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紈绔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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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習俗,新婚第一日,新婦敬完酒后,公婆還會給新婦備一份禮物,多少表示心意。 尋常人家有給鐲子的,有給金錠的,公孫遙都見過,但此番是天家,她想,這禮物,定是只多不少的。 她瞄了眼李懷敘,李懷敘坦坦蕩蕩地看著她。 她無端想起婚前公孫云平與自己的叮囑,當時她還在與他慪氣,自然是什么難聽的話都與他懟,但仔細想想,他的叮囑其實的確不無道理。 他是好人是一回事,他嗜賭貪玩又是另一回事。 “那陛下與皇后娘娘賜的東西,還有淑妃娘娘的,都是我一個人的,是吧?”她試探著問道。 李懷敘不滿地又嘖一聲。 公孫遙立馬想起來改口:“父皇同母后的恩賜,還有母妃的恩賜,都是我的,對吧?” 李懷敘有心逗她:“若是我說,那東西應該我與你對半分才對呢?” “你休想!”公孫遙果然跳了起來,“從古至今,嫁妝同新婚第一日的賜福都是新婦一人的,你憑什么要?” 他忍俊不禁,似嫌棄地朝她擺了擺手:“行行行,給你給你給你,都是你一個人的,不過都是些婦人短見,你若是把這東西給我一半,我拿它去賭坊,立馬就能叫你一兩變二兩,二兩變萬金!” “我才不要空口無憑的萬金,我就要這一兩?!?/br> 公孫遙語氣篤定,說罷這些話,朝窗外望了眼天色。 意識到如今真的已經不早了,她又回頭,想叫李懷敘趕緊去洗漱。 不想,那殺千刀的竟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起身來到了她的身后,在她回頭的一剎,將她嚇得夠嗆。 “你——” 她差點后仰摔下榻去。 幸而李懷敘拉住了她。 “你怎么起身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無意識地抓緊他的臂膀,蹙眉不滿道。 “起身需要什么動靜?”李懷敘覺得好笑,見她安全之后,便松開了拉著她小臂的手。 公孫遙察覺到他的動作,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也同樣抓著他的。 她趕緊也松開,心緒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無言轉身準備下榻。 可李懷敘又拉住了她。 她終于被磨出了點脾氣,忍著最后一絲耐心問他:“又有何事?” 而那人懶懶散散,沒個正形地笑著:“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問,父皇母后的稱呼都已經改了口,那我的呢?” 作者有話說: 老九:乖,叫夫君~ — 感謝在2023-02-06 23:50:46~2023-02-07 23:00: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esetao 15瓶;月影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十六章 ◎夫君(大修)◎ 公孫遙一怔,耳根末梢便突然燒的通紅。 都已經拜堂成親,李懷敘這話什么意思,她自然明白。 只是她還有些拉不下來臉面。 她嗔怪地看了李懷敘一眼,沒有搭他的話,自顧自下了床榻,去屏風前穿衣。 “我娘子生的這般貌美,卻長了張不愛說話的嘴?!崩顟褦⑶浦聊谋秤?,遺憾道。 “也罷,娘子不愛說話,日后話都交給為夫來說便好,只是……” 他說話慣喜歡吊人胃口,一句刻意拖長的尾音,便足以勾起公孫遙無限的好奇。 屏風前剛穿上了外衣、如今正準備低頭系腰帶的女人,手中攥著兩根長繩,青絲披散,未施粉黛,聽到他的話,就這么直愣愣地回頭,臉上未經雕琢的顏色,透著姑娘家最單純的美麗。 李懷敘一時不察,竟就有些看呆了眼,思緒一下被勾回到濟寧寺夜半初見她身影的那一刻。 那樣的公孫二小姐,實在太惹人憐。 他漸漸的,便收起了嘴角掛的吊兒郎當的笑,話也顧不得接著說了,一聲不吭地下了床,三兩步走到公孫遙身邊,奪走了她手中的腰帶。 “……昨夜怎么給娘子解的衣服,今日自然也得怎么給娘子穿上才是?!彼皖^喃喃,“我家娘子,纖、纖、楚、腰,勾、魂、奪、竅?!?/br> 一字一頓,垂首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正好將公孫遙的腰帶徹底系好。 是個不需費什么技巧的普通繩結,樣式不僅透著手生,還有一股別樣的丑陋。 公孫遙垂首,不禁想罵他一句登徒子。 而登徒子顯然還早準備好了下一步,對著她的腰帶自我欣賞了一番之后,便沒臉沒皮地從她身后拿下了屬于自己的外衣,道:“昨夜是我伺候的娘子更衣,今早得有來有往,我們才算是夫妻吧?” 誰要跟你算夫妻? 公孫遙張了張瞳孔,顯然想逃。 可李懷敘人高馬大,一下揪住她的后脖領:“娘子?” “我,我不會……” 公孫遙被迫別扭地回頭,瞄著他只著一身清涼里衣的身形,瞧見衣裳里頭隱隱綽綽的輪廓,只覺得多看一眼都是會長針眼的程度。 夜里也就算了,在榻上也就算了,如今青天.白日的,還站在地上,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靜下這個心來,面對面為他穿衣系緊腰帶。 她垂下腦袋,盡量叫自己不去看李懷敘的身體,腦海中飛速尋找著借口,磕磕巴巴道:“我真的不會,你看,你昨日夜里叫我幫你解腰帶,我都解睡著了,我哪里會這些男人的東西,為了不耽誤你的時辰,你還是自己忙吧……” “不會那自然便是要學,難不成娘子覺得我也是天生就會幫你解衣裳系腰帶的嗎?” 你尋常時候,也有這么勤奮好學嗎? 公孫遙真想當場反問他。 可她到底還是忍住了,知道同這樣沒臉沒皮的人打嘴仗討不了什么好處,干脆選擇沉默。 等到她覺得自己低頭低的實在夠久了的時候,才又再次悄悄的,抬頭想要瞄一眼李懷敘的神情。 而他便像長久地守在那兒,就等著她落網一樣,在她抬眸的剎那,便準確無誤地將上挑的眉眼傳遞給了她。 公孫遙覺得自己栽了。 今日這個衣裳,真的就只能等她來給他穿不可了嗎? 她有些欲哭無淚。 若是能回到昨晚,她一定早早地就給自己寬衣解帶,不給他任何一絲的機會! 她干脆也不再低頭,轉而徹底抬起腦袋,倔強地望著李懷敘:“可我就是不會穿,大不了今日我們倆就耗在這里了,宮里也不去了,陛下同皇后娘娘還有淑妃娘娘,全都不見了!” “好啊?!?/br> 下定決心狠心的秀才總是比不過天生的流氓胚子。 公孫遙想不到,眼前這個人,總是比她還要沒有下限的。 可他是皇子,是眾所周知的紈绔,他敢真的不去宮里,她才不敢,事到最后,她只能妥協。 “夫君……” 她到底還是喊出了這個稱呼,自認羞恥地閉上眼睛,轉過頭去一臉不堪。 而她的手還拽著李懷敘的衣袖,輕輕搖晃:“你就放過我吧,我再不去梳洗打扮,就真的來不及了,今日我可還要進宮收許多禮物呢?!?/br> 聲音不情不愿的,還帶點深深的緊迫感,似乎差那么一時半刻,她就真的拿不到自己該拿的了一樣。 李懷敘終于忍俊不禁,心情大好的同時,總算將自己這滿腦子都是黃金銀錠的皇子妃后領松開。 就像是小雞崽重獲了新生自由,公孫遙睜眼的一剎,簡直如獲大赦,不顧眼前她剛別別扭扭喊過夫君的人還欲說話,直接轉身穿著完好的衣裳往外頭跑—— “蟬月,快,來為我梳洗打扮!” — 一道在家中用過早飯,這對尚未完全熟透的夫妻便雙雙坐上了去往宮中的馬車。 初次去往鳳儀殿面見皇帝和皇后,公孫遙比那日見淑妃時還要緊張不下百倍。 雖然成親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上首接受過他們的跪拜,但當時她也看不見他們的樣子,不知道他們究竟長的如何,面容和藹還是嚴厲,心底里是相當沒底。 那可是帝后……她光想象便覺得自己會戰戰兢兢,到時候連笑都不敢放肆地笑出聲。 李懷敘瞧出她的緊張,等到鳳儀殿已經在他們面前露出一個角的時候,適時俯身在她耳邊道:“慌張這些是沒用的,信不信待會兒那鳳儀殿進去,不僅有父皇和母后,還有我那一堆的哥哥jiejie?” “???”公孫遙一聽,臉色頓時更加詫異與苦惱,仿佛大禍臨頭。 誰人不知,如今正是諸皇子們爭皇位爭的水深火熱的時候,她這個時候嫁進來,本就不是什么好機緣,還在第一日就要見到那群不省心的姑姐叔伯,簡直堪稱災難。 李懷敘卻是不以為然:“那倒也不必將他們想成什么太豺狼虎豹的東西,總歸咱們不覬覦那個位置,管他是誰,放平心態便好,拿出你公孫家二小姐的氣度,從容走過去?!?/br> 他這說的是什么話?她哪有什么氣度?她不過是整個公孫府,最不得重視的小姐罷了。 公孫遙神色莫辨地看了眼他,不明白他是哪里來的信心與勇氣。 待兩人終于走到鳳儀殿外,早等在殿門前的嬤嬤臉上堆滿了笑,與他們道:“陛下與皇后娘娘早在殿中等候九皇子與皇子妃多時,二位還請速隨老奴來吧?!?/br> 于是兩人又進得鳳儀殿中。 殿內,不出李懷敘所料,果然是濟濟一堂,除了最上首的皇帝同皇后,還有五六個兄弟姐妹,全都在兩旁站著,目視他們行禮,接受帝后的盤問。 皇帝如傳聞中所言,果真已經垂垂老矣,下巴上的胡須都已花白,渾身透著老態,只剩精神看著倒還矍礫,應當還能再撐幾年;而皇后,比起那日所見的淑妃,公孫遙覺得她的眼中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嚴厲與肅穆。 她與公孫遙說話,公孫遙跪在地上,一字一字仔仔細細地聽著,不敢有絲毫懈怠。 而殿內的其他人,除了皇帝,也盡是大氣不敢出。 但就在皇后說話停頓的間隙,時時刻刻豎起耳朵保持警惕的公孫遙,聽見自己的右后方突然出現一道極細小又不屑的諷刺: “老九這皇子妃,瞧著當真與他和他那母妃一樣小家子氣,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