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的光,永不熄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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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總是來得悄聲無息,猶如時間流逝、春去冬來,在心底默默生根發芽,意識到時,早已茁壯為參天大樹。 只是對張裕書而言,察覺這份心意的同時,也就知道了自己這段初戀將會無疾而終。 日漸黃昏,緩緩歛起的光輝透過玻璃窗斜射入閱音,飛舞的瑩塵在光影交錯中飄搖,柔柔軟軟,像是上好的絨絲。 結束今天的自主練習,張裕書提著書包從教室出來,看見的就是這樣寧靜而美好的景象,以及光芒盡頭的一抹身影。每次見到女孩,他總感覺積累再多的疲憊和壓力都能一掃而空,彷彿她在他身上施加了魔法。 不想破壞這如畫一般的景色,他輕手輕腳走近蔣思涵所坐的小桌子,對方的側臉逐漸清晰,而他也終于看清了存在動人畫面里的另一個人,女孩支著頰,視線正是落在那人身上。 趙子俊雙手環抱靠著椅背,傾斜的身子倚著一邊的書架,闔著雙眼,頭一頓一頓的,模樣相當疲累,桌上還放著給學生準備的講義和教學大綱。他在這份實習上投注的心力有目共睹,下課之后依然思索著如何調整課程進度和改善教學方式,可以說是和蔣思涵相似,卻以不同方式將大把時間往音樂教室里砸。 張裕書在蔣思涵椅子后方不遠處停下,順著她的目光看了趙子俊數秒,視線最終回到她的側臉上。不過寸許的距離,他已經可以嗅到來自她發上的洗發水香味,但是蔣思涵卻完全沒發現他就站在她身后,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地定定望著打盹兒的趙子俊。 女孩的眼里綴著將落未落的澄光,隨眼波流轉,像是潺潺小溪上睒睗的粼光,只是那像是要傾盡所有柔和的目光,蕩漾在張裕書心里竟是泛起隱隱酸意。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女孩如夢初醒似地注意到后方的他,回過頭來朝他一笑,眼里的澄凈溫柔早已被原本機靈的樣子取代,將獨屬于趙子俊的繾綣深情都留在了睡著的男人身上,她豎起一指抵在雙唇前,示意他不要出聲。 張裕書突然明白了。那些他以為與自己無緣的情感其實一直存在,只是像月球那樣在等待能使他散發光芒的太陽。蔣思涵就是他的太陽,驅動他靜止的血液,點燃他沉寂的熱情,如炫目的太陽光輝,張揚肆意地闖入他的生命。 他點頭表示了解,看著蔣思涵朝他輕輕一笑后就轉了回去,看不膩似地繼續瞧著趙子俊毫無防備的睡臉,他的臉色黯淡下去,左胸處隱隱作疼。 周遭的空氣變得稀薄,背景像是被人用擦布拭去,逐漸虛化,最終消失,空白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她是他的太陽,卻也不會只是他的太陽。 他早該發現,他能與她親近是因為他是趙子俊的學生,或者說,他早該看清事實。 蔣思涵的乖張不羈,只在趙子俊面前收斂,偶爾少女似的巧笑盈盈,只在趙子俊面前展露,她從不掩飾自己對趙子俊的好感,但那其中包括了哪些成分,除了蔣思涵本人,無人知曉。 可是看過她好似能滴出水來的眼眸,就是再不瞭解感情事的張裕書,也感受到了她以奔放坦承粉飾的少女心思。 苦澀在嘴角蔓延,斂下的眼睫藏掩說不出口的情緒。 漣漪掀起一瞬,而后歸于靜止,彷彿從來都是風平浪靜。 …… 如來時一般,情感的終結也寂靜無聲。 沒有人知道張裕書的心里發生過什么變化,也沒人知道他在戀心破土的同一刻,選擇了將它收入黑暗,隔絕陽光的照耀,甚至后來,連他都覺得這只是一場虛幻不實的夢境。 他依舊練琴,平常地和蔣思涵、趙子俊相處,九月到新學校報到,開始他的中學生活,為在音樂大賽中過關斬將的蔣思涵高興。 什么都沒變,也什么都無法改變。 世界不會停止轉動,時間不會緩下流逝,人們照樣生活,一切如初,而他即使沒有光,也得繼續邁步前行。 直到,音樂大賽決賽結果出爐之后,發生了令他無法保持平常心的事情。 蔣思涵高中音樂班的考試迫在眉睫,她卻接二連三缺席了洪柔老師的課,后來才輾轉得知她的手受了傷,無法出席最后一場考試。在那之后,她不再踏足閱音,打電話到她家去也總是被她的父母擋下,半年多的時間沒人知道她的去向,整個人像是蒸發一般。 張裕書直覺,蔣思涵這是鐵了心要放棄了。 慌張的同時也有股怒意在體內燃燒,卻不清楚這憤怒該指向何處,他只知道自己無法接受蔣思涵這么輕易地放棄。 他和她的交情不過短短一年,有這種想法確實逾越,但是心底有個聲音卻不斷叫囂著,令他覺得不能坐視不理。 所以,他向趙子俊開口了。 「老師,你可不可以打電話給思涵姊,勸一勸她?」 下課前,張裕書鄭重其事地開口,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眼里卻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要說有誰可以撼動蔣思涵這樣狠心拋下理想的人,除趙子俊之外,張裕書還真是想不到第二個。 但是不知道趙子俊是真的不明白他說的話,還是故意想把這個問題再拋回給他,男人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依然是溫煦的笑顏,不咸不淡地啟唇。 「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什么為什么?」他微蹙眉,話里滿是不理解,「老師你不是說過思涵姊是你見過意志最堅定的人嗎?她現在動了放棄的念頭,我們不該拉她一把嗎?」 「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br> 趙子俊淺笑,不急不徐地回答,聲音仍透著暖意,卻反倒使張裕書心煩意亂。 他三兩步走到趙子俊面前,抬頭直視他,望著那雙平靜無波的眼,心里更加煩躁,聲音也比平時大了些,「為什么這樣說?你去和思涵談談,她也許就會回來了啊?!?/br> 隨著心情化作言語脫口而出,壓抑許久的情緒如浪潮涌現,鋪天蓋地而來,不僅僅是他對那個女孩的感情,還有對她決定決定放棄的可惜和不諒解。 「思涵姊她明明……」 他抿唇,沒將接下去的話說出口,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和權力代替蔣思涵把心情傳達給趙子俊。 只是,他心里的那份不平實在難以消除。 也許趙子俊的幾句話就能把蔣思涵帶回來,也許他一個始終如一的笑就能令她回心轉意,張裕書相信他趙子俊能為蔣思涵帶來其他可能,而非僅有草率結束這一條路。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要說沒有必要? 他明明可以為蔣思涵、為他喜歡的女孩做好多他做不到的事啊…… 張裕書垂首不語,滿腹的不甘持續膨脹發酵,酸楚逆流而上,像是要在身體里點燃焰火似地侵蝕所到之處,他還想再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單詞句式才能把他的內心轉達給趙子俊。 他真的很希望趙子俊能有所行動,哪怕最終是徒勞,他也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無力感匯聚而成的淚水將要滲出的瞬間,一隻手輕輕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身體一顫,他緩緩地抬起頭,趙子俊盛著水光的眼眸里映著他略顯狼狽的臉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