順手私人幫忙物色原料,慢慢有了些存款。 李景恪從銀行出來,跨腿上車的時候鈴聲又響了,他坐下來,騰出手才看手機接聽。 對面的是許如桔,許如桔去了在昆明的大學老師那里,邊幫忙工作邊準備考試。她昨晚轉了筆兩萬元的款到李景恪賬上,說是之前的存款還剩下一點,先只有這個數,阿奶住院期間費用以后慢慢還。李景恪當即轉了回去,表示暫時不缺錢。許如桔只好今天抽空再直接打一個電話過來。 一開口說的卻不是錢的事。許如桔的老師有位朋友是影視傳媒相關從業者,需要找人定做一大單翡翠玉石的首飾,她說了預算,問李景恪能不能接。 李景恪瞇了瞇眼,說:“可以?!?/br> “給你介紹了生意,轉的錢你也收下吧,你先聽我說,”許如桔平和地說道,“阿奶當初的住院費你不要我也還不起了,但后來阿奶去世的這些,本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br> 李景恪沒說話,她就當已經默認,又寒暄般轉了話題說道:“池燦今天出高考成績,他上午發了分數給我,考得真好,你當初居然還打算不讓他去上學?!?/br> “多虧了許老師?!崩罹般≥p笑道。 許如桔不接腔,話其實已經準備好了,她“嗯”了一聲:“馬上是填志愿的時候了,你不要干涉池燦,讓他自己選吧?!?/br> 李景恪默了默,說知道了。 他早知道許如桔不會放心,掛完電話倒是忍俊不禁起來,似乎不介意擔當了這樣的罵名,反正已經擔上很多年了。 李景恪本想下車去對面買包煙,一凝神停頓還是沒去,心不在焉帶上頭盔后,他擰動把手,疾馳行駛進了大道上。 池燦先到家等李景恪回來。 在等待的時間里,因為不知道該干些什么,腦子里思索的事情好像變得更繁雜飄散,他坐在椅子上深深呼吸,竟然緊張得有點想吐。 不多時,摩托車拉風的響聲在門外停下,李景恪給他帶了吃的回來。 吃晚飯的時候池燦往嘴里塞著食物,抬眼看著李景恪,又安心下來,感覺好了許多。 整個進餐過程變得異常安靜,李景恪起身去衣柜放了東西,再過來坐下便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著下巴,盯著池燦說道:“今天不是你的風格啊,考得不是很好嗎,怎么不要獎勵了?” 池燦“嗯”了一聲,說:“不用了,都獎勵過很多了?!彼缘靡部觳畈欢?,接著放下筷子,撇撇嘴說,“哥,我身上有點痛?!?/br> “哪兒?”李景恪失笑,打趣地問,“你的心跳現在還在跳嗎?” “哥?!背貭N喊道,因為知道被疼愛著所以不自覺有恃無恐。 “就是這里痛,”他煞有介事地摸摸自己的胳膊,再是腰和腿,“還有這里,還有……” “那不是你自找的么?!崩罹般≌f道,把池燦頓時說得啞口無言。 池燦又羞又臊,心中依然凄然,轉移話題失敗。 李景恪接著便問:“下午去學校怎么樣,你小桔姐都打電話來問了?!?/br> “老師交待了一遍怎么用電腦登網站,”池燦說,“哥,我明天用你的筆記本登吧?!?/br>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表情沒那么自然,重新緊張起來。 李景恪最終還是拿到了池燦下午填的志愿意向單,他本不會清楚這些東西,但當年許如桔考上大學,在家里搗鼓的時候李景恪全程都看著。 那張薄薄的單子被李景恪抖了抖,發出脆生生的響聲,池燦垂眼看著桌子,手指互相按在一起。 “老師看過了沒有?”李景恪問池燦。 “看過了?!?/br> “說了什么,有沒有問題?!?/br> 池燦頓了一下,看向李景恪,“我差了往年錄取分數線,622分去第一志愿沒太大問題,”他補充說,“在北京?!?/br> “在北京?!崩罹般褪鲋?。 空氣里安靜了良久,池燦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故意這么填的,對老師可以用填錯了來解釋,對李景恪他卻抱有別的意圖,似乎這樣就能完全合理化自己的行為,迫使自己最終能留在風城,而將其他紛飛的念想斷絕。 他在賭。和李景恪在賭石行當里遇見過的無數動輒豪擲家產的賭狗沒多少區別。 “你的第二欄填的風城學院,”李景恪等了片刻,接著說道,“風城學院就在這后面半山腰上,離家近,很方便?!?/br> “是的……”池燦硬著頭皮,只能連忙應和。 “池燦,”李景恪驟然打斷道,連名帶姓地叫他,“你在把我當傻子啊?!彼凰κ謱⒓垙埲踊刈郎?,終于忍無可忍,“除了告訴我在北京和在后面山上這兩個地方,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給過你多少機會了?是覺得我不會讓你去北京所以就要讓你用622分去風城學院嗎?” “哥……”池燦微張著嘴,僵硬地呆住了,臉色變得越來越白,仿佛一個故弄玄虛的小丑被當眾拆穿。 李景恪在壓抑著怒火,面沉如水地坐了半晌,凝視著池燦的雙眼仿佛隔得太遠,令人無法看清那眼神到底代表著什么。 “不要干涉他填志愿,讓他自己選?!彼麊柍貭N:“你也覺得我想干涉你,對么?!?/br> 池燦心慌得不行,瘋狂搖著頭。 李景恪扯扯嘴角:“我不管干涉不干涉,你就打算拿六百分去讀五百分的學校,讓我為你的犧牲感動一輩子啊?!彼詈髱讉€字落得很重,卻又那么輕,說完便起身抽了根煙出來,仿佛繼續待下去會無法控制將要發生的事情。 椅子哐當的響聲砸進心里,仿佛砸出了一個血rou模糊的裂口,耳朵里窗外的鳥啼聲在那一瞬間也扭曲異常,那只唱歌徘徊的雛鳥已經被射進心臟的箭給打掉下來。 池燦一下也踢開椅子站起來,著急地流出眼淚,急促沖著李景恪的后背大喊道:“我只是想留在風城也不行嗎!我不覺得是犧牲,沒要你感動一輩子,還是你早就打算這樣讓我走了?因為池振茂來過? “之前那些只是隨便哄我的......” 李景恪拉開了門往外走,又轉身看回來,松開緊咬的牙關,對池燦說:“那再哄一次,你要想留在這里當狗,風城學院也不用上?!?/br> 第67章 不如恨我 原本應該開開心心要獎勵的一件事被徹底搞砸,池燦呆坐在椅子上,可悔過的感覺很少,只是心里鈍鈍發悶,連他之前撒嬌喊疼的身體上的感覺也沒有了。 他腦子里不剩下什么,時間怎么流逝的也無知覺,再抬眼時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李景恪在外面抽煙。 平常每天一根根往外遞給別人,煙盒里就剩下兩根,抽起來格外快,李景恪叼著快燃盡的煙低頭再拿的時候摸了個空,額角青筋暴起,仿佛是戒斷反應后煙癮在瘋狂作祟。 這可能叫各自冷靜冷靜,但效果甚微。 玻璃窗戶外那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離開了視線,池燦牙齒咬緊了些,寂靜中煎熬無比,他甚至愿意就按李景恪所說那樣哪里也不用去,做哥哥的狗沒什么不好,更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池燦知道李景恪說的全是反話,李景恪在發火生氣,在他們如此親密、前一晚還接吻zuoai聽心跳的時候,那些指責也是池燦第一次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李景恪一生氣離開,這間屋子里所有的溫存氣息就會蕩然無存,像個冰冷的空殼。 池燦眼睛發酸,鈍痛蔓延,不知道李景恪會不會也和他有同樣的感覺,還是因為先有了這種感覺,所以才跟他生氣。 而李景恪總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和表情令池燦覺得只有自己如此。 他想自己和李景恪之間是不是真的差得太遠,他真的是只笨頭笨腦天真得沒救的傻瓜,做不出十全十美的決定,其他全是畫蛇添足。 門在這時打開了,李景恪出現在門口,進來后嘭地關上門,站著看了池燦一會兒,開口問:“想好了嗎?”他冷笑了笑,接著說,“還是應該說你從剛考完的時候就想好了,又是考砸又是萬一沒發揮好,池燦,你是真聰明啊?!?/br> 池燦緊閉著嘴唇,被刺痛后不知道該不該服軟,于是說:“我會聽你的話?!?/br> “我讓你少胡來,你想了半個月,照樣能拿六百分去讀風城學院,”李景恪像聽見了什么笑話,對池燦從來的討好賣乖不再買賬,拔高聲音問池燦,“你聽的哪門子話?” “哥,你想讓我留下來嗎……”池燦抽噎兩聲卻哽著嗓子壓下來,抬手擦眼睛,奮力不眨眼地看向李景恪,“還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隨便去哪都沒所謂,去北京也可以,讓池振茂接我回去你也無所謂?” 李景恪的臉色陡然變得更差,眼神也很可怕,狹長漆黑的眼里散發著凜冽危險的光。池燦嘴唇微抖,下意識靠緊后背的椅子然后挺直脊背。 “這就是你填北京的學校的目的,”李景恪說,“為了問這個?!?/br> “池燦,你希望我怎么有所謂?!彼焓謸卧谧郎?,慢慢俯身靠近過去。 池燦僵硬地坐著一動不動,會怕,但李景恪等同于回答無所謂的答案還是令他受傷,也崩潰憤怒。 “你不在乎,不想讓我留下來,”池燦忍不住眨眼,眼淚就掉下來,拿起桌上的志愿參考書就砸了出去,聲音沙啞地大叫和質問起來,“那你為什么害怕池振茂給我打電話?為什么害怕他和我見面?你真的沒想過干涉我嗎李景恪,那要我聽話做什么——” 他被李景恪一手卡住了脖子,李景恪沒有用力,足以讓他懼怕地停下并閉嘴。 但他沒懷疑李景恪是要把他這個弟弟掐死,顫聲嚅動嘴唇:“你那么擅長這些……沒想過控制我嗎……” 得到的只有沉默。李景恪把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一路拖到床邊,池燦倒在床上,掙動兩下后手肘后撐著,一只手已經籠罩下來,他有直呼李景恪大名的勇氣,逆反地觸碰李景恪逆鱗的勇氣,卻沒有可以匹敵的力氣和能力,因此只有被冷冰冰地壓制和制服。 李景恪按著池燦的腦袋,將手指插入發間攥緊,聽見池燦牙齒打顫的聲音。 “我是對你太好了,池燦,”他說道,“怕你將來恨我?!?/br> 池燦頭皮發麻作痛,李景恪身上帶著煙味,手指狠狠掐住池燦的臉頰,粗重的呼吸貼在池燦耳后。 “我要干涉你,要控制你,”李景恪拍了拍池燦的臉,絲毫沒有池燦往日熟悉的感覺了,令人瞬間想起某些陰鷙逼仄的畫面,“就應該把你鎖在家里,把你當個消遣玩意兒,能用的手段多的是,不聽話也會知道聽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