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為夫也是聽霍大哥提起才知道，他認識的，是為夫這個常常代替皇上四處巡視民情的宰相大人?！狈饷C瑾解釋道。

    “那霍大俠一定知道，夫君是難得一見為國為民、忠心耿耿的好官?！备狄麈隙ǖ?。

    不然，霍大俠應該也不會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去救夫君了。

    封肅瑾聞言，低低一笑，“也不盡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很多武林中人都會做的事情。只是，霍大哥因為知道為夫的身份，所以愿意將許多事情告知為夫。和霍大哥初次聊過后，為夫也算是略略窺見了武林一角，也知道了何謂江湖?！?/br>
    “夫君是因為那次重傷，所以才準備放棄我嗎？”傅吟姝的語氣里，有些傷心，也有些失落。

    一想起她和夫君之間可能會因為一個惡人而錯過彼此，她的心情，實在難受。

    “姝兒?！狈饷C瑾伸手撫過娘子臉頰，深情說道：“屠九金一日不除，為夫身邊就一日無法保證安全。對你，為夫是真心看重，所以才會束手束腳，無法果斷做出決定。不過……”

    “不過如何？”傅吟姝問道。

    “不過，霍大哥也曾勸過為夫，機會來了就要珍惜，莫要等到真的錯過了才追悔莫及。當初，為夫被生死問題束住了手腳，也束住了心，后來，若不是慕容允實非娘子良緣，為夫可能還是難以將自己的心意付諸行動吧！”封肅瑾感嘆道。

    比起將心上人交給一個不靠譜的人，他后來也想通了，還是自己親自守候在她身邊最為穩妥。

    “后來呢？夫君就不擔心那個屠九金的報復了嗎？”傅吟姝疑惑。

    “姝兒，比起屠九金那樣的惡人，你的幸福才是為夫最在意的?！狈饷C瑾回道：“也是因為屠九金的事情，為夫更是堅定了要除掉他的決心。這三年來，為夫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屠九金，好將他繩之以法。所以，昨夜收到屠九金的消息后，為夫今早才會第一時間趕了過去?！?/br>
    看著娘子關心的眼神，封肅瑾淡淡笑道：“姝兒，好在屠九金已經被龐大人抓起來了，還有其他一些匪賊，他們也都進了大牢，不然，日后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危險等在那里。過了今日，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應該都能有一段平靜安寧的日子了?！?/br>
    “夫君，你受苦了！”傅吟姝不舍道：“我都不知道夫君曾經還有過那樣的掙扎，早知道，我也不會答應與慕容允見面聊天了?！?/br>
    若是她早知道夫君喜歡她，或許，她就不會經歷慕容允和熹姌meimei傷害她的那些事了。

    “姝兒?！狈饷C瑾輕聲喚道：“為夫既然認定了你，哪怕一輩子不娶，也不忍見你的人生有任何的委屈和污點。不管為夫會面對怎樣的危險，但是對你，為夫可是半分也不舍得你受苦的。之所以讓慕容允得了接近你的機會，為夫也是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尊貴的身份。除了皇宮，宮外最尊貴的，就是王妃了，為夫以為，那是為你好……”

    “夫君！”傅吟姝打斷道：“我才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如何！比起那些虛名，若是錯過了夫君，我這一輩子，也不會有真正的幸?？裳?。夫君，你一向膽識過人、聰明絕頂，怎么在這件事上就這么糊涂呢？”

    “好娘子，都是為夫的不是，讓娘子受苦了！”封肅瑾趕緊安慰自己的娘子道：“以前，確實是為夫想太多，差點兒誤了娘子的終身，實在是為夫的錯。不知娘子可愿原諒為夫？”

    傅吟姝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從來沒有怨過，何來原諒？夫君，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所以，我們再也不要有那些誤解和胡亂猜想了好嗎？今后，我只想和夫君一起，共同度過余下的人生。其余的事，即使再危險、再突然，也讓我們一起去面對好嗎？只要和夫君在一起，什么事情我都不會害怕?！?/br>
    “嗯，姝兒，為夫答應你，再也不做會讓你擔心的事情了?！狈饷C瑾柔聲保證道。

    “夫君?！备狄麈鲃由焓直ё》蚓氖直?，開口說道：“不是讓我擔心，而是無論什么事我們都要一起面對。像這次，你沒有因為受傷就故意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最怕的，是你不讓我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既然夫君愿意告訴我，我又怎么會因為擔心而阻止夫君去做正確的事情呢？”

    抬頭看向夫君雙眼，傅吟姝嫣然笑道：“夫君，你的選擇是對的。不管是你主動到傅府提親，還是你為民除害、懲jian除惡，這些事，我都支持你。夫君吉人自有天相，有這么多人愿意幫助夫君，我相信，夫君凡事都能逢兇化吉、轉危為安、絕處逢生，夫君覺得呢？”

    封肅瑾笑道：“借娘子吉言，為夫相信，日后不管為夫遇見了什么難題，定能化險為夷。有娘子在為夫身邊，為夫什么都不會怕?！?/br>
    “夫君！”傅吟姝感動又覺甜蜜。

    “娘子！”封肅瑾高興又覺寬慰。

    “今晚就先歇息吧！有什么話，我們明日再說?！备狄麈嶙h道。

    “好啊，姝兒?！狈饷C瑾點頭，“你脫了衣服，就上來躺在為夫身側吧！沒有你在身邊，為夫可睡不著?！?/br>
    傅吟姝想了想，微微點頭道：“那我小心一點兒吧！免得碰到了夫君的傷口?！闭f著，傅吟姝起身熄了燭火，憑著對房間的熟悉，慢慢走至了床榻旁。

    很快，兩人就雙雙躺了下來，安心入睡。

    兩日后。

    “夫君，今晚你必須進宮一趟是嗎？”傅吟姝關心問道。

    “姝兒放心，為夫會見機行事，不會勉強自己的?！狈饷C瑾身著官服，眼中帶笑，絲毫看不出受過傷的樣子。

    “明日琉球諸使就要離開，今晚宮里舉辦踐行宴，夫君身為宰相，若是不出席，確實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sao動?！?/br>
    傅吟姝也知道，今晚這宴會，夫君不得不去?？墒撬男睦?，還是難免會有些擔心，畢竟，這樣的大場合，夫君要應付那樣多的人和事，也不知道夫君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有些話，為夫還要同赫連絕說說。這兩日他送來了許多藥材補品，無論如何，為夫都得對他說聲謝謝才是?！狈饷C瑾道。

    “赫連絕……”傅吟姝想了想，開口說道：“明日他就要離開京城回去琉球了，今晚一別，日后確實很難再見，夫君若是有什么話，就好好和他說一下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他愿意的。就是不知道，那赫連絕有沒有因此受到驚嚇。若是琉球來使在我朝出了什么狀況，皇上那里，琉球王室，全都不好交代??！”

    “嗯?！狈饷C瑾點頭，“這兩日皇上也派了宮中御醫前來，為夫吃了那么多藥膳，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今晚過后，為夫就能安心在家好好陪著娘子，這對為夫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好事一樁了?！?/br>
    皇上已經發話，待琉球使臣離開京城后，他也能放上一段長假，安心在府中修養，朝廷里的事，交給其他同僚cao心就行。

    正好也快過年了，他就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休息，他想，姝兒會喜歡有他陪在身邊的。

    “皇上是一代明君，關心百姓，體恤臣子幸苦，夫君能夠得皇上關心，實在是夫君的福氣?！备狄麈Φ溃骸暗冗@些事情忙完，夫君也調養好身體，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就能一同下江南了?！?/br>
    “是啊，姝兒?！狈饷C瑾笑著回道：“一切，似乎都是為了之后的事情在做準備，感覺所有的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樣。我們，都是有福之人！”

    傅吟姝認同地點了點頭，“夫君，那你快些進宮吧！我也答應夫君，絕對不會胡思亂想，我和青慈還有姜大娘會在家里等著夫君回來?！?/br>
    “姝兒，真乖！”封肅瑾伸手摸了摸娘子柔嫩的臉頰，雖是十分不舍，但還是轉身離開，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傅吟姝目送著夫君離開，想起夫君的溫柔，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夫君方才觸摸過的地方，心里，溫暖又甜蜜。

    夫君受傷后，第二天她就看了夫君的傷口，雖然她不懂醫術，但是她也知道，夫君后背的那道傷口很深。夫君說他不疼，她知道夫君是怕她擔心才那樣說的。其實，受傷流血這種事，哪有不痛的呢？

    她的夫君??！忙完了宮里的事情，之后，應該就能好好休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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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第一富商

    皇宮，御花園。

    宴會還未結束，封肅瑾就被赫連絕拉來了御花園角落的一處涼亭坐著?？粗者B絕臉上寫滿心事的樣子，封肅瑾沒有拒絕赫連絕的請求，陪著他坐在這散發著幽香的安靜花園里，靜默望天。

    過了許久，久到封肅瑾忍不住微微皺眉，打算問些什么的時候，赫連絕總算是開口說話了。

    “封肅瑾，你知道嗎？”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封肅瑾沒接話，靜靜等著赫連絕的下文。

    “活到這么大，那個獨眼狂龍是第二個拿刀抵著我的脖子放話威脅我的人?！?/br>
    今晚，赫連絕并未喝酒，但他說話的神情，卻好似帶著淡淡微醺一般，有些悵惘，又有幾分蒼涼。

    “我第一次遇到土匪，是在琉球的一處險峻山腳下。那次，我與一個大客戶商定，要為他謀得珍貴難尋的虎皮，所以，在打聽到某位獵戶成功捕獲一只老虎后，我就帶著仆從侍衛專程前往那里拜訪了?！?/br>
    想起往事，赫連絕的語氣里也充滿了感嘆。

    “可是，在我好不容易托人打聽到那位獵戶的具體方位后，還沒找到那人，卻被一群兇神惡煞的土匪給盯上了?！?/br>
    看著封肅瑾靜靜聆聽的樣子，赫連絕幾不可察地輕嘆了口氣。

    “那天，就像兩天前一樣，那群土匪因為我乘坐的馬車太過華麗，在我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早就盯上了我?！钡皖^看著自己腳上的金絲繡邊絨靴，赫連絕感慨道：“或許，作為一個商人，我確實不該那樣高調，以為請了幾名護衛保護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也忘了這世道是多么險惡?！?/br>
    封肅瑾聞言，眉峰微蹙，也不過剎那工夫，他又恢復了一貫冷靜的表情。

    “到了今日，我竟然還記得那個土匪頭子的樣子。滿臉橫rou，臉上有疤，說話聲音震得人耳朵發疼，身高體寬，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別說他是土匪，就算他是一個普通人，走在路上，也絕對沒有人敢去招惹他?！?/br>
    其實，想起當初的場景，他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一點后怕的。

    “那把土匪大刀，就貼著我的脖子，而且，為了達到恐嚇的效果，那土匪頭子真敢下手，害得我的脖子不可避免地見了點兒紅?！焙者B絕嘆息道：“那感覺……真的是很疼??！”

    從小到大他就沒受過傷、吃過苦，那一次的經歷，真是讓他見識到了何謂“世道險惡、人心不軌”。

    “后來，琉球王子尚巴泰途經此地，讓他手底下的精銳救了我們，如此，我才免了被那群土匪抓去土匪窩里受罪的危險。和尚巴泰交流過我才知道，原來，他同我一樣，也是專程到這山中尋找那位獵戶，想要買下這千金難尋的虎皮。為表謝意，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我自然愿意割愛，將那虎皮讓與他。誰知……”

    停頓片刻后，赫連絕續道：“誰知，尚巴泰這人還挺隨和、挺好說話，知道我是一名商人，覺得我有膽識、重承諾，他竟愿意將唯一的虎皮讓給我。我從獵戶手中買下虎皮后，二話不說，轉手就送給了尚巴泰。不為別的，就是這天大的恩情，縱使是用我的全部財產，都不足以抵過這救命之恩，更何況是一張區區的虎皮?！?/br>
    看著御花園里在夜色中只余殘影的花朵，赫連絕抬頭看向夜空，喃喃低語道：“救命之恩??！我這一生，做牛做馬也無法報答吧！”

    封肅瑾聽出赫連絕語氣里的無奈和落寞，他雙眼微瞇，依舊沒有說話，只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了變化。

    那是一種理解又了然的樣子。

    “不知為何，尚巴泰對我商人的身份頗感興趣，與我聊了許久，后來，他更是承諾道：若是我去到琉球，他愿助我成就琉球第一富商。這個誘惑太大，太有吸引力，我足足考慮了一年，最后，再次去到琉球時，便答應了他?！?/br>
    赫連絕看向封肅瑾的方向，自嘲問道：“我是不是性子有什么問題？不然，怎么就不能汲取教訓，到了京城，還做出如此招搖過市的事情，害得自己再一次陷入了險境。甚至……還連累了你受傷！”

    無聲地嘆了口氣，赫連絕望向封肅瑾的側臉，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他的心里，不知是安心還是嘆息。

    “我爹以前也說過我，一輛馬車，只不過是代步工具而已，不要弄得那么華麗，想要彰顯身份，光衣著打扮就夠人看了，出門在外，一切從簡才好?？墒?，我沒有聽，還覺得爹小題大作，太過小心謹慎了。結果，兩次面臨生死關頭，我那輛馬車，還真是‘功不可沒’??！”赫連絕搖了搖頭，臉上不知是后悔還是其他。

    “封肅瑾，你知道嗎？”赫連絕自問自答道：“尚巴泰作為琉球大王子，是最有可能繼承王位的人。當初，他會提議幫我，一方面是真的欣賞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日后做打算。我若成了琉球第一富商，尚巴泰辦起事情來，也會方便很多。畢竟，他身為王子，需要用到錢的地方也不少?！?/br>
    封肅瑾當然知道，尚巴泰作為琉球王室第一順位繼承人，他的野心和雄心，都不會少。

    論實力，尚巴泰不管是兵力還是財力，都遠超其他幾位王子；論智謀，尚巴泰不僅得了民心，就連琉球諸位大臣，幾乎所有人都看好他；而論功績，尚巴泰更是不辭勞苦，親自出手解決了不少琉球國的大小問題，除了他，琉球下一任國王，不作第二人想。

    赫連絕身為尚巴泰義兄，在琉球國的身份自是十分尊貴，但是伴隨而來的，應該會犧牲掉一定的自由吧！

    “那一次，我剛從琉球周邊的島國談完生意回去，尚巴泰也順利與那島國的一位公主訂親。當晚，我們兩人都很開心，喝了不少酒，也不知道談到了什么話題，最后，尚巴泰認了我作義兄，我也認了他作義弟?！?/br>
    想起那晚喝醉酒后的結果，赫連絕至今都覺得有些云里霧里，像做夢一樣。

    “第二天，尚巴泰就派人送了兩名美女過來，說是任我處置?！焙者B絕無奈勾唇一笑，“也不難猜，就是這次和我一同進京的那兩名婢女。我心里早已有了喜歡的人，對她們自然沒有任何興趣。本想將她們送回去，但是她們若是被退回，會受到難以想象的懲罰，所以，我就留下她們作婢女了?！?/br>
    唉！

    若他只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也不會被束縛太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還需顧慮那么多。只是，他的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很多事情，卻是不得不多考慮幾分，要顧得周全才是。

    本來，他還想著自己成了琉球王室之人，若是回到京城提親，這樣的身份，怎么都算配得上傅姑娘吧！

    結果，那慕容允的身份比他還尊貴，是真正有著皇室血統的皇親國戚，他在知曉了辰王府與傅府的事情后，雖是不甘，但還是選擇了放棄。

    可是，當他在外經商時聽說慕容允娶了庶出的傅熹姌，他的心里，實在是憤怒又難受。

    慕容允這個蠢貨，放著真正的絕色佳人不要，竟然選擇了身份相貌樣樣都不如傅吟姝的傅熹姌，這著實令他生氣。

    他聽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談完生意，從琉球周邊的島國特意趕至京城。結果，他坐的船只還未靠岸，他就聽說了皇上賜婚宰相，下旨令其迎娶禮部尚書傅大人嫡長女的消息。

    這一次，他的震撼比知曉慕容允娶了傅熹姌更甚。

    心中一直惦念的人，幾經波折，最后，還是嫁給了別人，而且，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人。

    似乎，若是皇室，他還覺得應當如此，但是，宰相大人，他卻很想親自會會，看看能夠讓傅姑娘點頭的人，究竟有何魅力。

    所以，在琉球使臣即將出訪京城之際，他主動請纓，代表琉球來到了他的出生之地——京城。

    這一次進京朝貢，提前了時間，全是他的主意。

    因為，他已經等不及了。

    尚巴泰愿意同意他的提議，全都是因為他為琉球提供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豐厚的貢品，他的做法，無疑令琉球國賺足了面子，也得以與其他國家交好。

    待他從京城回到琉球后……他答應尚巴泰的那個條件，也是不得不履行了。

    一開始，他還幻想過，或者，只要傅姑娘見過他一面，說不定，她會愿意和他去到琉球，進入一個全新的生活。畢竟，以他聽過的傳聞，他并不認為封肅瑾會是傅姑娘的良配。