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梅三娘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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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娥是誰?”周子澹聽到陌生名字,疑惑想著,發現絲毫想不起自己認識這么一位。 梅三娘是服了周子澹。她往染坊方向走,對李娥的同情簡直一次比一次多:“就是你逛市集買花那次!她聽說江南看上心上人都要擲花,特意弄了一籃花來。結果你買了她的花,給一圈人送了?!?/br> 周子?;腥幌肫鹉翘斓氖?。 想起歸想起,對所謂的李娥依舊是全然沒有多少記憶,對方的臉龐在他腦中全然模糊,反而是送對方的那籃花確實好看,讓他記得清楚。 周子澹跟上梅三娘,沒有說穿自己記不得人:“原來是她。她的花格外好看,我爹很喜歡,晾干后夾在紙里,說是要給我娘寫信時用?!?/br> “寫信?”這回輪到梅三娘好奇,“你爹給你娘寫信?他們不是住在一起么?” 周子澹對此表示非常理解:“我娘早年不識字。我爹教她識字后,兩人常常寫信。常用的那些話翻來覆去寫,很快就學會了。要想要再細說些平日里瑣事,我娘更會主動去學。一來二去,到現在還會互相寫信?!?/br> 梅三娘有一點點羨慕:“真好?!奔堎F。三娘每年都要花一筆錢在紙上。她畫畫要用。這些錢她早已不從梅家拿,全靠自己掙。 她羨慕周家夫婦多年來的恩愛,羨慕他們有那么多可以用的紙,羨慕周子澹出生于這樣全然無所愁的大戶。 周子澹附和:“是好?!?/br> 兩人剛才你追我打,轉頭竟又能一起回去。當然周子澹路上沒停,對明天要做的事有十八萬個問題:“要是比賽,我要備點什么?賽馬要用自己的馬?衣服有什么講究?在哪報上名字?從幾時比到幾時?” 梅三娘剛開始算能一一回復兩句,聽到后面實在不耐,一腳踹過去:“你只有一個人,怎么可能全部參加!該干什么干什么!” 周子澹很是敏銳,往邊上一躲,成功躲開后又湊上來:“看來得明天出門隨意找地方了。都在周城辦的話,明早最早是比什么?” “別問我。我只明天申時參加成人禮。嚴家娘子那兒賽馬是在巳時。其余各種我也沒記?!泵啡餂]空一個個去參與過來。 周子澹記下兩個時間:“看來明天要起個大早,辰時肯定有人布場子。不過既然這樣,今晚染布就歇歇?!?/br> 梅三娘聽周子澹說歇歇,并沒有多說什么。太合理了。周子澹這樣對什么都覺得有趣的人,再過幾天徹底歇息了也合理。 她這回反而沒說什么也沒再踢周子澹,而只是普通應了聲,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回到梅家染坊,不少有事的人都陸陸續續吃完告別。余下一些分著剩下的菜,湊在一起說這事。周元淮看了一切,正低聲教導他的長子周子淙:“這便是為何育人要有教無類?!?/br> 周子淙微微頷首。 周子?;氐阶约胰松砼?,周元淮起身:“既然你回來了,我們該告辭了?!?/br> 三人結伴去到梅菊那兒,親自和老人家先告別。 梅菊對周家人很是尊重。她見周家人要告辭,客套說著:“我們梅家只有染布這一本事。周先生不嫌棄過來給三娘起名,是三娘之幸。往后要是有需要梅家的地方,先生說就是。兩位郎君要是喜歡染布,來了和三娘說就行?!?/br> 她硬是叫梅家兄弟過來,恭恭敬敬讓小輩送人出門。 周元淮對老人家一樣客氣:“都是靠手上技巧混口飯吃而已。二郎已經整天往染坊跑,才是真的打擾。你們不嫌他亂來,我已經很感激?!?/br> 他客氣帶著兩個兒子正式告別,在梅家兄弟的陪同下出了門。 一家三口走出門,梅家兄弟還目送他們走遠。周子澹見到梅三娘在門口探了一下頭,又朝著三娘笑嘻嘻揮了揮手,這才徹底和家人走遠。 周子澹轉過身跟上他爹:“梅家祖母說話起來怎么聽著比爹你還文縐縐。像是念過書?!?/br> 周元淮看了眼對很多人很多事不上心的二兒子,用羽扇指了指長子,頭痛:“你給他說說梅家。這一天到晚去串門,半點都不了解。就知道個梅三娘?!?/br> 周子淙聽話簡單解釋:“梅家人在本地只開了個染坊,但實際上他們和段家關系很近。段家今天給梅家三娘送的生辰禮東西很貴重,有上好的布料以及一些首飾擺件。不是一般上家給下家小輩隨意打點的禮。梅家祖母是識字,他們家里取的媳婦,也就是董氏,是本地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br> 換言之,梅家其實不太簡單。 周子澹詫異:“他們每天只是染布而已。梅家平日還做什么?” 周子淙淡淡揮了揮扇:“不知道。他們平時干什么,和我們周家人有什么關系?至少和我周子淙沒有關系。你么……” 他看向周子澹:“你想要有點關系也不是不行?!?/br> 周子澹好笑:“師徒關系么?梅三娘可沒打算收我為徒?!?/br> 見二弟刻意扯開關系,周子淙沒多說什么,只是笑笑罷了。 至于話題中心的梅家并沒有將自己的特殊放在心上。他們習以為常,就如同這個村子里對梅家這么多年來的待遇也習以為常。除了周家外來覺得特殊之外,沒人覺得有問題。 梅三娘在門口目送人,回來對著自己的名牌看來又看去。 梅子芝。這個名字代表著自此以后,她真成年了。 好半響后她才加入到家里人收拾的隊內,高高興興繼續當她的梅家三娘。成年了,她還是梅家的三娘! 二十五日生辰宴告一段落,二十六日一大清早,整個周城比上一回熱鬧集市更加喧嘩。仿佛每一處都在鬧騰,孩童尖叫少女大笑青年喊叫幾乎都混雜在一起。 梅三娘剛起床,朦朦朧朧下樓洗好臉,就看著她兩個哥哥一臉亢奮舉著兩捆松木枝沖出了家門。在大門口吆喝著:“捆十二節!快!我們來個大的?!?/br> 比過年都熱鬧。 她慢悠悠穿著新衣服,尋思著昨天都沒有趕工染布,今天成人禮之后必須得回宅子一趟。加加工,再晾曬一下,一周過后差不多能給段瑤玉一個交代。 董氏見梅三娘下樓,笑著迎上來,眼神里滿是感慨。她想要說點什么,張了張嘴,最后只推了推三娘:“去玩吧。找阿翔也好,找嚴家娘子也好,找周家二郎也罷……” “我等下去馬場看一眼?!比飫傄苫笾蠟槭裁匆獔筮@么多名字,很快聽到門口兩個哥哥的喊聲。 梅家兄弟大喊:“三娘,過來幫忙系繩子!今晚要燒火把的!” 梅三娘當即小跑過去,嘴里埋怨:“剛換上新衣服就要我干活!”臉上主動得笑起來,“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18章 文/乃兮 周城有山有水,既靠水吃著水,也靠山吃著山。 各家各戶都吵鬧著,一群昨天在梅家吃宴的人今天全在自家門口。這家嘻哈那家也滿是煙火氣息。樹枝被砍成纖長的段,被梅家兄弟用手固定住。梅三娘用細繩繞上樹枝。 他們每隔一段必須增添上新的樹枝,三娘再用繩捆上這些樹枝,讓它們能夠拼接成巨大火把。三個人當然不可能輕松做出有十二節那么高的火把,他們想著六節也好,八節也好,能做多高就做多高。 三娘用腳踩著火把,用力勒緊繩,手腳麻利一如她扎染布的時候。 見大概高度足夠,三娘將兩根繩子勾到火把上方。兩兄弟一人固定著火把下方,一人捧起火把上方。梅三娘用和明媚艷麗的臉全然不同的力氣,背身用力拽起繩:“呵!” 他們要讓整個火把從平躺變成豎立狀態。 他們這些天天做體力活的人力氣極大。在沒有長輩幫忙下,輕易將比自己個頭高出一人的火把豎起來。 梅大哥看著光溜溜只有繩子色彩的火把:“不夠好看,再加幾塊帶顏色的布條上去?!?/br> 梅二哥當即往屋里沖,很快掏出了一堆青布紅布和黃色布條。他們染坊青布為主,其他色為輔。在細繩上綴上不少布條后,整個火把一下子不再單調。 一個火把做好,事情并沒有完。很快有人來招呼梅家兩兄弟:“你們家做好了么?快點,路上的火把都沒豎起來呢?!?/br> 梅家兩兄弟聽到話,沒怎么收拾自然應聲結伴去幫忙。臨著走,梅二哥夸了一聲三娘的耳墜:“今天的首飾漂亮,襯你!” 梅三娘抬起手摸向耳上的金絲球福字耳墜,很快放下手晃了晃腦袋。耳墜跟著一起晃動起來。她感受著搖擺的耳墜,當即笑起來:“是漂亮?!?/br> 不管怎么說,周家二郎在討好人上確實有本事。不管怎么惹惱她,都能在沒過一會兒又安撫好她。不斷重復這樣惹惱、安撫、惹惱、安撫。 家里兩人跑出去干活,家里幫工今天也算是放了假。梅家想著哪怕過來幫工也必然人心浮動,干脆就除了一些染布晾曬翻動的活,其余都不讓人做了。 三娘一時沒事可做,干脆去屋里拿了點銅板出門晃悠。 她先去了銀匠鋪最多的一條街。銀匠鋪家家門口一樣在做火把。寡言常常反應遲鈍的阿翔簡直是撥一下動一下。別人喊著:“阿翔,把樹枝補上?!彼a上。別人喊:“系繩子??!”他給系上。 別人不喊他抬火把,他完全沒有動手打算,寡言站在那兒看眾人忙碌。直到三娘出現,他視線才落到三娘身上,朝著三娘點了點頭,然后繼續轉回頭,全無表情,更站著視線放空。 三娘抿唇閉眼,看不下去:“要命,這么熱鬧的時候還和傻子一樣?!?/br> 她再次睜眼,上前無奈招呼阿翔:“走了,我們去找嚴家娘子??纯瘩R場比賽怎么樣?!?/br> 銀匠鋪的人見三娘要帶走阿翔,趕緊擺手:“帶走帶走。不然我遲早要被他這性子氣死?!绷硗庖蝗喝寺犃斯笮ζ饋?。 阿翔聽話走到三娘身邊,跟上三娘。他似乎半點不在意被人這么說。 兩人結伴往嚴家馬場去。嚴家擁有巨大馬場,在二十六日理所當然成了周城人賽馬的地方。周城以及附近不少村熱愛騎馬的男女老少,大早上帶著自家愛馬過來。 其中參加賽馬的人按序去一角報上名字,取上木制號碼牌,按照指定時間去準備跑馬。其余則是一部分聚到另一邊。另一邊不知道誰家負責,擺了個臨時比武場。場內兩兩比斗,外圈一群人圍著,里面瘋狂叫好。 老百姓所謂的比武基本上毫無章法。大家全是靠著一身力氣鬧個喜慶。梅三娘剛準備探頭去看熱鬧,突然聽到不遠處一群人滿是驚喜的叫聲。 她側頭望過去,只見周子澹騎著不知道從哪里買的馬,混在幾個周城青年騎馬青年之中。眾人的馬一眼看去毛發光亮,精神十足,幾乎只有顏色瞳孔差異,且差異并不算大。然而周城青年們常年干農活,一個個膚色較深,唯有周子澹剛從江南過來,膚色看上去白且通透一些。 他有著來自父親的俊朗,帶上了骨子里的風流,頭發上配著網巾,身上穿著不妨礙騎馬的斜襟罩甲。比起別人隨意穿著的布衣,好似精心打扮過。 臉上笑意似乎從未下去過,微微欠身就將馬送到了比賽場的跑馬線上。各家賽馬規矩有所不同。嚴家馬場賽馬只跑五圈,算是小打小鬧。 由于嚴家不是什么摳門的人家。小打小鬧也有獎。每一輪跑第一的,能夠拿到嚴家送的馬具。第二第三可以從馬糧和胭脂里二選一。 嚴家娘子嚴詩雨不知道從哪里冒到梅三娘身邊,一樣望著周子澹方向:“江南人到底是江南人。瞧瞧,看著都和別人不一樣?!?/br> 她撇了撇嘴,示意梅三娘看:“你瞧李娥?!?/br> 三娘看過去。李娥上回興沖沖去圍觀周家人,誰想本來要擲的花被周子澹買花獻佛。她本來已經差點氣死,好一段時間看周家人都煩,沒想今天看周子澹又看呆愣了。 嚴詩雨明明和三娘年紀差不多大,一副過來人模樣感慨著:“人啊,總要被皮相騙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br> 三娘當場笑出聲:“瞧你這話說的。喜歡一個人肯定會喜歡人的長相。要是連長相都不喜歡,每天相處著怎么過日子?靠著熬嗎?” “喜歡歸喜歡。要是覺得不舒服,遲早退才是正理。本主都會夸我的說法對?!眹涝娪暄b模作樣虛空雙手合十拜了拜,拜完發現周子澹那兒竟視線望了過來,更朝著自己這邊揮了揮手。 連帶著周子澹身邊的一群青年都朝著她們這邊看過來,且幾乎都愣了神。 她看了眼身邊揮手的梅三娘,沉默了。很好,真正被皮相騙的人有李娥,說不準還有周家二郎以及一群年輕人。梅三娘的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她沒見過比三娘更好看的姑娘。 可惜接觸久了就會發現,脾氣常常糟糕。這也就算了,往更深說,三娘有情又薄情。誰對三娘好,三娘便對誰上心??伤龔奈匆娺^誰能夠在男女之事上得到三娘多看一眼。 在三娘眼里,他人不過蕓蕓眾生,情丨愛不過過眼云煙。 要是別的姑娘,嚴詩雨能說沒開竅。放到三娘這里,只可以說三娘有時看得比她還透徹。 風流江南浪子與有情無心姑娘。不知道誰能更勝一籌。 嚴詩雨心里頭想東想西,沒有說出來。她瞇細眼準備欣賞一下賽馬比賽。哪怕她對周家人沒有那方面興趣,但看俊俏青年賽馬本身就是一種愉悅。 賽馬場上的馬緩慢踩著步伐,一匹一匹卻聽話不越過線一點。負責賽馬的青年舉著扎染了嚴家標識的青布旗:“諸位!今日第三場賽馬即將開始?!?/br> 所有人牽動馬繩,身體微微前傾準備賽跑。周子澹在其中與旁人動作一致。梅三娘雙手環胸,唇角掛著笑意,頗為好笑看周子澹調整著姿勢。 會玩樂的青年對這種沒有武將的比試半點不會膽怯。在旁人一聲令下,繃緊雙腿一夾,牽著馬繩直從人馬群中躥出。罩甲沒有辦法完全遮掩住他的里衣。風吹來,他衣服灌風鼓起一些,衣角更是翻飛。他神采飛揚,跑得比別人快后,在馬場轉完處肆無忌憚暢笑著回頭看同行的那群人。 結果被人超了。 他忙前趴了一些身子,臀更是遠離了一些馬,帶著洋溢在唇角的笑意趕緊去追。不管輸贏他幾乎都是高興的。別人逞兇斗勇想要爭個第一。他似乎是連拿最后都高興。 五圈快得幾乎眨眼要結束,誰想最不在意輸贏的周子澹以半個馬身領先在前。對于其他青年來說,絕對不能讓周子澹一個外人在他們的主場拿下第一。只差半個馬身的青年加速強行想要超過周子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